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卿歌微微瞇了瞇眼,目光隨著赤霄的手看了過去。
「原本五蘊國的使臣應該是要順著這條路,一路經過云溪谷,而后到達皇城的。在接到陛下的消息之后,五蘊國的使臣,就換了一條路,往這個方向去了。」
慕卿歌仔仔細細地看著地圖上錯綜復雜的地形和路。
良久,才在地圖上畫了一條線:「他們若是從這里往這個方向,繞路往皇城而去,應該是這么走吧?」
「是,這樣走是最便捷的路線。」
「但新路線,也還是可以從這兩條路穿插回到原本的路線,再經過云溪谷。」
赤霄頷首:「是這樣,陛下與屬下也猜想,他們多半會先假意改換了路線,而后趁我們不備的時候,再找借口,從這兩條路,回到之前的路線上來,刻意從云溪谷路過。」
慕卿歌應了一聲:「五蘊國剛剛在小舅舅的手里吃了敗仗,如今知道小舅舅所帶的兵馬全部因為雪崩,被埋在了雪下,定然不悔錯過這個奚落的機會。」
慕卿歌微微頓了頓:「云溪谷還有許多士兵家屬在云溪谷中搜尋親人,一旦五蘊國使臣路過,言語嘲諷奚落,定然會引起眾怒。」
「到時候我們的百姓與五蘊國使臣爆發沖突,出現了傷亡流血事件,就等于,給了五蘊國出兵滋事的借口。」
「兩國交戰不斬來使,更何況,他們的使臣這次來,是為了恭賀陛下登基的。」
「但他們來恭賀陛下登基的使臣,卻被我們厲國的百姓殺死在皇城外,不管怎么說,都是我們無理。」
赤霄點了點頭:「五蘊國的人,不可能老實。」
赤霄沉默了一會兒,才抬起頭來:「要不,我們直接先下手為強?」
「想方設法地,讓五蘊國的人先動手?」
慕卿歌笑了笑:「想要讓五蘊國的人先動手,倒是應該不難,畢竟,我之前就聽聞過大家對五蘊國那邊的人的評價,說他們雖然長得高大強壯,擅長武力,但腦子不太夠用。」
「我們有許多種辦法,讓他們主動的亦或者是被動的失控。」
「但我不確定,這是不是陛下想要的。」
畢竟,厲蕭是想要借由云溪谷的事情,讓皇城中亂起來。
只有亂起來了,那些藏在暗處的人才敢現身。
赤霄低著頭道:「陛下想要的,是亂子。」
「但這個亂子,并不局限。」
「五蘊國的使臣刺激我們的百姓,使得我們的百姓對他們動手,這是亂子。」
「但如此一來,我們就處于劣勢了。」
「我們想辦法讓五蘊國的使臣先動了手,這也是一種亂子。」
「但這樣的亂子,我們就可以掌握主動權了。」
「都是亂子,我們能夠掌握主動權,那當然是再好不過的了。」
慕卿歌稍作沉吟,手指在桌子上輕輕敲了敲,赤霄說的,倒也的確有幾分道理。
左右厲蕭想要的,不過是亂子而已。
是怎么個亂法,自然是他們可以操控的了。
赤霄擰起眉頭:「就是五蘊國的使臣如果是打著要激怒我們的百姓,讓我們的百姓對他們動手的想法,他們這些使臣,肯定會格外的小心。」
「恐怕不是我們能夠輕易挑撥的,也恐怕不會輕易動手。」
慕卿歌腦中轉的飛快,只勾起嘴角,似笑非笑:「未必。」
「要看我們怎么做。」
「若是他們進了云溪谷,肯定會戒備森嚴,不管我們的百姓亦或者是我們說什么,都不會輕易發怒。」
「但人的情緒,喜怒哀樂
,并不是只有怒啊。」
「且,在云溪谷之外,他們應該會稍稍放松放松戒備。」
赤霄聽慕卿歌這么一說,忍不住地有些詫異:「娘娘是有了想法了?」
「嗯。」
慕卿歌直接站起身來,走到書桌后,磨了墨,直接提筆。
「我寫一封書信,你等會兒再入城一趟,將這封書信交給林菀菀。」
林菀菀?
赤霄滿臉疑惑,這件事情,怎么還與林菀菀扯上關系了?
林菀菀不是幫皇后打理鋪子的人嗎?.
赤霄正不解著,慕卿歌卻已經將書信寫好,裝入了信封中,用蠟封好,遞給了赤霄。
「盡快送到。」
赤霄連忙應了下來,接過書信,轉瞬就消失了。
到了下午,赤霄回來,就又帶來了新的消息:「今天早上,陛下將昨天皇后娘娘送入宮中的那些蝴蝶在早朝之上放了出來,蝴蝶果真很快找到了四位朝臣,在他們身上停留了下來。」
「陛下還帶了蝴蝶去了萬壽宮,蝴蝶一直在萬壽宮那位太上皇的身上停留徘徊不去。」
慕卿歌有些詫異:「太上皇?」
按理來說,萬壽宮那位太上皇若是假的,就不可能派遣細作耳目到云溪谷,還讓細作回去同他稟報消息啊。
假的太上皇,就應該只是一個擺設,只在宮中同厲蕭周旋,再無其他作用。
難不成,他唱戲唱得那么真?
連細節都不忘作假?
但若是他真的這么小心謹慎,應該不至于那樣輕易的讓鄭從容和太后發現端倪啊。
又或者……
萬壽宮的那位太上皇,其實是真的?
敏太嬪的尸首和棺材,那看似十分巧合又萬無一失的金蟬脫殼,后來萬壽宮那位好似哪里都沒什么問題,又好似哪兒都有問題,能夠被枕邊人身邊人輕易發現端倪的替身,才是太上皇為了掩人耳目而唱的戲。
其實太上皇可能根本就沒有離開皇宮,沒有離開萬壽宮。
只是故意制造了一些端倪和假象,讓鄭從容與太后覺得,他有端倪,是假的。
聽起來好似有些復雜。
彎彎繞繞,一環套一環的。
但太上皇那小心謹慎又多疑的性子,倒的確是做得出來這樣的事情。
慕卿歌低低應了一聲:「好,知道了。」
赤霄又接著道:「陛下還說,雖然他為那些蝴蝶的出現找了些借口,但那些蝴蝶實在是太過突兀,恐怕已經有人起了疑。」
「蝴蝶辨人的辦法,恐怕也就只能用這一次,不能再用了。」
慕卿歌點了點頭:「無妨,我本來也就打算,只用這么一次的,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最重要的是,這些蝴蝶,其實也是一個障眼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