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林夢雅還有些意外。
“為什么不是從醫師那里求來的呢？”她問道。
而魯婆婆卻說道：“這生兒生女的事情不歸醫師管，再說生兒生女又不是病，找醫師沒用，倒是聽說有不少寺廟、道觀都做這樣的生意。”
“只不過就最近幾年做得少了，那是因為從前出了幾回事，鬧出了不少風波。現在想要買這些轉胎藥可不容易了，需得花大價錢從熟人那里才能買來。”
所以林夢雅的猜測沒錯。
“既然是這樣，那這一家子為什么要把好不容易才求來的‘兒子’賣給其他人呢，這有點不符合常理吧？”
魯婆婆聽了林夢雅的話，苦笑著搖了搖頭。
“沒有什么不合理的，只能說這孩子的命不好。有許多的貧困人家，哪怕是舉債，也要買一些轉胎藥來求個兒子。運氣好的真被他們求著了，運氣不好的就像是這個孩子一樣，生下來要么是被扔到馬桶里溺死，要么就是被當做妖孽一樣扔到林子里被野狗啃食。”
“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這孩子在肚子里面若是不生出來的話，誰也不知道究竟是男是女。還是說，他們提前就知道這孩子是個不男不女的陰陽人？”
魯婆婆也有些疑惑，而林夢雅則是覺得提前知道這件事不太可能。
以目前的科學技術而言，根本做不到隔著一層肚皮就能探查肚子里孩子的性別。
但如果是技術比較高超的醫師的話，也是可以做得到分辨男女的。
就是這樣的醫師肯定不好請。
那么事情就回到了她之前糾結的地方，如果對方是貧困人家，舉全家之力才買來了一副轉胎藥，那么這個孩子至少在沒有出生之前，肯定會被這個家族當做無價之寶一樣的珍惜著。
所以在未足月之前就把她強行打下來，只為了換幾兩銀子，林夢雅就覺得不太可能。
如果是提前知道了這孩子的性別，所以才冒險把這孩子提前打下來，那么就需要找一位技術非常高超的醫師。
這樣的人在北域這邊的診費可不便宜。
既然能買得起轉胎藥，還能請得起這樣的頂級醫師，那家里的錢財跟人脈也不會太單薄，這樣的家庭也并不需要用這個孩子來換取財富吧？
何況，還是賣給夏家的一個妾室，對方也根本出不起大價錢啊！
所以林夢雅就覺得其中肯定有蹊蹺。
只可惜趙姨娘這事做得十分的隱秘。
她是讓自己的心腹去交換的這個孩子，就連她的奸夫也不知道這孩子的來歷。
而那個唯一知道秘密的心腹，早就已經被趙姨娘毒死了。
他們也失去了唯一的線索。
現在林夢雅唯一能猜到的，就是這個孩子的原生家庭，應該是一個財富、人脈都還可以的家族，但是這樣的家族在海港城里面也有不少。
而且因為她的女子會館還沒有開起來，所以對于后宅的消息并不靈通。
魯婆婆因為年紀大了，也早就金盆洗手不干了，對于這些消息她知道的并不多，如果她去特意打探的話，沒準還會打草驚蛇。
不過這件事情對于林夢雅她們來說無關緊要，只是有些可憐這個孩子罷了。
知不知道也沒有什么要緊的，也就暫時擱置到了一旁。
這一整夜林夢雅睡得不是很安穩，最主要的原因是她到了陌生的地方就不太睡得著。
但后半夜，迷迷糊糊的林夢雅感覺到了身旁熟悉的熱源，于是下意識地就把自己的整個身體拱到了對方的懷里。
龍天昱的大手輕輕地拍了拍，林夢雅的呼吸就平穩了許多。
等到第二天她醒過來的時候，她家男人已經離開了。
不過臨走之前，還知道給她留下一份新買的雞湯小餛飩。
林夢雅的心口暖暖的，等到她洗漱完畢起來吃飯的時候，正趕上夏無夭帶著早餐來找她。
一進門就聞到了那噴香的雞湯小餛飩的味道，這小姑娘就跟小狗似的，鼻子不斷聳動著，最后眼睛死死地盯在了她那碗雞湯小餛飩上面。
“霍姐姐！我要是沒聞錯的話，這應該是三條街外的馬記小餛飩吧？哎呀，你怎么出去的時候不叫我呀？我正想吃他家的小餛飩來著！”
林夢雅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后拿過一只空碗分了一半給她。
她總不能說這是她家男人半夜闖入別人家，今天早上又悄無聲息地買回來的吧。
好在，好吃的是可以堵得上這姑娘的嘴的。
夏無夭不再計較這件事，吃完了小餛飩之后她有些高興地對林夢雅說道：“剛才我從我娘親那邊過來，應該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咱們一起去看一看，一會收拾完了咱們就走！”
林夢雅也點了點頭，剩下的東西不需要她們管，自然有人收拾。
其實從昨天晚上到現在，這個宅子里面就沒消停下來過。
這么大個宅子，想要收拾也很是費時費力的。
也幸好，人多力量大。
林夢雅他們剛剛走到葉凌芳的主院，就看到里面擺了大大小小二十幾個箱子。
這還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林夢雅不由咋舌。
看來不管是古代還是現代，搬家，都是一個非常浩大的工程。
“娘親，你們收拾完了沒有呀？爭取中午去園子那邊吃午飯，您不知道霍姐姐家的菜可好了，他們做的那些新菜最近在咱們家館子里面賣得可火爆了！”
大約是掙脫了心中的枷鎖，也想著跟母親有了一個新的開始，夏無夭今天的情緒非常外露，看起來就像是一只出籠的小鳥。
葉凌芳什么也沒做。
作為一個當家主母來說，她這些年也是非常得心應手。
只是看到自己生活了這么多年的地方，她不由得有些感慨。
她并非心軟后悔，而是覺得就這么一個小小的地方，居然生生困了自己這么多年，不由得有些疑惑。
為什么從前到現在她都沒想過逃呢？就算是她待字閨中的時候，盡管家里里里外外大事小情，都是她來當家做主。
甚至就連她的嫁妝都是她自己賺下來的，可為什么她就甘愿被困守在這么一個小小的籠子里呢？
今時不同往日，現在她有一種即將大鵬展翅，翱翔九萬里的灑脫之感。
看到自己的女兒活潑伶俐的樣子，她更加堅定了自己的信念。
就算是不為了別人，只為了能守護住女兒的笑容，她也會跟過去徹底決裂，掙扎出一個新天地。
葉凌芳接住了女兒的身體，笑著說道：“你都多大了，還惦記著這些吃的？不過，那些新菜的確是賣得不錯，掌柜的已經給我看賬單了，你們兩個做得都很好。”
夏無夭有些意外，沒想到她居然真的得到了母親的夸獎！
這在過去的十幾年中是一件非常稀罕的事情。
林夢雅一看就知道，這對母女在溝通上肯定是有一定的問題，葉姨對于無夭的愛一點不比其他母親對女兒的愛少一分，只不過。她們不會把這些事情掛在嘴邊。
但是現在，她們母女已經做出了相應的改變。
每個人都上前了一步，自然而然的關系也就親近了不少。
夏無夭立刻嘰嘰喳喳地說著這些新菜的獨特之處。
周圍的人最開始就當聽個配樂，可是聽著聽著居然也跟著咽起了口水，不多時，林夢雅就聽到有人肚子在咕咕叫。
不得不說，在這方面無夭還是挺有天賦的，于是她靈機一動，想到了一件事。
“葉姨，我想既然無夭可以把這些吃食說得如此吸引人，不如就專門給她這個機會，等我們有了客人之后，就可以讓無夭給大家報菜名，饞死她們不償命的！”
夏無夭一聽到這話，非但沒有拒絕，反而還拼命地點了點頭。
“可以可以！這樣一來，那我賣出去的菜，是不是也可以算我的提成？”
林夢雅忍著笑點了點頭：“對對對！在咱們會館里，不管賣出去什么東西都會有提成的。”
夏無夭就更高興了，那是不是意味著，她就可以有自己的小金庫了！
雖然在錢財方面，娘親從來沒有虧待過她，但是有跟沒有小金庫那是兩碼事。
兩個姑娘說得正高興，反倒是葉凌芳覺得有些疑惑。
“你們兩個小家伙，說的什么‘提成’，什么‘底薪’？難不成在跟我打啞謎？”
林夢雅一聽就知道，肯定是無夭這丫頭沒把她們的一些細節跟葉姨說明。
好在，無夭口齒伶俐，幾句話就把這些事情都解釋明白了。
葉凌芳覺得這個舉措倒是很有用，這樣的話大家就會更積極地去售賣商品，但這也有弊端。
“雖然這底薪、提成的建議很不錯，可若是一直喋喋不休，那豈不是會招人煩？丫頭，你們可知道，這些后宅里的夫人、小姐們，最討厭的就是死纏爛打的人。”
“別到時候東西沒賣出去，反而壞了咱們會館的名聲，那豈不是丟了西瓜撿芝麻？”
林夢雅覺得，不愧是她葉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