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子澄一見那紙包,就知道是什么,連忙答道:「還沒有來得及等結果,咱們的人在御膳房截獲了,就立刻送了出來。」
說著他有些緊張地問道:「謝姑娘已經……」
「應當沒有,」蕭鈺的語氣仍舊淡淡的,不過到底比方才和軟了一些,「她聞得出這個藥,若是已經服用,方才就不會是這個反應。」
「屬下這就去查清楚這藥的底細。」
說完快馬加鞭直接往另一個方向去了。
馬車里的蕭鈺卻不自覺地皺了皺眉。
原本娶她進門,也就是想著滿足她的想法,讓她能夠安心地做她自己想做的事情,結一門她想要的沒有瓜葛的親。
可方才聽她那么說,他卻莫名的覺得有些不大舒服。
良久,他才輕笑了一聲,「沒良心的。」
謝頌華在寫第二張大字的時候,心情就已經平復下來了。
仔細想想,這也并沒有什么可生氣的。
畢竟人家的身份擺在那里,不說他的權勢和地位,光是那張臉,就足夠讓許多女子心動。
眼下兩個人要結成名正言順的夫妻,他會有這方面的考量也正常。
若自己不是個異世來的一縷游魂,而是一個土生土長的世家千金,嫁給他之后,也會希望與他舉案齊眉,生兒育女吧!
而他上一回在馬車里已經將他的態度說說得清楚明白,現在謝家又如此攛掇他們一處,他才會拿出那種藥來吧!
他本身對成親之事沒有任何想法,更是曾經立志終身不娶,自然不喜歡與任何女子有瓜葛。
而在這個時代,成親了那就是一輩子的事情,再加上是圣上賜婚,根本沒有和離的可能。
一劑絕子藥下去,以絕后患。
更何況,方才他不是還叫自己不要嘗么?
甚至還拿出來,讓自己辨認。
或許,他只是要自己一個態度?
最后一筆落下,謝頌華徹底冷靜下來,周身也跟著放松了。
仔細想想,今日這般說開了,分明是好事兒。
她可不就是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她并不想嫁給他!
蘭姑姑小心翼翼地推開門進來,見她神色平和,便松了一口氣,「方才王爺來,奴婢還以為姑娘與王爺吵架了呢!叫我們幾個著實懸了一顆心。」
「沒有的事兒,」謝頌華笑著將書案上的東西收起來,「王爺豈會跟我一般見識?」
「那就好,」她幫著謝頌華將字放到一旁去晾干,然后才道,「外頭站了個姑娘,是前院帶過來的,說是來伺候姑娘的。」
「伺候我的?」謝頌華挑了挑眉,「來多久了?」
「有一會兒了,」蘭姑姑連忙道,「奴婢也沒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見姑娘心情又不大好的樣子,便沒有及時過來稟告,姑娘這會兒見么?」
謝頌華卻是直接起身往門口走去,果然看到院子里站著一個看上去十四五歲的姑娘。
身上穿著的衣裳和丁香翠縷差不多,收拾得也十分干凈利落,只是又好像有些不同。
她認真打量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是氣質不一樣,院子里站著的這個,似乎比別的姑娘站得都要更直一些。
不是像那些受過宮廷訓練的挺直,而是猶如松柏一般的筆直。
且她明明也是一副丫鬟打扮,可眉眼間卻帶了一股說不出來的颯爽之氣,尤其是那一雙眼睛,雖然微微垂著眼簾,卻仍舊能叫人感覺到那雙眼睛里的沉穩。
「你叫什么名字?誰叫你過來的?」
那丫鬟聞言便走了過來,規規
矩矩地給謝頌華行了一禮,目光落在眼前的臺階上,「奴婢小青,是王爺讓奴婢過來伺候姑娘,隨侍姑娘左右的,方才在前院,奴婢已經拜見過老爺了。」
她這一說,謝頌華這才想起之前在馬車上,蕭鈺說過的話來。
他說他對自己的安危負有一定的責任,難不成這就是他所謂的負責任的方式,派個眼線過來?
謝頌華的目光在這個小青的身上轉了一圈,隨即便冷聲道:「我這里不缺人手,你回去吧!」
宴春臺其他人聽說這個小青是王爺送過來的,在最開始的驚訝之后,又都忍不住有些興奮和歡喜。
之前都說王爺想要退婚,眼下這確認了婚事之后,卻又如此細致,甚至還給她們姑娘送了個人過來,這至少說明,在王爺心里還是有她們姑娘。
正猜測謝頌華會給她一等還是二等的位份,就聽到了她這么一句。
蘭姑姑也是十分錯愕,「姑娘,小青姑娘既然是王爺送過來的,想來王爺必有他的道理,如此未免有些辜負王爺的一番好意。」
謝頌華轉臉看向蘭姑姑和她身后的幾個丫鬟,「你們是覺得你們伺候得不夠好?還是覺得你們日常的工作有些欠缺?」
這話問得幾個人都面面相覷,啞口無言。
這叫大家如何回答?
若說是,豈不是說明她們平日里做事還有不盡心之處?
若說不是,那這位小青姑娘來了又能做什么呢?
但關鍵是,這不一樣啊!這不是代表了王爺對自家姑娘的關心么?
謝頌華也不指望她們能說出什么來,目光便又轉回了那個小青的身上,「跟你沒有關系,你回去就直接說,是我說的,我這里的人手已經夠了,多謝王爺的一番美意。」
說完仍舊轉身往屋子里走,「橙兒,送客。」
都到了這個份上,不送回去也是不行的了,橙兒雖然覺得有些可惜,但也不得不聽命于主子,「小青姑娘,還請回吧!我們姑娘向來是說一不二的。」
誰知那小青聞言卻忽然開了口,「姑娘不肯留下我,是覺得我在姑娘跟前并無用處?」
謝頌華已經走進了屋,卻還是回頭看了她一眼,并沒有答話,只是挑了挑眉。
小青聽懂了她的意思,朝謝頌華躬身輕輕福了福。..
就在謝頌華以為她要走的時候,只見她隱在袖子里的手忽然一動,一只斑鳩應聲而落。
就落在謝頌華門口的臺階上,斑鳩的翅膀還在撲騰,脖子里卻扎了一只極小的飛鏢。
這一手嚇得院子里的人都是一個激靈,待看清是怎么回事之后,都瞪大了眼睛。
「你……你這……」
小青抬眼,不卑不亢地看向謝頌華,「這就是奴婢要來伺候姑娘的理由。」
怪不得,怪不得她看上去跟別的丫鬟氣質上有那么大的差別。
原來是個練家子,謝頌華倒是被勾起了兩分興趣。
在門口略站了一會兒,她到底還是邁步走出了屋子,一直走到那小青面前,「你功夫如何?」
「姑娘要跟誰比?王爺我自是比不過。」
人家能征戰沙場,成為戰場神話,她能比得過就有鬼了。
「能打幾個錦衣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