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南海往事(4)
:18恢復默認
作者:良喜
想起曾經在地府時鬼官內流傳的話,李擇喜悠悠道:“聽說羅剎肉身的確不同凡響。”
話像是說給江至聽的,可嗓音漂浮的像是在自言自語。
聽到她的話,江至輕挑了下眉,望向她,低笑道:“你喜歡美人,或許有興趣?”
“這話說的不太好聽。”見他將重點轉移的毫無痕跡,只能說一句老狐貍,李擇喜看向江至浸染在月色中的面龐,順著他的話,道:“比不過你。”
見這種送死的話題結束,江至頗為高興的頷首道:“比不過你。”
李擇喜輕笑一聲,聽著身后吵鬧的聲音有些本能的回過頭,卻在看見羅剎那張臉的時候,停住了步子愣在原地。
江至本來含著笑色的眸子一沉,言語中有些緊張道:“擇喜,怎么了。”
李擇喜沒有說話,還是呆楞的看著羅剎的方向。
或許是從來沒見過高傲驕縱的她眼里出現過那種錯愕和震驚,江至也回頭望去。
繼而一怔。
傅朝有一位絕世美人,傅朝滅亡后,人們將這位美人列為禍國妖妃之首,這人便是李擇喜的親姐姐李擇歡,所傳記載,故陵李氏二嫡女,巧奪天工不似活人之美,雖說的是兩人,可李擇喜那時還年幼看不出美艷,所以這句話是在說李擇歡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美貌。
看著記憶中本溫婉柔和,笑色嫣然的面容,此刻捧腹大笑,滿臉嬉色。
本來的錯愕漸漸平淡下來,繼而化為一抹無可奈何的笑色。
搖搖頭,李擇喜回過身子繼續走著,記憶中姐姐的指尖總是溫暖的,懷抱總是炙熱的。
“真巧啊。”
抬頭望向那半彎新月,李擇喜那雙許久未逢氤氳的妖冶雙眸泛起不會落下的淚色。
江至壓了壓眸子,身子朝她偏去,正色道:“那年傅朝生靈涂炭橫尸遍野,羅剎逢亂出世,許是巧合,你姐姐的眼睛被它拿走繼而化為她的模樣保存至今。”
“也不算壞事,我總是想起她,若是此后想她了,就把羅剎抓來看一看。”江至的安慰自然聽得出來,這種事本就稀松平常不算新奇,冷靜過后也就不當一回事了,思慮起從前,李擇喜低頭一笑,才道:“我與她很不同,她喜靜,我喜鬧,她喜綠,我喜紅,她更喜歡母親多些,我則更喜歡父親多些,琴棋書畫我厭惡的很,卻是她的最愛。”
知道她的心情不好,江至聽著她的話神色泛柔,道:“倒是很不一樣。”
李擇喜頷首道:“的確不同,可唯有一點不變。”
江至道:“是什么?”
李擇喜腳步一頓,抬眸看向江至。
“她護著我,我跟著她,我們永遠在思念著彼此。”
江至有些忍俊不禁道:“好。”
邊走邊鬧,總算回到了客棧。
羅剎又變回了一只鳥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李擇喜才看她順眼一點。
珊瑚和豐隱回到客棧后,便準備了吃食和茶水在門口等候著,許是有些累了,豐隱那具老頭身子扛不住就先休息了,珊瑚則靠在躺椅上快睡著了。
幾人坐下吃飯,李擇喜則和江至上了二樓露臺。
江未寒笑瞇瞇道:“江兄和大人的關系還真是突飛猛進啊。”
蘇祠樂拿著筷子尾敲了一下江未寒的腦袋,冷聲道:“吃飯不要說話。”
江未寒被打了一下頓時老實了,有些委屈卻還是認真道:“好呢。”
“小孩子吃飯不讓說話,那不是純受刑嗎?”如銘撇撇嘴,道:“小狼崽子,你說是吧?”
江未寒則搖搖頭道:“祠樂姐姐說的對。”
如銘本來是想替江未寒說說話,怎么知道這小孩的嘴臉轉變的這么快,翻了一個白眼又繼續低頭吃飯了。
露臺上,兩人正在吹風。
月色明朗,滿月褪新月,夜風揚發,還帶著初夏的蟬鳴。
還未等江至開口,李擇喜已經會意一笑,道:“江至,你要問我海獸祭司?”
似乎她總能猜到自己要說的話,江至溫聲道:“他們就連冥王也不聽。”
“那是因為曾隸屬的王不同。”李擇喜揚眉看向江至,背靠在木欄上,道:“星野的母親,名為星司,世人將她稱為,后土娘娘,那時的冥王是星野的父親,而星司,才是地府真正的府君。”
李擇喜道:“有沒有想過為什么海獸祭司從不歸順任何一府?即便是天府,或者地府只手遮天的時代也依舊從不低頭,或許從一開始,他們就有了主人。”
江至道:“卻有聽聞后土曾深入過南海百年。”
“星野的父親是個混帳,傳聞兩人并沒有夫妻之實,地府本就是星氏的,或許就是從這一刻開始星司開始提防,分權,而地府也是四府之中,唯一擁有一個看似統攬全局的假王。”
江至看向她,道:“是星司將府君交給了你?”
“地府有一句話,我是個瘋子,星野比我還瘋,她對于紅月的敏感,若是你親眼見過。”說到這里,李擇喜本來隱隱帶笑的眸子頓時暗了下去,聲線微啞道:“還是算了,是星司將府君之位交給了我,那時的星野已經是冥王,星司病死,臨終之際,將星野,包括整個地府托付給了我,等到星野能夠直面紅月,這份屬于她家族的一切,我也會如數奉還。”
江至輕笑道:“無事一身輕?”
李擇喜道:“這不是多了一個你?”
江至神色微動,繼而一笑,李擇喜沒瞧見,卻也能感覺到來自身側的溫柔。
“等到你停下來了,我陪你住進深山老林。”
李擇喜輕笑道:“鬧鬼的那種?”
江至道:“有你在,怎么會怕。”
李擇喜道:“得你護著我。”
“好。”
江至情不自禁的點點頭,笑色中滿是愉悅。
身后是一片死寂昏昏沉沉的桃園城,面前則是燈火通明萬家舉杯的桃園。
看著那璀璨的城池和不絕的炊煙,李擇喜竟然鬼使神差的笑了起來。
江至道:“怎么了。”
“來了。”
江至正欲開口,抬頭之時卻看見那新月竟然在此滿溢了起來,除此之外,蒼白的月色漸漸如被鮮血染紅,猩紅而妖艷。
是紅月。
比最開始推測的時間晚了許久。
更意外的是,這次紅月,是從南冥升起的。
“春臨的習俗,有風水術師會夜觀天象,的確有位大師能夠推算紅月之期,在地府避之不及的日子里,春臨卻會載歌載舞,名為避歲節,與春節趕年獸一樣熱鬧。”
李擇喜話音剛落,便聽見熱烈的鞭炮聲和煙火竄入空中的聲音。
江至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璀璨絢爛,美不勝收。
似乎是能察覺到李擇喜會離開,江至垂眸,眼底一片陰翳,不過他收的很快,再次溫和收斂起來,連李擇喜都毫無察覺。
“你們幾個。”
看著煙火,李擇喜漫不經心的開口。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