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藥的眼中露出驚恐的神色來,她呆呆地點了點頭,「老夫人病得兇險,府里當時又那般艱難,奴婢如何敢忘。」
當時府里一片混亂,謝頌華算是臨危受命,守在壽安堂里替老夫人診治。
中間一再波折,所有人都以為老夫人熬不過那一次,最后只有姑太太和三姑娘守在老夫人跟前,萬幸后來終于將老夫人給治好了。
這事兒對于整個壽安堂的人來說,都算是刻骨銘心的一件事情,怎么可能會忘記。
也正是因為這個事情,壽安堂上下才會對三姑娘另眼相看,于他們來說,除了自小生活在壽安堂的二姑娘和五姑娘,便是這位后來的三姑娘與壽安堂的關系最為密切。
而她身為老夫人跟前的一等大丫鬟,對壽安堂的事兒自然更加上心。
且當初那件事情著實有些詭異,按道理當時老夫人病重,無論如何她都該時刻守在旁邊的,可是不管是姑太太,還是三姑娘,都只讓申媽媽一個人在內室伺候。
她當時心里也疑惑,可在大丫鬟的位子上坐久了,終究有一些異于常人的直覺。
尤其是那兩個負責熬藥的婆子,種種行為實在有些反常,終日里都戰戰兢兢的樣子。
再加上一些其他人的反應,她也就知道了里頭的輕重,半句不敢多打聽。
原本以為事情過后府里一定會掀起一場風雨,誰知道竟一直安安靜靜地過來了,甚至到現在,這件事情好像都快要被人遺忘了。
昨晚上她拿到這個紙包的時候,才猛然想起。
只是一直抱著僥幸的心理,一直到這會兒,聽到謝頌華這話,她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也不等謝頌華開口,便立刻從位子上滑了下來,直接跪在了謝頌華的腳邊,「三姑娘!三姑娘救命!真的不是奴婢,奴婢自小在壽安堂里,從三等的小丫鬟做起,一直到如今成了一等大丫鬟,全部仰仗著老夫人的提攜。
對于奴婢來說,老夫人就是奴婢的天,奴婢怎么可能會做這樣的事情,這個東西實在不知道是怎么出現在的奴婢的箱子里的,但是它絕對不是奴婢的所有物,請三姑娘一定要相信奴婢,不然……奴婢真是百死莫辯了。」
她說著說著,眼淚鼻涕一起下來了,顯然是被嚇得夠嗆。
謝頌華連忙將她扶了起來,又給她遞了塊帕子,「好了,我沒有說是你,這事兒你也別說出去,東西先放在我這里,我好好想想如何處理。
今日你既然拿著這個東西過來找我,大約也是想要證明自己的清白,我心里有數,你別太緊張。」
芍藥連連點頭,一雙眼睛滿是期待地看著謝頌華,「多謝姑娘相信奴婢,奴婢……」
「旁的話不要說了,我也知道你一直對祖母忠心耿耿,她老人家一日也離不開你,就憑這一點,你也沒有害祖母的理由,好了,別哭了,莫要叫人看出來,先回去吧!」中文網
有了謝頌華這話,芍藥才漸漸地放松了下來,慢慢地給她行了一禮,這才退了出去。
雖然人不在屋子里,但是蘭姑姑并沒有走遠,里頭的動靜也聽到了一些,這會兒看向謝頌華的臉上便露出了幾分猶豫。
眼見著人走遠了,謝頌華便笑著道:「姑姑想說什么直說就是,咱們之間不用那般客套。」
蘭姑姑聽她這么說,臉上便露出一個笑容來,這才開口,「姑娘一向極有主意,奴婢想說的也不過就是一點兒提醒罷了。
這件事情畢竟涉及到老夫人的安危,事關重大,當初姑娘又是老夫人跟前近身伺候的,可千萬莫要瞞著,還是立刻報給老爺知道比較好。」
謝頌華詫異地看向她,「你是說怕有人會拿這件事情來做文章?
蘭姑姑嘆道:「在咱們府里,竟然有人敢給老夫人下毒,這事兒說出來誰敢信呢?仔細想來,就算是已經出了門子的那一位,也未必會喪心病狂到這個地步。
如今那個藏在暗處的人還沒有找出來,多少叫人心慌,眼下這事兒又找上了姑娘,姑娘還是小心為上。」
謝頌華便露出了一個叫她放心的笑容,「你說的是,芍藥是不是真的無辜,也該由父親去判定,我只管告訴父親這東西和老夫人當日中的毒是同一種東西便是了。」
聽她這么說,蘭姑姑也松了口氣,笑著點頭道:「這就對了,眼下姑娘的婚事才是最要緊的,旁的事情,姑娘還是少牽扯一些比較好。」
聽到她這話,謝頌華不由無奈一笑,別說蘭姑姑了,整個宴春臺,乃至整個謝家都在掛心著她和那位宸王的婚事。
好像不將她拱上那個宸王妃的位子就不能罷休似的,誰都擔心中間會出什么狀況。
謝頌華有些無奈,也只能由著他們去,然后趁著夜色沒有什么人注意的時候去了夢坡居。
謝云蒼見到那紙包也很是意外,當初因為宸王遇刺案,他被困在了外頭,等回來的時候,老夫人的毒已經解了,只是那段時間,壽安堂里人來人往一片混亂,加上發現的時候已經有些晚,雖然后面也有暗中查詢,可終究還是不了了之。
除了少數的幾個人,大多數人都不知道老夫人當初是中了毒,還只以為是病了。
眼下這個毒物忽然又冒了出來,這不由的就讓人心生警惕。
若當初那人想要嫁禍給芍藥,那為何當初沒有引導眾人將注意力轉向芍藥?
若不是故意栽贓給芍藥的,那為何不直接銷毀?
眼下這個時候忽然被發現,是當初就放在了芍藥的箱子里還是近日所為?這背后又藏著什么樣的目的?
謝云蒼一眼看到穿著黑色披風的謝頌華,眼神中露出幾分欣慰,「這件事情你做得對,不管暗中的人有什么目的,眼下我們最重要的就是靜觀其變,再暗中留意府里所有的動靜。
你放心,我待會兒就吩咐加強府里的戒備,留意與壽安堂接觸的所有人的一舉一動。」
謝頌華笑著道:「父親深謀遠慮,為女兒所不及。」
見她說完似乎還有什么話的樣子,謝云蒼挑眉道:「你還有什么事兒?」
「實不相瞞,女兒確實還有兩件事情,想要問過父親。」
在謝云蒼的授意下,謝頌華坐了下來,「第一件,就是想問問父親,我那養父母……可有什么消息了?」
謝云蒼抬眼看了她一眼,在心底輕輕嘆了口氣,面上卻沒有露出什么端倪,「根據去底下調查的人的消息,似乎有人在南陽府一帶發現過他們的蹤跡,但是等我們的人去查的時候,又不見蹤影,因為消息不是很確切,所以暫時就沒有告訴你。」
謝頌華聽了眼睛頓時一亮,連連點頭,「多謝父親,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雖然不知道江氏夫妻為何會往南陽府去了,可那至少說明人還活著。
謝云蒼見她這般興奮的樣子,心里到底有點兒不是滋味兒,轉而問道:「那還有一件事情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