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小說
她昨天晚上基本上沒睡，想的太多，思慮的也太多。
「夫人！」
「我沒事！」于氏定了定神，覺得稍好了一些，「走吧！」
她不敢再在這里呆下去，生怕這事還沒完，總覺得心里很虛。
強打著精神，帶著人匆匆地往外走，從大理寺的門口出去，于氏才松了一口氣。
扶著婆子的人，腳步稍稍放緩，馬車夫看到她出來，已經把馬車駛了過來，等上了馬車就可以回去。
「夫人，等一下。」身后忽然傳來一個聲音。
于氏愣了愣之后，頭也不敢回，腳下匆匆地往馬車過去。
婆子原本是扶著她的，這一會竟然像是被她帶著往前去，也不知道于氏哪來的力氣，方才分明是虛弱之極，連走路都是困難的。
「夫人，稍待。」從后面追出來的衙役一看她沒停步，立時加快了速度，往外追過來，一邊喊到，「王府的夫人，請稍待，我們大人有事要說。」
說話間已經追到了于氏的身前，于氏這會就算再想裝聽不到，已經不行。
只能停下腳步。
「夫人！」衙役上前行禮。
于氏強忍住心頭的慌恐，帕子在眼角按了按：「什么事？」
「夫人，我們大人請府上的兩位太夫人過來。」衙役道。
「兩位太夫人年紀大了，昨天晚上又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晚上沒睡好，這會恐怕……起身都困難。」于氏神色黯然地道。
不說是府里的太夫人，看她的樣子，就知道昨天晚上沒少哭，她畢竟年紀輕一些，來衙門報案，都已經很這個樣子，更何況是那兩位太夫人。
「端王殿下請兩位太夫人過來，如果實在不方便，端王殿下的意思，他一會和齊王世子一起過來拜訪。」
衙役道。
「齊……齊王世子？」于氏心里一哆嗦，京城的人誰沒聽說過這位齊王世子的惡名。
君子可以欺其方，但像齊王世子這樣的人，整個王氏的人加起來可能都不是他的對手，秀才遇到兵，到哪里去說理！
「聽說昨天晚上，府上人的還打聽了齊王世子的行蹤，甚至還追到了中山王府的，打擾了幾位皇子和世子的聚會，還懷疑府上丟失了人的事情和齊王世子有關系，齊王世子很憤怒，如果不是端王和勇王攔著，這會已經直接上你們府上了。」
衙役道。
這位世子是什么人？讓他上門能有什么好事？不說其他府上，就連安和大長公主和宣平侯府，還是他未來的世子妃的娘家，齊王世子也沒手軟過，該怎么樣就怎么樣，從來沒講過什么情面。
「這事……我不清楚。」于氏無奈地解釋。
昨天晚上她提心吊膽，而后就是悲傷難過，之后找人的事情都是兩位太夫人的主意，她插不上手不說，自己還被一再地審問。
太夫人也在懷疑她！
「知道夫人可能不清楚，有些事情還是得跟府里的太夫人當面說才是，聽說府上當家的就是兩位太夫人。」
衙役道，「勞煩夫人回去稟報一聲，請兩位太夫人到衙門。」
衙役說完拱了拱手。
于氏拒絕不了，只能點頭：「我回去就稟報兩位太夫人。」
至于來不來就不是她能做主的。
衙役謝過，退在一邊，于氏扶著婆子上了馬車，等坐到馬車上，整個人虛軟無力，頭嗡嗡作響。
「夫人……」婆子看著她的神色，不安之極。
「我沒事！」于氏悲聲道，眼淚再一次落下，「云兒，不知道如何了？」
「夫人，姑
娘吉人天相，必然不會有事的。」婆子是她的心腹，馬車的事情就是她在安排的，聽于氏這么一說，聲音越發的低了，「姑娘說了，留在府里只是死路一條，出去才可以活。」
于氏抹著眼淚，低泣：「我知道……都是我的錯，我沒能護住她，當初安國公府的那門親事，我應該早早地拒了的。」
那門親事，太夫人對她說的時候，她也是歡喜的，王氏一族名聲極好，在文人士子中也極有名聲，但其實很清貴，若是能嫁給安國公府，和武將世家結緣，也是很有好處的，這門親事府里的兩位太夫人舍不得，她也舍不得。
但如果早知道這門親事，最后還會害了自己女兒的性命，于氏是怎么也不會同意的。
「夫人，這事怪不得您，是兩位太夫人和宮里的意思。」婆子低聲安慰她。
馬車已經行動，在回府的路上，現在不是后悔莫及的時候，「夫人，現在怎么辦？齊王世子找上兩位太夫人了。」
「讓她們去！都是她們惹的事情，是她們要云兒的性命，這件事情我已經按她們說的做了，接下來都不是我的事情。」
于氏抹了抹紅腫的眼睛，怨恨道。
「她們怎么可以這樣！云兒是我的骨肉，也是她們的骨肉，怎么能要了云兒的性命，她們居然讓兩個婆子勒死云兒。」
想到那一次于氏全身都在戰栗，女兒在屋子里被勒得說不出來，自己在院子里苦求卻沒效果，也是那一次，讓于氏之后聽從了女兒的意思，女兒說的是真的，兩位太夫人根本不會顧及女兒，必要的時候是要犧牲女兒的。
她的女兒，是她十月懷胎生下的，這么多年，一直很有才識，雖然有時傲氣了些，但罪不及死，怎么就一定要她的性命！
女兒還不如別在王家，至少還能留下性命！
「事情是她們惹的，我也按她們說的去做了，現在，就讓她們自己去解釋。」于氏再一次道。
她恨！
她好恨！
她有兒子，可也有女兒，那么小小的一個人，從一個小小的血泡泡，養到那么大的，她的女兒，她怎么舍得。
王氏一族的府上，兩位太夫人坐在堂前，等著于氏回來的消息。
王氏是一個大家族，兩房都很有出息，但沒有分家，下面的子嗣不少，在外院當家的是男子，但在內院，就是以兩位太夫人為首的，這兩位太夫人雖則是兩房的太夫人，是妯里，但兩個人未嫁之前還是表姐妹。
關系比一般的妯里更好。
「太夫人，四夫人回來了。」一個婆子小跑了進來。
于氏的夫君在他們那一輩的第四個。
「讓她進來。」大太夫人沉聲道。
婆子下去，不一會兒扶著哭得眼睛都腫成一團的于氏進來。
于氏一進門腳下就一軟，差點摔倒，看著無力得很，出了這種事情，她這個當母親的如此，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強撐著給上面的兩位太夫人行了禮，于氏就把她方才去大理寺的事情說了一遍。
待得說完，二太夫人和大太夫人對望了一眼，眉頭緊皺。
「你先下去吧！」兩個人商量要的是王祺云的性命，讓于氏先下去。
「兩位太夫人，還有一件事情。」于氏抹了抹眼淚道，「方才出門的時候，看到端王和齊王世子等人進了大理寺。」
「誰？」大太夫人一時沒聽清楚，愕然不已。
「是端王殿下，還有齊王世子，可能還有一些其他的世子、王爺，出門的時候遇到了，后來還派人追了出來，讓帶一句話，請兩位太夫人去一次大理寺，端王和齊王世子現在就等在大理寺。」
于氏低下頭，掩去眼底的恨意，道。
「大嫂，怎么辦？」二房的太夫人一驚，又是端王又是齊王世子。
大房的太夫人還算穩得住，向她擺了擺手：「除了他們還有誰？」
「兒媳不敢看，也不清楚。」于氏抹著眼淚道。
大房的太夫人又仔細地問了問，于氏知道的真不多，除了開始的時候遇到，之后衙役追出來帶話，其他的一問三不知。
沒問出什么后，大房的太夫人不耐煩地搖搖手：「下去吧！」
「兒媳告退！」于氏松了一口氣，扶著婆子的手退出門，站在門外身子搖了搖，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身邊的人一陣忙亂，最后半扶半抱地把她帶回去休息。
出了這件事情，最難過的就是于氏。
屋內，二房的太夫人不安之極：「大嫂，現在怎么辦？要不要派人去宮里稟報珍妃娘娘，恐怕這事不會善了，怎么就只是去查一查，齊王世子居然還跟我們較勁。」
昨天管事的也會稟報了，但她們覺得問題不大，也就是派人去問問，又不是什么大事，哪里會鬧到現在這種地步。
又是端王，又是齊王世子，而且上的還是衙役，齊王世子怎么就這么不長進，好意思跟她們計較。
她們府上的人不見了，問問又有什么關系，別人都沒說什么，怎么就齊王世子抓住不肯放手了……
「大嫂，我現在就進宮！」
「不能去！」大太夫人道，「珍妃娘娘已經幫著派人去城門處找人了，若再去……太過刻意，顯得我們和珍妃娘娘……都不對。」
「可現在……怎么辦？齊王世子這么沒品，居然跟我們計較這種事情·！」二太夫人急了，這事看起來不能善了。
王祺云現在還沒找上，自家又被齊王世子找上門。
二房太夫人覺得她們派人去找人打聽齊王世子的行蹤，看看齊王世子有沒有對王祺云下手，不算什么，現在齊王世子跟她們計較就是他的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