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小說
「還送?母后,他既然和您離心,您送得再多,也會和別的世家子看對眼,而他也會仁善地給那幾對新人賜下親事。」
皇上嘲諷道。
這一次送上齊地的秀女,包括其中出色的幾位,甚至暗中叮囑過的兩位,最后都和齊地的世家子看對了眼,居然求賜婚到齊王面前。
齊王有成人之美,自然會成全那幾對苦命的鴛鴦,頓時就賜了婚事,如今已經成親了。
對的,已經成親了,就算這會再把人帶回來都不行,因為已經成親了。
皇上氣的臉色鐵青。
「可那怎么辦,現……在怎么辦?又見不到他,不然好好地捶他一頓。」太后落淚,她是一心一意的為了兒子,兒子怎么可以這么辜負他。
怎么能做這種事情,這是她千挑萬挑給挑來的。
「母后,這事就不要再提了。」皇上平了平氣,冷聲開口道。
「不再挑選秀女過去了嗎?他是不是沒看上,總得挑他看得上的,這一次挑的一定會是最好的。」
太后抹了抹眼淚。
「不用了,就這樣吧。」皇上陰沉著臉站起身。
此事損的是他的顏面、威嚴。
「這件事情就過去了,您不用特意去提朕也不會特意去提,既然齊王把朕和母后的一片心意都浪費了,那就算了。」
一句話說得冰寒刺骨。
說完低頭看了看紅著眼眶的太后,「母后,有些事情還是不要讓外人知道的好,免得傷了朕和齊王的兄弟情分,也讓母后難堪。」
說完,轉身大步就走,身后傳來太后微微顫抖的聲音:「皇上!」
腳下不停,抬腿出了大殿,皇上在門口頓了頓之后,轉向皇后的鳳儀宮,明和大長公主的事情不能再等了,虞蘭燕的出現,把安國公府的事情又往前推了一推。
下雪了!
雪很大,一片片的,入目所見,一片銀裝素裹。
青玉樓一處樓閣,原本是不對外開放的,今天卻特意細致地清掃過,兩層的閣樓,右前方是一片不大的梅林,此時正是紅梅盛開之時,一片雪色中點點紅梅,美得讓人驚嘆,虬勁的枝干,在這片純雪的世界中,宛如冰雕,更添幾分別樣的情趣。
側邊的窗子大開,從這個方向看出去,正對著這片紅梅林。
兩邊放置著暖爐,外面雖然是凜冬嚴寒,里面卻是溫暖如春。
正對著窗口靠里的位置,放置著一張書桌,書桌上筆墨紙硯齊全,邊上一個大肚的畫缸,畫缸里幾軸畫卷在一處,單看這一片,必然就是繪畫的好去處,應該是準備對著窗繪畫的。
不過就算是屋內溫暖如春,這么當窗對著梅林,為了好好賞景,還不便落下簾子,時間長了,其實還是冷的。
今天請客的主人是齊王世子,來的客人有端王勇王,還有各人的內眷。
所謂各人的內眷,其實也不盡然,有些還是未成親的。
端王府來的是瑞王妃,勇王請來了玉麗月,未來的勇王妃,代表未來齊王世子妃的是虞兮嬌,至于中山王世子,是獨自一個人過來的,據說方玉露病了,不便過來,特意派人過來表示了歉意。
真論起來,出地方的是封煜,出面請客的是端王和端王妃。
這群人中只有端王是成了親的,也只有他們夫妻一起請客,才是最名正言順的,于是由張宛音邀請另外三位世子家千金。
虞兮嬌原本也表示歉意,想告病不來的,還是齊王府的內侍過去,這才把人又請了過來。
虞兮嬌來的時候就是最晚的了,跟著內侍踏入二層閣樓上的時候,看到的只有張宛音和玉麗月。
兩個人當窗喝茶,就著茶水說話,很是悠然。
聽到腳步聲上來,兩個人一起側目,看到有些勉強的虞兮嬌抬步上樓,不由得會心一笑。
虞兮嬌不愿意來,但又不得不來……
懷寶引著虞兮嬌過來的,等虞兮嬌上樓,頓時笑著:「三姑娘就在這里休息,一會畫完了可以叫人送過來,世子聽聞三姑娘畫得很不凡。」
所以,這書桌是為她準備的了?
虞兮嬌不動聲色的看了看書桌,微微頷首,到張宛音面前側身一禮:「見過端王妃。」
「虞三姑娘客氣了,請坐。」張宛音微笑道,伸手往邊的椅子處引了引。
虞兮嬌又對玉麗月含笑點頭,這才在張宛音的另一邊坐下,和玉麗月正相對。
「三姑娘,一會等端王妃和玉姑娘畫完之后,就請您動筆。」懷寶上前笑瞇瞇地又提點了一句。
這其實是早就說下的。
「有勞公公了。」虞兮嬌柔聲道。
所以是等張宛音和玉麗月畫完后才輪到自己,反過來說,如果她們兩個沒畫完,自己也是不用畫的。
手按在手里的暖手爐處,身子稍稍往后靠了靠,背心處暖暖的墊子很軟和。
其實不只是手里有一個,袖袋里還有一個極其袖珍的,放置在袖口的暗袋中,從外面看一點也看不出,手腕處也暖暖的。
懷寶笑著離開,這里是今天邀請的三位女眷,有張宛音出面招待。
張宛音招呼丫環送上茶水,待虞兮嬌喝了一口才關切地道:「聽說虞三姑娘的身體不適,現在如何了?」
「有勞端王妃掛念,天氣不好,感染了些風寒。」虞兮嬌道,偏過頭輕輕咳嗽了一聲,目光看向窗外。
她這把椅子擺的方位正對著窗口……
「要不要請大夫看看?」張宛音看了她幾眼后,提議道。
虞兮嬌似乎想說話,忽然又偏過頭咳嗽起來,這一次咳得比較厲害,玉麗月的臉色也不由得沉重起來。
「虞三姑娘,你沒事吧?」
「我……沒事!」虞兮嬌一邊咳嗽一邊搖頭,而后伸手捂住胸口,才一會時間,已經咳得臉上滿是紅暈,透著幾分病弱。
「虞三姑娘,這樣不行,我去見端王,請端王請一個大夫過來。」張宛音站了起來,關切地道。
樓梯處又傳來腳步聲,這一次腳步還挺雜的,聽起來并不像是一個人,三個人一起回頭看去。
樓梯處出現了一個內侍,抬著什么東西,而后看到后面的一個內侍上來,居然抬的是一架屏風。
抬上樓之后,兩個內侍把屏風抬到玉麗月處放下,而后拆開,八扇的屏風,正巧擋住了風口,擋在了玉麗月的身后。
稍稍移了一下,玉麗月被當的死死的,虞兮嬌處看過去,卻隱隱可以看到外面的紅梅飄雪。
一個機靈的內侍上前對張宛音行了一禮:「端王妃,懷寶公公讓奴才們抬過來的,怕幾位王妃和姑娘身體太弱,吹了風。」
懷寶是封煜身邊的內侍,也是齊王府現在的總管,張宛音自然不可能得罪他。
「替我多謝懷寶公公。」
「端王妃客氣了。」內侍應聲道,而后兩個內侍一起下樓離開。
風被擋住了,隱隱又可以看到外面的雪色景致,虞兮嬌現在還是正對著窗口的位置,但這個位置已經成了最合適賞景的地方。
張宛音的位置還在虞兮嬌的側前方,現在她的側邊正對著窗口,而且還是不擋風的,屏風沒有拉過來擋住她。
頓時,張宛音的位置從最好變得很尷尬。
「齊王世子身邊的懷寶公公最是機靈。」張宛音心里雖惱,臉上卻是不顯,也沒讓人去搬動屏風,這里是齊王世子的地方,誰知道這位齊王世子會不會生出些什么心思,張宛音不敢挑戰這位齊王世子的心思。
這位……就沒誰能猜到他接下來會如何!
誰知道這是一個內侍的意思,還是封煜故意如此,以封煜的性子,說不定就是故意的,故意挑事。
張宛音自覺了解這位齊王世子的心性,他真的對虞兮嬌好是不可能的,但是借著虞兮嬌生事,那就很有可能了。
「懷寶公公的確是一個機靈人。」虞兮嬌微笑,目光掃過張宛音和玉麗月。
「是。」玉麗月微笑,她這位置現在什么也看不到,屏風就在她身后,靠的過近過于狹窄壓擬,很是不適。。
別說賞梅了,連轉個身都覺得有些緊。
「端王妃畫過了嗎?」虞兮嬌好奇的問,而后謙意地道,「我身體不適,所以來得晚了。」
「還沒有畫,我們也才來不久。」張宛音微笑道。
「雪下這么大,出城的時候人又多,路面也滑,過來得晚了。」玉麗月道。
窗外的雪這會已經停了下來,不再飄著鵝毛大雪,疏淡地落了一片又一片,為這片銀裝素裹的梅林,再添幾片雅致的冰寒,紅梅映雪,雪映紅梅。
「端王妃準備畫什么?」虞兮嬌順口問道,既然是她們兩個先畫,她真的不急,這么大冬天,其實真不是繪畫的時候,也就只有封煜想得出來,除了賞梅居然還要繪畫。
「畫梅。」張宛音看了虞兮嬌一眼,含笑道,「虞三姑娘呢?」
「畫梅!」虞兮嬌道。
這種時候,這種地方,其實也是早早的準備好了的,所謂畫什么,也不是她們能決定的。
「端王妃什么時候開始?」玉麗月望了她們一眼,問道:「等端王妃畫完了,我再畫。」
她排在張宛音之后,大冬天當窗畫梅,其實大家都不愿意。
抱著暖手爐,靠著軟墊,誰也不想挪動,特別是虞兮嬌這一處,又是最佳的觀賞點,身邊暖洋洋的,整個人都覺得懶得很,不想動彈。
當然,第一個畫的也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