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過藥之后,厲子安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沈天舒開始為縫合做準備,看到還杵在一旁不動的季青林道:“您若是肯幫忙我感激不盡,若是不想幫忙,那就請您先離開房間吧!”
季青林咬牙道:“幫,需要我做什么?”
沈天舒帶著季青林反復洗手,然后再用燒酒反復沖洗手和胳膊。
之后進去展開黎天皓幫忙買的白布蓋在厲子安身上,在他傷口的位置處剪出一個洞來。
季青林看著沈天舒的一舉一動,臉上露出一種難以言說的表情,忍不住問:“你不覺得這樣不太合適么?”
沈天舒皺眉點點頭道:“是啊,按理說這些白布都應該煮過再曬干才好,但是他的傷勢太嚴重,此時已經顧不得這些了,鋪上點兒總比不鋪來得強。”
季青林:“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不覺得蓋著白布看起來不太吉利么?”
沈天舒像看傻子一樣看了他一眼道:“那換成紅布他就能好起來?”
季青林:“……”
這話說得倒也沒毛病。
沈天舒這邊準備好之后,便開始準備縫合,招呼季青林過來幫忙拉住傷口,確保自己能夠看清楚里面的情況。
季青林這才明白沈天舒為何要留下自己,這種活兒,黎天皓和宋容倩是真干不了。
且不說縈繞在周圍的血腥之氣,光是看到沈天舒像是縫衣服一樣縫合著內里的皮肉的場景就十分駭人。
沈天舒還一邊縫合一邊道:“多虧了您幫他止血,否則縫合起來肯定會很麻煩。
“您用針灸止血的手法是跟苗醫學來的還是自創的?感覺比姜家一直用的止血針法更加有效一些。”
季青林驚訝地看向沈天舒問:“你怎么知道我跟苗醫學過醫術?”
“我之前跟著姜家人學醫術的時候聽說過,當年姜老神醫還想讓您去姜家學習,但是被您拒絕了……別亂摸!”
季青林下意識地想抬手摸摸鼻子,立刻就被沈天舒給制止了,趕緊又放下來。
“我的確跟著一位苗醫師父學過幾年,當初拒絕姜老神醫,主要是我當年太年輕,以為正統學醫的都太古板保守。
“其實等到后來,我鉆研過許多姜老神醫的醫書,這才發現我當初的想法完全是錯誤的,是我自己太狹隘了。
“但是當時我年紀也大了,也沒臉再回去找姜老神醫。
“這么拖了幾年之后,沒想到姜家就出事了,再也沒有這個機會了。”
季青林感慨了幾句之后,才想起沈天舒之前的問題道:“其實我用的針法,就是姜老神醫寫在醫書中的。
“之所以效果更好,是因為我給他用了止血療傷的苗藥。
“這兩個搭配起來止血效果極好,算是我自己摸索出來的一點心得吧。”
沈天舒道:“不知道這種苗藥您那邊還有多少,可以賣給我一些么?”
季青林點點頭道:“我回頭幫你配一些。”
“多謝您了。”
沈天舒說話也沒耽誤手里的動作,此時都已經快要縫合到表面了。
季青林一邊震驚于她手法的嫻熟,一邊仔細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恨不得將她的所有動作都刻進腦子里。
如果厲子安真的能夠因此快速好轉,那這未免也太神奇了。
這樣都行的話,他覺得自己似乎要將鬼手這個稱號拱手相讓了。
跟沈天舒比起來,自己這膽量可還差得遠呢!
沈天舒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道:“季大夫,您也不用妄自菲薄,我之所以敢這樣做,是因為這個辦法之前已經在軍中嘗試過了,挽救回來許多原本很難存活的兵士,而且也總結了不少經驗教訓。
“您覺得我是在激進冒險,但其實我心里還是有一定把握的。”
沈天舒這邊剛剛將厲子安的傷口縫好,敷上藥粉之后包扎起來。
黎天皓就著急地從外面跑進來道:“不好了,我剛從隔壁村回來,那邊已經有人在挨家挨戶的找人,不知道是不是來找你們的。”
沈天舒沒想到這些人這么快就找上來。
厲子安如今昏睡不醒,自己的身體也很難支撐繼續逃跑……
可如果繼續留在這里,就會拖累了黎天皓和宋容倩。
尤其宋容倩如今已經有孕在身,沈天舒不敢冒這個險。
“可否將你家的騾車給我們用用,我……”
沈天舒想說她立刻帶著厲子安離開這里。
但是季青林卻直接打斷了她,直接吩咐黎天皓道:“立刻套車,把人送到我家去,我來想辦法。”
“季先生,咱們萍水相逢,您真的沒有必要冒這個險。”
“放心吧,我有法子!”季青林說罷,不由分說地就跟黎天皓一起把厲子安抬到了車上,沈天舒見狀也只能跟了上去。
上車之后,沈天舒才終于有時間大致了解了一下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這里依舊是湖廣境內,但是已經很接近邊境了。
當初黎天皓和宋容倩逃走之后,想找個僻靜不易被人發現的地方生活。
黎天皓途中不慎受傷骨折,遇到了外出采藥的季青林。
季青林不但幫黎天皓治好了傷,還將他們帶到他自己落腳的地方。
后來黎天皓和宋容倩覺得這邊位置偏僻,民風也淳樸,便決定留在這邊生活。
兩個人在季青林的幫助下重新在官府上了戶籍,生活了這么長時間一直十分安穩,否則也不會這么快就懷上孩子。
只是萬萬沒想到,居然這么快就再遇到了以前的故人。
季青林駕車,直接帶著人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這里地處山上,沈天舒下車一看到這邊房屋的樣式,便知道自己如今是在苗族的地盤上了。
“原來這邊也有苗族的寨子么?我還以為大部分苗族都在恩施那邊。”
“大部分是在那邊沒錯,這邊算是一個小的分支,來源那就說來話長了,估計你們也不會感興趣。
“你只要知道,在這里是安全的就可以了。
“甭管是山匪還是別的什么,就連當地的衙門也要對苗族多幾分敬畏,不敢隨便來這里撒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