羨慕她……葉知微可以理解。
但是，羨慕她現在的成績？
葉知微就不理解了：“學姐，我現在哪有成績可言？”
“對你來說，或許不算成績。”秋亦夏一笑，繼而話鋒一轉，“但是除了你，沒有哪個學習法律的人，能在二十二歲拿下這么高的學位，畢業后又直接進入最好的刑辯團隊，接下來還會轉向法律研究……微微，在普通人看來，這些都算人生成就，都令人羨慕。”
最后，秋亦夏補充道：“現在跟你一起工作的人，將來跟你一起做研究的人……大都是花了很多力氣，有些甚至是靠著自己走到這個位置上的。他們看你，應該就跟我以前的心態一樣，多多少少會有羨慕的。”
葉知微聽明白了。
學姐是在提醒她。
她涮了一些肥牛，沾上獨門調制的蘸料，吃的津津有味。
吃完才說：“學姐，這么說的話……我沒什么好羨慕的！”
秋亦夏洗耳恭聽的樣子，“你確定？”
“確定！”葉知微十分篤定，“你想啊，我從小享受最好的資源。在別人看來，我身上算是‘成就’的東西，對我來說其實是一種必然，剛好符合我家人對我的期望。我要是沒有在二十二歲達到這些‘成就’，就是浪費了家里人對我的付出，也浪費了外公對我的栽培。
“我靠家里的托舉，有了這些所謂的‘成就’，但是對于我和家里人來說，這些‘成就’什么都不是，甚至只是我的起點。
“我和我的家人，都對我有更高的期待。而我只有一個選擇，就是付出很多時間和努力，去達到自己的目標，也達到家人對我的期待。如果我失敗了，或者將來一無所成，我丟的就是全家人的臉面。”
秋亦夏懂了，“你的壓力也很大。”
葉知微很坦然地一笑，“關鍵是，我再怎么努力，論成就……我也很難超越我爸爸和我外公的。所以我覺得，大家應該更關注那些靠自己的人。
“靠自己改變命運，突破圈層的人，才是真正很酷的人，因為他們給自己創造了人生的可能，還沒有上限！”
秋亦夏知道，葉知微是在回應她的“羨慕”，也是在肯定她。
她早就領略過葉知微的情商，今天還是被她折服了。
她看著葉知微，說：“我們都是很酷的人！”
葉知微笑了笑，“這么說，也沒錯！”
接下來，兩個人就一邊吃飯一邊閑聊了。
吃完飯，秋亦夏說她不回律所了，最后對葉知微說：“微微，再見。祝你接下來一切順利。”
“學姐，”葉知微由衷地說，“我也希望以后的每一天，你都開開心心的。”
秋亦夏不知道自己會不會。
不過，蘇一諾應該會——因為他有微微這樣的伴侶。
微微那么喜歡蘇一諾，能跟蘇一諾長相廝守，她接下來的生活……也會很開心的吧？
秋亦夏點點頭，坐上提前約好的專車。
葉知微看著車子開走，直接走回律所。
她去茶水間跟大家聊天才知道，律所準備在Y國開分所，開展國際業務，以后Y國分所，很有可能會交給秋亦夏管理。
現在，秋亦夏是所里最搶手的高伙。
因為分所的事確定下來，她就要帶人去Y國。
被她選中，就有出國工作的機會——很多人蠢蠢欲動，想出去體驗一下。
看見葉知微，有同事說：“葉律師，要不是你年底就走了，我猜秋律師肯定想帶你，感覺秋律師挺喜歡你的。”
“這話說的，”另一名同事調侃，“誰不喜歡葉律師？小蘇總都喜歡呢！”
葉知微只是笑。
并且答應大家，會在離職那天，好好跟大家告別。
律所沒有人知道，她家小蘇總的初戀，是他們現在爭相討好的秋律師。
或許是出于謹慎，秋亦夏也從來沒提過。
這件事，似乎已經化為了歲月的煙塵。
這個結果……葉知微完完全全接受。
接下來，葉知微跟團隊的人，全心投入梁生大叔的案子。
哪怕加班到凌晨，蘇一諾也會來接她。
一開始，團隊的同事只是調侃。
后來，變成了真真實實的羨慕。
現代社會，單身沒什么不好的。
但是加班到深夜，有一個人等在寫字樓下、接自己一起回家，也不失為一件很幸福的事。
團隊里的幾個萬年單身狗，開始喊著要找對象。
膽子大的，甚至在這一天，直接問蘇一諾有沒有優質男女青年介紹。
往日疏冷的高嶺之花，竟然沖他們微笑，說：“我們公司還真不少。我問問他們的意愿，回頭讓微微把聯系方式給你們。”說完，他還跟大家道了個別，帶著葉知微走了。
葉知微的同事，目瞪口呆在原地。
接著默契地低頭，翻找自己好看的照片，發給葉知微。
葉知微的手機不停震動，但她仍處于意外中，問道：“一諾哥哥，你什么時候開始越來越接地氣了？”
他都給別人牽線介紹對象了……除了“接地氣”，葉知微想不出別的形容詞。
“都是你的同事，”蘇一諾說，“我對他們友善一點，他們平時替我照顧你，這個交易很劃算。”
原來是為了她。
葉知微當然很受用，但還是提醒：“我年底就從和盛離職了。”
“但你不會離開這個行業和城市。”紅燈停，蘇一諾看了眼小姑娘，“你不是還跟他們約好了，以后要常常見面？”
說起這個，葉知微就想笑：“你還跟他們約好了，要來買單呢。”接著，她話鋒一轉，說起了秋亦夏的事。
秋亦夏……這個名字對于蘇一諾來說，已經有些陌生甚至是遙遠了。
或許是因為，交往的時候，他就沒有真正了解過秋亦夏。
聽完葉知微的話，他反應平平，“嗯”了一聲。
葉知微看得出來，他是真的不在意，沒有任何刻意或者偽裝的成分——他也沒有這個必要。
她故意說：“以后，我不提學姐了？”
“你不想提，我們就不提。要是有事，我想她也不是什么禁忌。”蘇一諾看著葉知微，“微微，全看你的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