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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也不知道周圍為何會突然安靜下來。
原本劍拔弩張兩群人,此刻全數靜靜的站在原地,就那么盯著柳笙笙看。
一種道不明的情緒在無數個人的心里悄悄蔓延……
人們對視無言,心中慚愧不已。
特別是那些剛剛還在謾罵柳笙笙的,此刻更是低著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為了阻止戰爭,她不惜被所有人咒罵,不惜冒著被人殺死的危險,撒下這樣的彌天大謊。
等到事情塵埃落定,她輕飄飄的一句「沒下毒」就解決了一切。
真是厲害呀。
真是好心機啊。
可這樣的心機,所有人都無法討厭。
因為,云都已退。
風青兵臨城下。
她沒下毒,卻比下了毒的影響更大。
如果說,南木澤對云都是來自武力的碾壓。
那柳笙笙,就是徹底擊垮了他們的心智……
這一戰,停的徹徹底底……
所有人都心服口服。
柳笙笙還是第一次主動拉南木澤的手,她的小手無比冰涼,或許是借著他的力,才勉強沒有摔倒。.
她說:「回去吧。」
南木澤點了點頭,想抱她的,可她第一次主動牽他的手。
南木澤不太舍得松開。
便扶著她,一步一步的往外走去。
每往前走一步,前方的人群都會讓出一條道來。
風青國的人給南木澤讓路非常正常。
可這一刻,連云都的將士也紛紛給他們讓出了路。
白泉一直盯著柳笙笙看,「本王早該想到的,你不顧自身安危,也要給兩城百姓送藥,你又怎么可能毒害自己的同胞,呵,早該想到的,騙子,你可真是個厲害的騙子……」
柳笙笙停下腳步,「你不是也騙了我嗎?說好抓到兔子就拜我為師呢,結果兔子也沒吃,人也沒有拜師。」
白泉說:「你就不怕本王不肯停戰,直接殺了你嗎?」
如此謊言,確實太過火了。
柳笙笙笑了笑,「那就是我算錯了,命該如此。」
說完,她牽著南木澤,一步一步的往軍營外面走去。
可沒走幾步,白泉又叫住了他們。
「南木澤!」
南木澤蹙眉,「還有何事?」
白泉沉沉說道:「本王不是輸給你了,本王此戰,是輸給了她。」
此話一出,眾人再次震驚。
白泉一臉嚴肅,大聲喊道:「所有人聽令,現在,立刻,退出東城!退出風青國的邊境!」
「是!」
「是!!」
眾人異口同聲,聲音響徹天際!
終于,柳笙笙的身影漸漸遠去。
眼看著她就要走出軍營,突然一位將士大喊了一聲。
「柳神醫!對不住了!」
柳笙笙的身子僵了僵,還以為自己是聽錯了……
她回過頭,想看看是誰在跟自己說話。
可回頭的一瞬間,無數個人都直勾勾的盯著她。
他們熱淚盈眶,眼神充滿了愧疚。
一位將士拄著拐杖,大聲說道:「柳神醫,你就是菩薩心腸,我收回昨天晚上的那些話……」
這聲音,明顯不是剛才說話的那個人。
柳笙笙有點懵,她并不記得這個人昨天晚上說了什么。
畢竟罵她的人太多了。
她記不住。
回過頭,只想回去好好休息。
卻見周圍的好多將士都往前走了一步。
他們滿腔熱血,全數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一人熱淚盈眶道:「都怪柳神醫太會騙人,我真以為你給我們下了毒,才會那樣罵你。」
又是不同的人。
有人站在挺遠的地方,扯大嗓子說:「對不住了,兄弟們心直口快,說話太扎心了,你不要往心里放啊。」
隨后,說話的人越來越多……
「柳神醫,大家都是知恩圖報的人,我們知道你不僅想保護你的同胞,你的謊言也保護了我們,謝謝了!」
「姑娘,你確實是神醫!」
「兄弟們對不住你,你好心給我們送解藥,我們還那般……」
「柳神醫,是我們對不住你!」
各種各樣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
越來越多的人緩慢向她靠近……
盡管沒有收到上面的命令,但他們還是忍不住把心里話給說了出來。
柳笙笙被這場面弄得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后退了一步。
可說話的人越來越多,他們排成好幾排,沖著柳笙笙深深的鞠了一躬……
異口同聲的說著的,無非就是同一句話。
「對不住了!!」
那場面,就連征戰沙場多年的南木澤都有一些愣住。
小江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他們從來只有把人打服,還從未見過沒打就能讓人服氣的……
直到此刻,他才終于理解柳笙笙為什么要竭盡所能的救人。
站在他們面前的每一個人,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他們也有自己的喜怒哀樂,也看得懂世間善惡……
「笙笙!」
南木澤的聲音拉回了眾人的思緒,人們抬頭看去,才見柳笙笙不知何時昏了過去。
南木澤一把抱起了她,大步流星的向外走去。
逸舟連忙追了上去,一邊還惡狠狠的瞪了那群人一眼。
看在他們認錯的份上,這次就不打他們了!
小江擺了擺手,一眾將士就跟到了他們身后,很快就跟著南木澤離開了軍營。
等到他們全部離開,諾大的軍營瞬間就寬敞了不少。
白泉的身影搖搖晃晃的,或許是太累了,他隨便找條凳子就坐了下去。
左與跟在他的身邊,「王爺,那女的心機也太重了,竟然來這么一手,這仗,咱們還能不能打了……」
「打什么?誰去打?」
白泉煩躁的看著他。
他尷尬的說:「咱們的將士都沒有中毒,說明咱們還是有能力反抗的……」
「輸了就是輸了,你怎么比本王還輸不起?」
白泉的語氣有些疲憊。
左與低下了頭,「王爺說的是……」
四周安安靜靜,所有人都站在原地,沒再出聲。
「她說,她給本王的兩萬多個將士下了劇毒,連自己的同胞都沒放過,本王信了,你說,本王怎么查都沒查,就相信了這種鬼話?」
白泉突然說了這么一句。
左與小心翼翼的看著白泉,「或許是因為她的威望太高,醫術太好,又或許是因為咱們對她本就不信任……」
「是啊,不信任。」
「王爺,您……」
「無礙,本王只是想不通,這世上怎么會有這么傻的女人?她就不怕本王一刀殺了她嗎?」
白泉坐在凳子上,喃喃自語,「奇怪,為何本王要慶幸自己沒有殺她?她騙了本王不是嗎?明明是她騙了本王,明明是她騙了大家,大家卻如此感激她,你說她是怎么做到的?」
「王爺,兵臨城下,情況對咱們很不利,倘若要撤退,就盡快撤離東城吧……」
白泉沒有理會他的話,只是抱著腦袋,表情痛苦的說:「回去?她還沒有治好本王的腦疾呢……」
「她與南木澤關系匪淺,如今回到南木澤身邊,不太可能會為您醫治了……」
白泉默了默,「不,她會。」
「王爺,她……」
「一個小姑娘都能心系天下,為天下蒼生,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與她相比,本王慚愧。」
白泉笑了笑,這才緩緩站了起來,有些失魂落魄的往外走去。
「本王想吃兔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