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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老的生日宴,約等于安城設計圈一年一度的大聚會。
他老人家德高望重,來給他慶生的除了學生,還有行業前輩和他的老友。
除非生老病死,否則不會有人缺席。
曾老不喜歡排場,卻格外喜歡過生日——
“看,我家小徒弟也到了!沈梵音聽說過沒?金織獎最年輕的獲獎者知道不?哎呀,我可真是教導有方啊哈哈哈……”
他的一眾老友齊刷刷的翻個白眼給他。
他這哪里是要過生日,分明就是大型炫耀現場。
沈梵音的視線在關然身上掠過,朝那邊的曾老揮揮手,又和幾位前輩打了招呼,這才拉著曾婉婉的手說:“婉婉姐,我給你帶了好吃的,我給你收起來哦。”
“好啊好啊,”曾婉婉笑得直拍手,小聲與她抱怨,“音音,他們買的東西都好難吃的,我還是……”
曾婉婉像個小尾巴似的跟著沈梵音,旁人瞧見了也只是笑笑,眼中有嘆惋,卻無人說破。
曾老年紀大了之后就很少收徒弟了,有時三兩年才會收一個,直至沈梵音后,便再沒收誰為徒。
以致于沈梵音和大多數師兄師姐都有十幾歲的年齡差,彼此間實在沒什么話題。他們也知道沈梵音性子清冷,由著她鉆進曾婉婉的房間躲清靜。
曾老更不會在這種場合和沈梵音搭話——他比誰都怕這丫頭語出驚人,戳破自己的炫耀辭令。
沈梵音不見了蹤跡,關然垂下眸子,輕舒了口氣。
瞧她這樣無視自己,應該是應付過去了。
“然然,你跟我來一下。”曾茂突然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跟自己去書房。
“好。”
關然的唇角掛著淺笑,精致的妝容下,她的氣色看起來還不錯。
曾茂帶她去到二樓書房,關上門后,外邊的嘈雜便被隔絕了。
“你先坐。”
曾茂扶了關然一把,等她坐穩后才拿出一個黑色的帆布袋,說道:“你大嫂從寧城買回來的,你先拿著,我再想辦法。”
關然接過袋子,里邊有三盒止痛藥。
“大師兄費心了。”她笑著,把藥盒收好后才說,“大師兄不用再找藥了,我現在有很多了。”
“嗯?”曾茂疑惑的皺起眉頭,“哪兒來的?”
他有理由懷疑關然這話是在粉飾太平,不想讓自己太擔心。
這可是嚴格限量的管制類藥品,國內絕大部分醫院都是按顆開處方的,沒點兒硬關系,想買一整盒都比登天還難。
“托朋友從國外買的。”關然說道,“真的有,你別擔心了。”
她越這么說,曾茂就越不放心,刨根問底道:“誰?哪個朋友?叫什么名字?就算是國外,想弄到足夠你用的藥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吧?”
“景……”
“哎呦!”
關然才吐出一個字,門外突然傳來了痛呼聲。
曾茂眸光一緊,示意關然藏好藥盒,自己立即去開了門。
看到門外的人,曾茂長舒口氣,柔聲問道:“婉婉,怎么了?”
曾婉婉捂著頭,淚眼汪汪的看著他:“哥哥,婉婉好疼啊。”
曾茂輕笑著給她揉揉痛處,問道:“怎么不去跟音音玩?”
“我找不見音音了,”曾婉婉委屈得不行,纖長的睫毛上沾著淚花,“音音丟了。”
曾茂溫柔的給她抹去淚珠,說道:“你回房間看看,音音或許就在你的房間等你呢。”
“好噠。”曾婉婉立即破涕為笑,蹦跳著走了,嘴里還喊著,“音音、音音……”
曾茂松了口氣,這才發現自己的額角都冒出了冷汗。
關然的病,他也是無意中撞破的,一直沒敢告訴父親,生怕他接受不了。
還好門外的是曾婉婉,就算她聽到了什么也不會明白。
曾茂關上門,對關然說道:“家里人多,不是說話的地方,你在這兒休息一會兒吧,等會兒吃飯了我讓你大嫂來喊你。”
“好。”關然輕輕點頭,剛才被曾婉婉嚇了那一下,她的四肢都有些發麻了。
她與曾茂的想法如出一轍——還好是曾婉婉,全家最不可能多想的人。
然而他們誰都沒想到,就是這個讓所有人都不會懷疑的曾婉婉,回到房間后就一臉神秘的撲到床上,對沈梵音說:“音音,我聽到了!大哥在給然然藥!”
沈梵音抱著曾婉婉的洋娃娃,眉頭輕皺:“什么藥?你都聽到什么了?”
曾婉婉杵著下巴,一五一十的把自己聽到的話都告訴了沈梵音。
“……然然說是‘經’什么,我沒站穩撞到頭了,后邊沒聽到,”曾婉婉苦惱的揉著頭,仍舊在苦苦思索,“鯨魚?眼睛?嗯……我想不起來了。”
沈梵音把她的手拉開,自己給她揉著額頭前的紅痕。
她輕皺眉頭,眼底氤氳著疑惑。
什么藥要從寧城或國外買?什么又是足夠的藥?
不自覺的,她想到了昨晚看到的那一大盒子嗎.啡。
經……景?
“音音、音音你在想什么啊?你給我的婚紗做好了嘛?音音你不要不說話嘛,我們玩洋娃娃好不好……”
曾婉婉的紅唇開開合合,打斷了沈梵音的思緒。
沈梵音回過神來,笑著點頭:“好啊,不過我得先打個電話,婉婉姐不要讓別人進來好嗎?”
“好!沒問題!”
洋娃娃顯然沒有間諜扮演游戲好玩,曾婉婉愉快的去門口站崗了。
曾老的生日宴在八點鐘結束,一眾老朋友帶著厚厚的“凡爾賽語言大全”翻著白眼告辭,很慶幸自己什么禮物都沒給他帶。
“那個,最不會說話的那丫頭,你等會兒,”曾老今兒志得意滿,整個人都抖起來了,“你著急走什么?過來,再陪為師喝兩杯!”
沈梵音:“您第一輪敬酒的酒還沒喝完呢,我又不想學漁場養殖,您已經不是六十五歲的年輕人了,請自重。”
曾老:“……”
他……他沒當著老友的面兒跟沈梵音說話可真是個明智的選擇!
看著父親吃癟,曾茂啞然失笑,問道:“音音,有人來接你嗎?”
“有,我哥接我。”沈梵音笑著回道,“我奶奶一個人在家呢,我不能再耽擱了。”
說罷她便拿上包出了門,沒看旁邊的關然一眼,一如今天的每一分每一秒。
“她……”曾茂擔憂的看向關然,卻發現關然笑得很輕松。
關然輕輕搖了下頭示意他不必安慰自己,去到質疑人生的曾老身前,給了他一個擁抱:“師父,我要走了,您好好保重身體啊。”
曾老被她這突如其來的擁抱嚇了一跳,下意識拍了拍她的背,語氣和緩了幾分:“然然,德在行前,不管什么時候都是如此,你……”
頓了頓,他還是沒舍得說重話:“凡事不驕不躁,方能成事。”
“嗯。”關然點著頭,咬了下自己的舌尖才把鼻間的酸楚壓下,“師父,我記下了,您別擔心我,好好照顧自己。”
“好。”曾老覺得關然有些奇怪,但酒精上頭,他也沒想太多。
關然離開曾老的懷抱,低聲說了句“再見”,便匆匆離開了曾老家。
門后,曾婉婉拽拽曾茂的衣角:“大哥,然然為什么哭了?嗯?大哥你怎么也哭了?”
曾茂倉惶的抹去眼角的濕潤,扯出來了個笑臉:“沒事,門口有風。婉婉乖,先回去洗漱。”
“好……”
曾婉婉拖沓著步子上樓,嘟著嘴輕聲呢喃:“然然哭、大哥哭……音音也哭……”
關然到小區門口時,正瞧見沈梵音上了一輛賓利,后座上還有個男人,雖看不清臉,但能和沈梵音共坐一車的,也就只有景澤珩了。
她松了口氣,目送車子離開,這才上了助理來接自己的車。
“然然,你還好吧?”助理邊發動車子邊問她。
關然垂著眸子,從藥盒里摳出一片藥咽下。
她們一個關注著身邊人,一個低頭不語,誰都沒注意到在她們的車子后邊,一輛貌不驚人的小轎車跟上了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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