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浠:、、、、、、、、、
沈梵音覺得吧,走路這種有腿就行的事兒真的不必太矯情。若非她必須得在秀展落幕時上場,她覺得自己也可以頂一個模特名額。
婚紗不比其他,造型太過復雜,不可能讓模特搶妝輪流上的。
一場秀展示的造型在二十至三十不等,也就是說,她至少需要請二十個模特。
二十個,就算全部都是二百塊的出場費,那也是四千塊錢!
四千塊,夠她帶奶奶去周邊玩一圈兒了。
她的心疼無人能懂,蘇沐把她按到一邊去,自己與蘇星慕談價格。
最終,蘇沐以總價十萬的金額打包了二十五個模特,具體是誰還要再挑選,不過蘇星慕另外贈送了她們全部模特的造型,并會幫忙準備首飾。
聽到這個噩耗,沈梵音的委屈不是裝出來的了。
十萬,十萬,十萬……
回到盛景時,她的眼眶還是紅的。
她沒回家,而是敲開了景澤珩的門。
紅著半邊眼尾,她含著眼淚望著他:“哥。”
這可嚇壞了景澤珩!
瞧這模樣,不是丟了二百塊錢能解釋的。
“怎么了?”他把她帶進家門,捧著她的臉,小心翼翼的擦去她眼尾的淚珠,“沒坑到蘇星慕?還是手機又摔壞了?”
他的聲音溫柔至極,心里把自己罵了個遍。
他就該把她拴在身邊,去哪兒都陪著才好。
沈梵音淚眼迷蒙,鼻尖兒都染了抹紅。
她搖頭,鼓著小臉兒用力搖頭。
景澤珩看著小孩這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樣,心疼得仿佛被利刃剖開。
他的眉頭皺得更緊,哄著把人弄到沙發上坐著,給她倒了杯水喂到她唇邊,等她喝了兩口后才問:“到底怎么了?跟我說,我給你解決。”
沈梵音哭唧唧的望著他,聲音中染著哭腔:“請了模特……要十萬塊呢!”
景澤珩:“……”
果然不是丟了二百塊錢。
他自覺此刻笑出聲絕不是正確行為,強壓下笑意,揉著她的頭安撫道:“乖,不哭了,我給你。”
“那也是咱們家拿出去的呀。”沈梵音郁悶得不行,抱著抱枕在沙發上縮成一小團,“早知道我就不答應那個破秀展了,沒什么用還要倒搭錢……我本來還想要放假的呢……”
她越說越覺得自己虧大了,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把抱枕都浸濕了。
咱們家。
這三個字,好聽得要命。
景澤珩深吸了口氣,勉強按捺下上揚的嘴角,把蜷成一團的小孩抱進懷里。
沈梵音沉浸在巨大的財產損失中無法自拔,壓根兒沒注意到她哥的爪子干了什么。
眼淚在臉上蜿蜒,癢得煩人。
她順手扯過一塊布,擦去眼淚。
硬挺的布料劃得她臉蛋微痛,定睛一瞧——
4888被沾濕了。
她是專業的設計師,專業的。
她不幸的清楚的知道這種質地的領帶只能干洗。
“哇……”
沈梵音哭得更兇了。
“乖、乖,”景澤珩熟稔的哄著他的小哭包,“不哭了,不哭了,十萬塊而已,我幫你討回來好不好?”
沈梵音抬起頭,勉強暫時止住了眼淚:“找誰討?”
她的肩膀輕輕顫抖著,微紅的眼睛濕漉漉的,甜軟的模樣讓人恨不得把她捧在心窩里。
景澤珩拭去她的淚珠,柔聲道:“自然是找馬達夫。秀展是他要給你辦的,一應開銷自然要找他報銷,明天讓蘇沐去星銳開一張發票,給馬達夫就是了。”
馬達夫會不會管模特費用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再不把這點兒錢找補回來,他家小孩得心疼到睡不著。
沈梵音撲閃著大眼睛望著他,纖長的睫毛被沾濕了,瞧著愈發黑。
她的聲音中仍帶著哭腔,軟得如羽毛般撩人:“可是他沒有說協會會管模特的費用……不給我怎么辦?”
景澤珩把她腮邊的碎發別到耳后,很不厚道的出謀劃策:“不給你的話就不給他辦秀展了,這事兒不僅是設計師協會給你的補償,更是要做給其他人看的,他比你急。”
沈梵音想了想,垂下眼睛:“算了吧,他一把年紀了,也挺不容易的。”
景澤珩不禁笑了,心道:看,他的小孩多善良。
沈梵音:“威脅他一下,嚇唬嚇唬就好了。”
景澤珩的笑容略顯僵硬,在心中默默補充一句:雖然不多。
善良多不多不重要,重要的是小孩終于不哭了。
景澤珩擁著她,大手輕拍著她的背給她順氣,另一只手摸到手機,趁她抹眼淚的功夫飛快的給程野發了條信息。
沈梵音的眼淚還沒干,手機便響了起來。
馬達夫。
似乎是一看到這名字就想到了十萬塊,沈梵音滿眼抗拒的皺起眉頭,不想接。
景澤珩從她手里拿過手機,哄道:“聽聽他要說什么事,別耽誤了。”說罷,他按下接通鍵,把手機貼到了她的耳邊。
“你好,馬達夫先生。”
沈梵音強忍著哭腔開口問好。
“你好,”馬達夫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儒雅,“我的助理提醒我才想起來,沈小姐,你的秀展是自己找模特還是我來給你準備?”
沈梵音的眼睛倏地亮了,她斟酌了一下說辭,認真道:“謝謝先生記掛。我對模特的要求比較高,已經和星銳談妥了要從他們那兒挑選模特。”
她到底忍住了直接說價格求報銷的想法。
都是同行,她得要點臉。
馬達夫接連應是,不等沈梵音開口他便主動說道:“那你記得開好發票把模特費用給我,我這邊要入賬的。”
沈梵音:“好!馬達夫先生,您真是個好人!”
“哈哈哈……好啦,你忙吧,有什么需要隨時告訴我。”馬達夫似乎聽出了她聲音中的軟糯哭腔,想到這小姑娘嬌軟的模樣,他的語調中都多了抹笑意。
“嗯,再見。”
“再見。”
沈梵音抬手碰了碰景澤珩的手腕,他便把手機拿到了一邊去。
瞥了眼小孩橫在自己腿上的細白小腿,景澤珩眸光微暗。
哄好了,不能繼續抱著了。
就在他想要不動聲色的起身,免得被沈梵音覺出不對勁時,剛笑起來的小孩轉瞬又垮了臉。
景澤珩:“……?”
應該不會是覺得自己白掉眼淚了吧?
沈梵音當然不是這樣覺得的,她只是看到了他的領帶,被淚水浸濕的地方不復平整,已經皺到了一起。
她的4888……
李奶奶帶著大包小包回家時,瞧見的就是她的小音音紅彤彤的眼睛。
她立即把手里的書本放下,皺眉拽住沈梵音的胳膊,把她拉到自己懷里:“音音,怎么了?誰欺負你了?快跟奶奶說!”
沈梵音靠在奶奶懷里,吸了吸鼻子,小聲說:“把我哥的領帶沾濕了,那條領帶不能碰水。”
奶奶微微一怔,旋即愛憐的拍著沈梵音的背哄道:“乖寶不哭了,不哭了,多少錢?奶奶賠就是了。”
景澤珩恰巧從廚房出來,聞言走上前來,低笑著對奶奶說:“領帶是梵音送我的,她自己心疼。”
奶奶:“……”
自己弄壞了自己送出去的禮物,心疼到哭?
奶奶沉默半晌,實在是不想哄她。
她不想哄,有人想。
眼見得景澤珩因為一條領帶使勁渾身解數的哄沈梵音,奶奶看著他們的眼神越來越復雜。
她下意識瞥了眼廚房的方向,張姨已經去做飯了,根本沒管外邊是何模樣。
她清了清嗓子,放下水杯時用了幾分力,發出的聲響給那二人的哄小孩游戲按下暫停鍵。
奶奶收回打量的目光,若無其事的說:“音音,下周六我要去m國,你跟我一塊去吧。”
“啊?”沈梵音的眼淚還沒干,就聽到了這樣一個重磅消息。
她沒心思心疼4888塊了,更沒領悟到奶奶眼底的意味深長。她到奶奶身邊坐下,挽著她的胳膊疑惑詢問:“奶奶您去干嘛啊?”
“受邀參加普林斯頓舉辦的學術交流會。”奶奶的表情很平靜,拍了拍她的手說,“我老了,又好些年沒出過遠門,竟然還有些害怕了。”
沈梵音想都沒想,直接點頭:“那我當然得陪著您啦,下周六是吧?還有十來天,簽證應該能辦下來。”
奶奶打量著她,又瞥了眼景澤珩,見他們的表情沒有絲毫異色,懸著的心終于緩緩放了下來。
應該是她想多了,戀愛的小情侶可不會問都不問對方一句就往國外跑。
縱使如此,當晚老人家在景澤珩走后還是試探了一句:“音音,普林斯頓邀請我去做教授,你是怎么想的?”
普林斯頓的確邀請了她,不過她拒絕了。
她在安大還有學生,不可能為了些許好處跑到m國去的。
可如果沈梵音真的和景澤珩……
這件事倒不失為棒打鴛鴦的好借口。
“嗯?我想什么?”沈梵音納悶兒的看著她,“您的工作您自己決定就好了呀,但是您要去的話可得跟學校說好,給我也安排個住處才行。”
沈梵音根本沒多想,她只知道,不管奶奶去哪兒她都會陪著。
奶奶看著她嬌嫩的小臉兒,愛憐的用粗糙的大手捏了捏她的臉蛋:“你舍得這邊的朋友?還有你媽媽。”
一提到“朋友”,蘇沐和楊淺的臉瞬間浮現在沈梵音的腦海中。
她反手握住奶奶的手,盯著她的眼睛認真道:“奶奶!要不您別猶豫了,這次咱就直接搬過去吧!”
老人家的心徹底放了下來。
不過她還是好奇了一句:“你今天真的只是因為一條領帶就哭成那樣?”
沈梵音扁起嘴:“那條領帶4888塊呢!又是被我弄壞了的,我怎么著都得給他再買一條啊……四舍五入算起來,我損失了一個億!”
奶奶:“……”
她擔心了四五個小時,結果她的好孫女只是為了4888塊在哭。
奶奶實在沒忍住,緩緩抬起手,拍了沈梵音的背一巴掌。
沈梵音完全沒把這不痛不癢的一下放在心上,她還以為奶奶在安慰她呢,順勢撲倒在奶奶的懷里:“奶奶,您之前說過了,您替我賠的。”
奶奶:“……”賠她個大頭鬼!
沈梵音窩在奶奶的懷里撒了會兒嬌,便開始查找辦簽證所需要的材料。奶奶見她沒有絲毫留戀和不舍,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她們都不知道,她們隔壁的景澤珩的心情已然差到了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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