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盈本能的想要拒絕,可想想如今對方的身份以及自己的處境,到底是沒有直接開口,帶了幾分客氣的推辭,「王妃能有這份心,我們夫婦已經感激不盡了,如今情勢不明朗,王爺又身負要職,我們高家深陷泥濘,已然沒有回旋的余地,不過是一個等字罷了。」
等到太子上位,高家總會等來自己最后的結果。
若是這個時間拖得長一些,或許還沒有那么慘烈,可若是沒兩年,太子便登基了,高家的下場……
高盈不敢深想,噩夢里的場景一直縈繞在她的心頭。
謝頌華卻沒有接她這話,只是略等了一會兒,便從丫鬟的手里接過了一個盒子,「不管是從前在清水鎮,還是陳大哥入京趕考成了我三叔的學生,便是看在這些情面上,也希望你不要拒絕才是。」
高盈不知道這里頭是什么,但是謝頌華這話讓她無從拒絕。
另外一點便是,她打從心底里還是愿意相信謝頌華的人品。
雖然正經說起來,兩個人算不得是熟識,可同在一個圈子里,總能從很多事情上判斷出對方的人品。
等送走了高盈,方解憂才從后面走出來,臉上頗有些無奈,「他們男人家的事情,怎么就扯到了我們頭上了。」
正如方解憂所說,那所謂的東西,可不是謝頌華送的,真正的來源是蕭鈺。
如果到現在,她還不知道這里頭的彎彎繞繞的話,恐怕現在立刻去跟蕭鈺提和離比較安全。
兩個人相視一眼,然后不約而同地笑了出來,一些未盡之意便在這笑容里了。
順著回廊往回走,方解憂輕輕嘆了口氣,「我頭一回入京,便在別人家的宴會上看到了高姑娘,那會兒她多么閃耀,感覺好像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
誰能想到,這才過去多久,她竟就落到了這步田地,果然,政治與權勢,才是這世上最可怕的東西。」
「那你呢?」謝頌華停下腳步,「你是方家人,不可能到如今才明白這個道理,為何又心甘情愿地卷進來?」
方解憂聽到這話,卻是做了一個與她如今的身份十分不相符的動作,她十分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明明是穿著王妃的誥服,可臉上竟然現出了幾分少女的嬌俏可愛。
「不是我想卷進來,是我想要嫁的那個人,偏生剛好是個皇子,僅此而已。」
這話聽得謝頌華有些沒反應過來,又見她一臉小女人情真意切的歡喜,謝頌華才結結巴巴道:「你……你是和四皇子……」
方解憂毫不隱瞞地點了點頭,「對呀!我和四哥早就認識了,那會兒我才不知道他是皇子呢!他看上去也根本不像是一個皇室貴胄,他與祖父清談,我就在旁邊聽,他去縣衙替人當狀師,我也跟著去湊熱鬧,你可能都不知道……」
她似乎是想起從前的事情,說著說著就自己笑了出來,「他還會給人算命呢!就在寺廟大門底下,被廟里的和尚發現之后,拿著掃把趕下了山。」
謝頌華聽得目瞪口呆,這是四皇子?
再聯想一下當初在登州的時候,她所見的四皇子的樣子,聯想一下,似乎也不是很難想象。
「所以……你是打從那個時候就想要嫁給他了?」
「對啊!」方解憂的臉上一點兒未見羞澀,十分自然地點頭道,「我好不容易遇到一個樣樣合我心意的人,怎么能錯過呢!
只是后來才知道,他竟然騙了我,若不是我說要嫁給他,他還不會告訴我他的真實身份呢!」
兩個人后來究竟是怎么走到一起的,方解憂沒有說,謝頌華也沒有追問。
一個一無所有的皇子,和一個在江南隱姓埋名的大儒家的姑娘,以這樣的
方式結合,中間費了多少手段與心計,稍微一想,也就知道了。
方解憂轉臉看向謝頌華,「王嬸,如今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四哥他沒有退路,我也沒有,在事成之前,我不能有孩子,你幫幫我。」
沒想到將她帶來這里,竟然是為了這件事。
謝頌華疑惑道:「按道理來說,以方家及王爺的身份,要個不傷身子的避子方子,不是什么難事兒吧?」
「可若是時間拖得長呢?」方解憂用期盼的目光看著她,「若是時間拖得長了,我可就真的生不出來了。」
她這么一問,謝頌華無話可說。
再溫和的避子湯,若是真的喝個幾年,還是會傷了身子的根基,如方解憂所說,再想懷孕,就不容易了。
見她期盼地看著自己,謝頌華沒法拒絕,「我先替你號個脈吧!」
聽到她這句,方解憂頓時喜笑顏開,「就知道王嬸有辦法。」
「得了,你也不要叫我王嬸了,聽著怪別扭的,好像我忽然三四十歲似的,若是你覺得順口,叫我謝姐姐也無妨。」
「那不是亂了輩分?」方解憂聞言便嘀咕了一句,然后在謝頌華開口之前,便甜甜地叫了一句,「謝姐姐。」
真真還是個小姑娘的性子似的。
方解憂的身體很好,看得出來自小十分注意調養,謝頌華斟酌著給她配了副方子,「這個不是行房之后才吃的,你便按照這上頭的每日服用,兩個月之后,換成三日服一次就好了。」
既然四皇子有意要拿下那個位子,遲早有一日會跟太子對上,方解憂若是生下孩子,確實于他們非常不利。
尤其是如今東宮還未曾有一個男孩誕生的情況下。
「對了,王嬸可聽說了一件事?」
「什么?」
一面將腕枕收回到藥箱里,謝頌華一面隨口回她。
「聽說三皇子在世的時候,其實有一個孩子,是個外室生的,只是在三皇子出那件事情之前,就被轉移走了。」
這個消息實在出乎謝頌華的預料,她忍不住看向方解憂認真道:「真的假的?這個消息可靠嗎?」
「大概是真的,如今只是在小范圍的討論,不過東宮那邊肯定是知道的,就看他打算怎么做了。」
「三皇子人都不在了,高家也倒了,哪怕是個男孩又怎么樣?三皇子尚且沒能威脅到太子,一個奶娃娃又能做得了什么?」
謝頌華說著忽然問道:「這……是你們散布出去的?」
方解憂聞言眉頭一挑,「總要找點兒事情做嘛!管他是真是假,最重要的,是看看太子會是什么樣的反應。」
謝頌華明白她的意思,若是太子連這么一個沒名沒分的孩子都不放過的話,恐怕在他手底下的那些人,也會下意識地對太子有所保留。
這是一個不能立刻看到成效的招數,可是對于將來的謀劃,卻十分有用。
若是其他人,或許不會計較。
偏生,眼下的太子還真不是頭腦清醒的人。
尤其是在趙皇后死后,裕豐帝又不讓高貴妃有事兒的情況下。
江淑華冒著風險來打聽那件事情,正好就碰到了太子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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