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浠:、、、、、、、、、
遇到不知道該怎么辦的事情時,找一個能給出專業建議的人來咨詢是最便捷的方法。
陸路瞥了眼陰云密布的窗外,又看向沈梵音:“小祖宗,你在我這兒坐了半個鐘頭了,雖然你拿了咨詢費,但這么摸魚我真的良心不安。”
良心不安倒是其次,關鍵是她被沈梵音的狀態嚇著了。
她已經想出了無數種可能,并針對每一條做出了應對方案。不管是因為奶奶身體不好,還是因為祁瑾突然的死,抑或者是因為那個她始終看不到的“他”,她都自信可以安撫好沈梵音的情緒。
萬事俱備,只差沈梵音開口了。
沈梵音也想到了剛交出去的二百塊咨詢費,原本就疼痛難忍的心又添一刀。
她仰頭把杯子里的水一飲而盡,以赴死的決心盯著陸路的眼睛,開口道:“我喜歡上一個男人。”
陸路:“……!”
她想破頭都沒想到,能讓沈梵音一大早跑來自己這兒靜坐的竟然是一個男人。
能讓沈梵音又費時間又費錢,這個男人的待遇不是一般的高啊。
沈梵音深吸了口氣,繼續說:“他表白了,但我不能和他在一起。”
“陸姐,你說我怎么拒絕比較好?我要那種不會影響到彼此關系的拒絕方式。”
陸路的眼睛轉了轉。
她問:“是景澤珩吧?”
沈梵音看著她的眼神瞬間驚悚,有種秘密被戳穿的感覺:“你怎么知道!”
陸路抿著唇輕笑,笑容格外溫柔:“很明顯啊親愛的,景澤珩對你的喜歡和偏愛都寫在臉上了,而你——”
她伸手戳了戳沈梵音的心口:“你捫心自問,你與他的相處中,他不也是你的例外和特別么。”
沈梵音往后躲:“我哪有!”
“你會與他一起來看奶奶,也會因為他的呼喚從深度催眠中醒來,你會相信他,會依賴他,會聽取他的意見,會因為他的表白來特地找我。”
“沈梵音,你對其他男人,會這樣嗎?”
沈梵音默然無語。
她抿著唇趴到陸路的辦公桌上,垂著眸子不答話。
“能告訴我為什么要拒絕他嗎?”陸路的聲音輕柔,抬手揉了揉沈梵音的發絲,“你自己也說了,你喜歡他,既然喜歡,為什么要拒絕呢?”
沈梵音緊抿著唇,沉默良久后才小聲說:“我害怕。”
“你怕他會變心?”
“嗯。”
“怕他以后會變成你不喜歡的樣子?”
“嗯。”
“怕你與他在一起會有不好的言論和影響?”
“嗯。”
陸路的眼中染上心疼。
每個人在戀愛初期都會有這樣那樣的擔憂,但那一閃而過的擔心在蹦跳的荷爾蒙面前不堪一擊。
可沈梵音不同,她的恐懼被過往經歷放大了無數倍,壓得她喘不過氣。
那是讓她寧可放棄感情進展都不愿意面對的深入骨髓的恐懼。
陸路輕柔的撫摸著沈梵音的頭,輕聲道:“音音,你能喜歡上他,至少證明了他目前沒有讓你厭惡的缺點,對吧?”
沈梵音悶悶的點頭,順手從筆筒里拿出一支鋼筆擺弄。
過去的半個小時里她一直在想,試圖找出一個雷點讓自己退縮。
結果很明顯,沒找到。
陸路忽視掉沈梵音作惡的小手,繼續說道:“音音,不是所有的感情走到最后都是悲劇,你因為害怕有可能到來的悲傷而拒絕開始,這不就是因噎廢食嗎?”
從心理醫生的角度,這樣直白有暗示性的話陸路不該說,但從朋友的角度,她覺得沈梵音可以嘗試開始。
若是一直故步自封,那她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我相信你永遠不缺面對失敗的勇氣,而且——說到底,最壞的結果也就是回到現在,為什么不試試呢?”
沈梵音抬眼看向她輕顫的眸子惹人心疼:“你是想讓我及時行樂?”
“是啊,”陸路笑得溫和,“人生短短幾十年,你非要為了以后放棄當下的快樂,這不是自找苦吃嗎?”
沈梵音抿了抿唇,半晌才悶悶的應了一聲。
是挺有道理的,可她的心依舊搖擺不定。
真的要答應嗎?萬一……
“你怕有影響的話,可以先瞞著嘛,”陸路適時說道,“依照景澤珩的手段,瞞住網友不難,至于家里,你們硬是不承認,長輩也不會知道的,說到底,這只是你們兩個人的事。”
沈梵音的眸光亮了幾分。
這個建議很不錯,可以備用。
陸路看她這模樣,心知她已經有了偏斜。
她坐直了些,一指沈梵音的手:“我就只有這一支鋼筆還能用,你要么把它給我拼好,要么賠我一支。”
沈梵音順著陸路的視線看去,只見自己手邊一堆細碎的小零件。
沈梵音:“……”
她覺得吧,不能談戀愛,這還沒開始呢就如此費錢,談了之后不更得流水似的往外花?
賠是不可能賠的了,陸路的這支萬寶龍官方標價五千八。
于是,沈梵音帶著被分尸的鋼筆零件,拿了個小板凳去到陸路的診療室里,邊聽著各色病人與她抱怨生活邊試圖把它拼湊起來。
高端的鋼筆零件的確多,制作工藝相當復雜,沈梵音拼著拼著,心漸漸靜了下來。
或許……
景澤珩在辦公室里等啊等啊,眼瞧著時針已經指向十二、陰云快要承受不住水汽的重量,他也沒等到沈梵音回來。
幸好今天安城各地都沒有車禍信息,不然他真的要坐不住了。
第一滴雨砸在玻璃上,景澤珩看著天氣預報里的雷電預警,眉心緊皺。
他踟躕片刻便有了決斷。
哪怕是被她指責不守約定也不能放任她在雷雨天獨處。
他剛拿起外套往外走,一開門便愣住了。
沈梵音站在門外,也不知站了多久。
她身上的亞麻長裙有些皺了,顯然是它的主人這一上午沒心思管它的緣故。
她微垂著頭,漆黑的長發襯得巴掌大的小臉有些蒼白,唇瓣卻紅得好似能滴下血來,隱約可見被她自己咬出來的細碎傷口。
聽到門聲,她惶急的抬起頭,不安的大眼睛撲閃著,像是只闖入禁地的小鹿。
“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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