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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澤珩敲響了門。
“請進。”
他推門進去,只見關然靠坐在病床上,另一個女人坐在她的床邊。
他沒見過的那個女人打扮精致,見到他后愣了一瞬,立即站了起來,有些拘謹的朝他打招呼:“景總好。”
頓了頓,她自我介紹:“我父親是楊領地產的楊升,我叫楊初初。”
“你好。”景澤珩并不在意她是誰,視線落在關然身上。
關然那原本就沒什么血色的臉更白了。
她望著景澤珩,緊張得攥緊了手里的藥瓶。
視線飄忽,她情不自禁的看向景澤珩的身后。
“她沒來。”景澤珩說道,瞥了眼楊初初,問,“關小姐,方便與你單獨談談么?”
關然咬了咬下唇,點頭:“可以。”
楊初初格外自覺的拿起包,輕握了一下關然的手說:“藥你別省著吃,我再給你想辦法。你們先談,等會兒我再來。”
“好。”關然僵硬的扯了扯嘴角,連個笑都沒能露出來。
楊初初垂眸離開,給他們關嚴了房門。
病房安靜得好似點滴聲都清晰可聞。
關然咬了咬嘴唇,輕聲問:“你……告訴音音了嗎?”
“還沒有。”景澤珩依舊站在門邊,離她很遠,門外的人透過玻璃能輕易看到他的背影,“我需要知道你如此做的理由。”
“咳咳……”
關然咳嗽了幾聲,緩了一會兒才說:“我想請你替我保密,可以嗎?不要告訴音音,永遠不要告訴她。”
她望著景澤珩,臉色蒼白又憔悴,卻努力坐直身體,似乎想以此表示祈求。
景澤珩的臉上沒半分多余表情,語氣平淡的回道:“我會在你說清楚緣由之后權衡利弊,然后再決定是否要告訴她。”
他語氣冷靜淡漠,談判一般的口吻,完全沒有對一個病人該有的同情心似的。
除了沈梵音,他不會輕易答應任何人任何事。
關然垂下眼眸,望著手里的藥瓶,沉默片刻后說:“好,我告訴你。”
不告訴他又能怎樣?
他已經找到這里來了,很顯然,自己的秘密早就被他看破。
“半年前,我體檢的時候查出了乳腺癌。景總應該聽過這個病……不是沒辦法治,是我不想。我不想拖著殘破的身體化療放療,不想被插滿管子毫無尊嚴的搶救。與其那樣,我寧可死。”
“我吃止痛藥,很多,我不想在生命的盡頭還每天沉浸在痛苦里。”
“音音這事兒,是我做的。她看著挺兇的,其實特別傻,別人給她個甜棗她就能記人家一輩子好。”
“我了解這個圈子,一群表面上你好我好的虛偽家伙罷了。她這性子,早晚得被賣了。與其讓別人陰她,倒不如我來給她上一課。我沒想到她會發現,更沒想到她早有準備。”
“其實昨天我挺開心的,至少她知道提防別人。但你今天來了……其實是你提醒她的,對吧?”
關然言簡意賅,說到最后,她又看向了景澤珩,眼底帶著抹詢問。
景澤珩點了下頭:“是。你的電話打得太突兀,她有些疑惑,我便帶她乘私人飛機先到了海城。”
關然的唇角勾起一抹無奈的笑,她緩緩點頭,輕嘆:“人算不如天算……我也只能做到這種程度了。”
在景澤珩面前,她毫無勝算。
關然問他:“可以幫我嗎?給她長個教訓。”
“為什么?”景澤珩不答反問。
關然知道,他并不是在問為什么要給沈梵音長教訓,而是問她如此掛心沈梵音的理由。
她喘了幾口氣,有些撐不住疲憊,靠回到床頭。
指尖微顫,她擰開藥瓶倒出顆藥咽下。
苦澀在唇齒間彌漫,她重重的吐出口氣,緩了好一會兒才說:“同病相憐吧,看到她,就像看到了我自己……我爸在我三歲的時候就跟別的女人跑了,我媽也丟下我走了,我從小寄人籬下,我懂她的無助和對情感的需求。”
“我代她謝謝你。”景澤珩的表情鄭重了幾分。
關然笑得有些勉強,她追問道:“所以,別告訴她好嗎?她現在在事業上升期,家事又一團亂麻,別讓她為我這點兒事分心。而且,我真的很怕她以后再因為同樣的事情被算計了。”
“這圈子里的人,沒有什么是做不出來的。就像那個莫名其妙的投票,背后是誰在做手腳我們都不知道。她太耀眼了,注定要成為眾矢之的。”
景澤珩沉默片刻,只說:“我考慮一下。”
他需要再思考一下。
關然幅度極輕的點了點頭,她好像有些困了,眼睛半睜著,沒什么精神。
望著景澤珩,她說:“景總,恕我冒昧,有幾句話我必須要說,你就當可憐一個將死之人吧。”
“嗯,你說。”
“音音的情感很脆弱,她需要有一個人穩定的維系和寄托情感。以前這個角色是婉婉、蘇沐和我。婉婉的情況你應該知道,從她病后,音音就更脆弱了。”
“我發現自己生病后,就開始刻意疏遠她……但很顯然,沐沐性格跳脫,并不合適作為一個穩定的寄托對象。”
“我看得出,音音對你很特別,也很信任。她可能把你當成了另一個寄托情感的人。如果你不愿意的話,請盡可能溫和的離開她的世界,她承受不了情感的突然斷裂的。”
關然說到最后,眼睛幾乎都快要閉上了。
用力揉了揉眼睛,她努力的再把眼睛睜大,看著景澤珩。
景澤珩終于正眼看向她,問:“那你呢?你的突然離開她就受得了?”
“所以我需要幫我瞞著她。我已經規劃好了,趁此契機,我會發一篇退圈聲明,假意隱居。我得讓她恨我,讓她別來找我,這樣……她就不會知道我死了。”
關然咳嗽了兩聲,唇畔染上一抹紅。
“不瞞你說,癌細胞已經擴散到肺部了,我沒有太多時間了。”
“景總,你幫我,就是幫音音。”
景澤珩垂下眸子,內心天人交戰,前段時間陸路與他說過的話再一次浮現在他耳邊。
“梵音的心理問題遠比她自己想象得嚴重,我用了兩年時間觀察,才確定她是邊緣性人格障礙。這種病的患者情緒極不穩定,很容易因為一句話、一件事就瞬間爆發,人際關系亦是如此。”
“她很聰明,小心翼翼的把情緒藏好,盡可能的讓自己看起來與常人無異。她把自己圈在一個很小的人際圈子里,最大程度的穩定住了人際圈。”
“可越是這樣,她的情緒和人際圈就越薄弱。一旦她的情感寄托對象出現問題,把她拋棄了或者感情斷裂,對她來說就是致命打擊,她承受不住的。”
景澤珩沒再猶豫,點頭應下:“好,我不會告訴她。”
關然長舒了口氣,釋懷的笑了:“謝謝你。”
景澤珩看了她一眼,問:“我能幫你什么?”
關然想了想,試探著說:“如果可以,幫我找一些止痛藥好嗎?醫院限量,實在不夠。”
“可以。”景澤珩點頭,留下一張名片,“有什么事,打我電話。”
“好。”
景澤珩轉身離開,心口悶得厲害。
他知道他做出的選擇不是小孩想要的。
但,就讓他自以為是的“為她好”一次吧。
站在醫院門前,看著來往的人,景澤珩眉頭緊鎖。
程野覷著他的臉色,輕聲提醒:“老板,該回去了吧?司機說小姐和蘇小姐已經往回走了。”
“嗯。”
景澤珩回過神來,正要上車,手機便嗡嗡的震動起來。
看到來電人,他不禁皺起了眉頭。
“景總,聶峰要辭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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