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就沒明和大長公主的目標大了,有中山王世子護著,沒多大問題,明天早上中山王世子還會登城墻,婆子重新混入中山王府的人中,可以離開。
外面的天色暗了下來,有守衛上樓點燈,明和大長公主兩個一動也不敢動,緊緊地縮在雜物間。
只要避過了這一波,再天暗一些,她們就可以行動,只要躲過這一波,她們就安全了,中山王世子就說過,最危險的就是這一波,其余的只要小心,都不會有大事,城外又有接應的人手在,明和大長公主只要落到下面,就必然不會有事。
是生是死,就看現在這一次了……
上城墻的守衛,就兩個,兩個人點著了這一段城門樓處的燈火。
等點完,兩個人就要離開。明和大長公主和婆子輕輕地松了一口氣,眼底露出慶幸,幸好沒事。
聽著守衛的腳步聲離開,兩個人劫后余生,明和大長公主臉上露出笑容,聽中山王世子說守衛一般不上城墻,天太冷,誰愿意這么冷的到城墻上吹風,原本繃緊的身子漸漸放松,中山王世子還是靠得住的,每一步都走得很細心。
婆子往明和大長公主處靠了靠,壓低了聲音道:「主子,沒事了!」
黑暗中明和大長公主點點頭,沒說話,身子虛弱,目光激動的看向窗外,她馬上就要沈出生天了,這么多天,每天都在煎熬中,就算是睡著,一晚上也會數次醒來,總覺得自己就要被抓住了。
逃出京城,成了她的執念,再一次恨自己當初為什么要留下來,她當時其實是可以逃出城的,偏偏她還以為有可能!
其實怎么會有可能呢!
婆子正想說話,忽聽得風里隱隱的傳來一陣喧鬧,明和大長公主一驚,豎耳朵去聽,離得有些遠,但似乎漸漸地近了。
「主子!」婆子不安。
「去聽聽。」明和大長公主聲音暗啞地道,伸手往門口處指了指,婆子會意,急忙到雜物間門口過去,趴在門口處,耳朵緊緊地貼著,這間雜物間太小,連個窗戶也沒有。
「什么事情?」守著城門的小隊長問跑過來的守衛。
「說是有人往這里跑了。」守衛道。
「什么人?」小隊長一驚。
「衙門的人說是兩個女子。」守衛忙道,衙門的守衛就在不遠處,他們是追著人過來的,一路大呼小叫也沒把人抓住,倒是引得邊上的人一個個地看過來,都在猜他們追的是什么人。
還沒到宵禁時間,大街小巷子還有不少人。
「明和大長公主?」小隊長立時警醒了,他們這幾天查得最嚴實的就是明和大長公主的事情,但凡有像的不管是不是,先帶下去,上面的意思,就算是錯抓了人,也不能放過任何一個。
有可能的,都送到衙門里,衙門里會分辨的。
「不清楚。」守衛搖搖頭。
「讓他們過來。」小隊長道。
守衛轉身去請衙門里的小官吏過來說話。
兩下里見了面后,守城的小隊長直接問:「是不是發現了明和大長公主的蹤跡?」
「好像是。」小官吏其實也不清楚,只依稀看到前面兩個逃竄的聲音,好像是女子,纖細了一些。
「往哪里去了?」小隊長問道。
「不知道,就是逃到這一帶的時候沒了的。」衙門的沁官吏抬頭看了看城墻,城墻上看著很冷清。
「不可能在城墻上,下面一直守著人,還不少。」小隊長一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懷疑人上了城墻。
「其他地方已經查過了。」小官吏狐疑地看了看城墻,真心覺得這是最可能的,躲在這上面還沒人守著。
「就算她有機會上去,上去干什么?跳下去?」小隊長見他如此,哪里不懂他的意思,忍不住嘲諷地道。
「有可能會躲一躲,然后再找機會。」小官吏其實也不是很肯定,但他實在找不到地方,也就是隨口一說,其實這可能性的確是幾乎沒有。
職責所在,能查還是要查一下的。
「你們跟我上去看看。」小隊長看了一眼小官吏,很是不以為然,但還是覺得上去看看的好。
明和大長公主事情關乎重大,小隊長覺得還是看一看更放心,也免得到時候什么話都讓衙門里的人說了。
「有勞。」小官吏大喜,他也是想交差使,真找不到也不算什么,如果這么簡單的就能找到,也不會到現在還沒有半點消息。
明和大長公主是真的躲得好,現在許多人已經在猜測明和大長公主是不是真的逃走了,早在查嚴的時候她就已經離開,再找也找不到。
不過上面沒說,他們下面還得查。
兩隊人馬一起上了城樓,站在城門樓處看了看,沒發現什么異常,那一處掛著筐的垛口很偏,一眼看過去并不會看到。
這么冷的天,原本就這么過了,無奈今天的這位小官吏特別的盡責,帶著人往偏角過去,仔仔細細地查看。
小隊長跟在他身后,冷眼旁觀,他不怕看,就算查得再嚴實這事都跟他們沒關系,明和大長公主逃到他們城墻上了?還有比這更讓人覺得可笑的笑話嗎?
不可能的!
他也不會特意去擾亂衙門里的辦事,各司其職罷了,就算不配合,也不能拖后腿,否則真出了事情,這責任誰也拖不起。
「那是什么」小官吏忽然指著某一處道,那邊沒燈籠,看著黑乎乎的,不是很清楚。
「那邊能有什么?」小隊長不悅地反問。
「好像不對。」小官吏自言自語,隱隱間有什么,細想后又不覺得有什么,謹慎地帶著人過去,原本到那一處,看一眼就能看到,雖說看不清楚,但人是肯定沒有的,就城垛子那種地方,有沒有人還是能看到的。
這地方看一眼,基本上都會離開,實在不需要細看。
看衙門的人過去,小隊長也帶著手下的人過去。
「這……這里有東西。」近前后,小官吏看清楚了,居然看到綁著垛子的一條繩子,一頭還系在另一邊垛子上面,「這是什么?」
小官吏不識,回身看向小隊長。
小隊長臉色大變,幾步跨過小官吏,到垛子前,看清楚眼前的一幕,急得臉色發白,即便是在這樣的寒夜里也冒出一身冷汗。
「拉上來。」
過來兩個城衛熟練地把大筐拉了起來,筐就掛在城墻外面,離城墻一人高的地方,如果是大白天,很容易就會被發現,但現在是入晚時分,城門有燈光,城墻上能看得見,但在城墻外卻是一片暗沉。
「有人從這里下去了?」小官吏也看懂了,急忙跑過來,扒著大筐看,一邊問,「這是什么,城墻上為什么會有這種東西?」
這么大的筐,如果不是城墻上自有的,守城的官吏全眼瞎了,這就不可能是從其他地方偷偷送上城墻的。
小隊長深吸一口氣,目光凜然地查看這個筐,再看看方才的位置,這才松了一口氣,人不可能跑掉的,筐還沒有放下去。
「兩軍對壘的時候,若城門不方便讓人出入,可以從這筐里下去再與對方和談。」小隊長道。
「筐已經放下去了,就等著人過來,所以……明和大長公主真的就在這里了!」小官吏左右看了看之后,眼神越發的警惕。
「找!」小隊長厲聲道。
如果真的
讓明和大長公主從這里逃脫,他就不用活命了!
城墻上其實很容易看到,除了城門樓,沒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衙役和守衛全沖向城門樓,有人往上跑,有人轉到后面,還有人往邊角處搜尋,最邊角處的一處雜物間,被重重地推開,兩個人影驀地撲了出來……
城墻處火把通明,照得城墻上纖毫必見,所有人都看著站在城垛子上的明和大長公主,天很冷,風也不小,吹得她的衣裳翻起,站在一邊的婆子緊緊地扶著她的腿,明和大長公主的手中握著一把尖厲的匕首。
匕首對著面前的守衛和衙役。
這位大晉最尊敬的公主,如今窮途末路一般站在城墻上,以死威脅著面前的軍士,誰都不敢過于的靠近,生怕這位大長公主真的因為自己跳下去,畢竟還沒有死活不論的旨意下來,已經有人去稟報能做主的幾位。
現在大家就僵持著。
終于守衛這邊有了動靜,一群官吏小跑著上了城樓,這里面有玉相和幾位大臣,他們一得到消息就跑了過來,明相已經進宮去請旨了。
出了這么大的事情,就算是叩開宮門也得稟報此事,真正能做主的還是皇上。
「見過明和大長公主。」玉相上前兩步,笑著對明和大長公主行了一禮,道。
「皇上會放我離開嗎?」明和大長公主還保持著一分清明和期望,直言問道。
「大長公主,你是皇上的親姑姑,就算有什么事情,也先下來再說。」玉相笑著勸道,態度很和氣。
離開是不可能離開的。
「我沒有害安國公,也沒有對征遠侯下手,不是我,都不是我。」明和大長公主急切的道,她還有一絲期望,期望能說個清楚,所有的事情都和她無關,她是冤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