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金魚池的事兒,圣上對太子明顯冷淡了許多,卻沒想到這一次的選秀,除了將趙月嬋賜給太子為側妃之外,竟然還替他將另一個側妃之位也補齊了。
而這一位更是出乎人的意料,竟然是葉瑾兮。
英國公在圣上心里的地位很不一般,第一任英國公是大啟的開國功臣,被太祖皇帝賜予丹書鐵券,爵位世襲罔替。
但也正是因為如此,歷任英國公都十分謹慎小心,對圣上忠心耿耿,不管是在朝堂之中,還是涉及到儲位之爭,從來都不站隊。
平時表現得也極為低調,就是在朝堂上,都很少尖銳的表態,用人調侃的一句話來說,就是個不倒翁,往這邊推也行,往那邊推也不倒。
但是一旦涉及到關鍵性的事情,他們總能精準地站在圣上的那一邊。
正是因為這個緣故,反倒讓朝堂內外的人對英國公府尤其看重。
眼下圣上讓太子和英國公府聯姻,著實讓人捉摸不透這里頭的深意。
難道,圣上對英國公的忠心開始有所懷疑了?
朝堂內外因為這件事情,不由議論紛紛,畢竟今年圣上圣體安康,大有重鎮朝綱的意思,眼下為幾位皇子選妃的事兒,便不由得人不去揣測上意。
剩下幾位皇子的正妃也一一落地,三皇子定的是周家的三姑娘,也就是謝頌華見過的周媌。
四皇子的皇子妃卻有些名不見經傳,甚至不是京城的閨秀,而是江南大儒方從文的孫女兒,方家大姑娘。
方家近些年并沒有子弟在朝,雖然方從文的名氣大,可實際上并無什么朝廷勢力。
不過四皇子一向是個透明人,這樣的安排也在情理之中。
六皇子娶的是翰林學士的女兒,作為一個外族不顯,母妃早逝的皇子,這倒算得上是圣上對他的費心。
七皇子這一次倒是沒有定下來,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畢竟七皇子與三皇子同為高貴妃所出,今年也就剛剛滿十八歲,還可以緩兩年。
對于這一次圣上給眾位皇子選妃的情況,引發了朝堂內外的猜測。
看這個態勢,對與太子和三皇子,分明是一個平衡之道,沒有帶太子參與選秀的事情,卻給太子安排了兩門不錯的姻親。
三皇子看似那般得盛寵的樣子,卻并未定下謝家的姑娘,相比于謝家,周家周文友雖然也是內閣大臣,但實際上,周家的家世并不如謝家。
周文友的父親到死也不過是個五品,也就是說,周家就是從周文友而開始發跡的。
與老太爺曾為帝師的謝家不可比擬,更何況,謝家的慎思館雖然規模不大,但是在其中讀書的卻都是京中有些才名的年輕人,每一次科舉,都有兩三個人上榜。
更何況,謝非梧也是禮部郎中,之前有一次會試禮部右侍郎忽然因病無法參加,圣上欽點了他代為主持,也成了本朝唯一一個以郎中身份而獲得會試主考官資格的禮部郎中,都知道禮部下一次人事變動,他怕是年紀輕輕就能進入三品的行列了。
所以,眾人在關注著謝家女被指給哪一位皇子為妃也不僅僅是因為她們姐妹倆身上的傳言而已,還有謝家隱藏的實力。
與大啟的朝堂來說,謝家如今的地位還不算顯赫,可卻明顯有很大的提升空間。
原本以為這一次的選秀,會是謝家邁上一個新臺階的契機,卻沒想到謝家竟然與這一次竟擦肩而過。
于謝云蒼來說,反倒像是逃過了一劫似的,在謝云蒼看來,如今朝堂上黨派林立,圣上又圣心難測,眼下穩妥比什么都重要。
只有頤和堂氣氛沉重,齊氏眼看著女兒呆呆地坐著,這完全不知道該用什么話來安慰她。
屋里屋外的人都大氣也不敢出,生怕惹了不痛快,倒霉的還是自己。
齊氏愁眉苦臉地嘆了無數口氣之后,到底還是起身往謝淑華跟前走了過去。
“淑兒……”齊氏港一開口,就不由地哽住了,后頭的話竟說不出來。
謝淑華也終于回頭,清秀的臉上滿是淚痕,兩只眼睛也都紅腫著。
她淚眼滂沱地看著齊氏,終于忍不住撲到齊氏的懷里哭了出來。
聽到她這般痛哭,齊氏反倒放了心,能哭出來,總比一直悶在心里強。
她緊緊地摟著女兒,似乎是在護著她的自信心似的,一下又一下地撫著她的后背,如同小時候哄著小姑娘入睡似的。
謝淑華哭聲漸漸低了下去,變成了一下又一下的抽泣,日光從她身上移開,一直跳到窗戶外頭去了,她才終于從齊氏的懷里起身。
“娘,都怪我,是我好高騖遠,做著不切實際的夢,如今害得你都被軟禁了起來。
我原想著,雖然我十分不愿,可只要我入了宮,家里對您便不敢如何了,我在宮里多多少少還能照應著您一些,就算是怕我在宮里胡亂說話,父親他們也該對您多尊重些。
可如今,我好容易脫得苦海,還以為圣上是有意要叫我入三皇子府,或者是貴妃娘娘說了什么話,可誰知……誰知……”
說著說著,又忍不住抽抽搭搭地哭了起來,“經過上次的事情,父親已經是恨極了我,他也說得清楚明白,如今在他分得清清楚楚,謝頌華才是他的女兒,我不過是個外人罷了。
偏偏您還這般維護我,另四姑娘傷了心,便跟著一道惹了父親不高興了!
前幾日我從宮里頭回來,這家里上上下下,沒有一個人對我有半點兒笑臉。
我聽侍書說,明明上午四姑娘回來的時候,大家都那般替她高興,祖母拉著她的手,還親切地說了半日的話,要大伯母和三嬸娘趕緊替四姑娘相看呢!”
這些事兒齊氏并不知道,頤和堂里的人就算是聽到了外頭的那些消息,也被梁媽媽勒令不許往里頭傳,怕叫齊氏聽了心里不痛快。
更何況也不單是謝淑華的事兒,如今里里外外是安氏和余氏當家,原本齊氏手底下的人也多處觸霉頭碰釘子,私底下早就怨聲載道,只是沒有鬧出來而已。
因而齊氏眼下聽了這話,又驚又怒,看著一旁的女兒又心疼得不行,“他們如今倒會看人下菜碟了,我的女兒,也容得了他們來作踐?!”
謝淑華便幽怨地哭訴道:“娘,你千萬不要再為了我跟他們起沖突了,實在不值得,且父親說得也沒錯,四姑娘才是你的親生女兒,我與您不過是一場擦肩而過的緣分罷了。”
“我不許這么說!”齊氏按住她的肩膀,將她拉離自己的懷抱,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道,“你放心,有我在這個家里,我不許別人欺負你!而且,我是謝云蒼三書六禮娶過門的妻子,你以為他真敢對我如何?你且看著,沒兩日,他便要自己來找我的。”
謝淑華驚疑地看著她,“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