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府君子第一百五十二章:赤墟鮫人(1)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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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赤墟鮫人(1)


更新時間:2024年01月23日  作者:良喜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良喜 | 憐府君子 
第一百五十二章赤墟鮫人(1)

:18恢復默認

作者:良喜

李擇喜的話無疑激怒了此次海靈祭中的所有人,包括跪拜在礁石旁的桃園居民,他們原本漠然的面色頓時覆上一抹捉摸不透的神情,有怒色,有抗拒,卻唯獨沒有獻祭同類的羞愧之色。

那為首祭司更是氣的即便是隔著那厚重的油彩面具,都可以看見那面具之后目眥盡裂的扭曲面色,祭司捧著木匣的手止不住的輕顫發抖,像是絕對的權威受到了外來之人的挑釁而無法抑制。

李擇喜從聲音聽得出那祭司應當是個女人,一個年輕女人卻帶著與歲月不符的狠厲和對生命的無視,那輪蒼白的月亮越來越滿,潮水也漲的越來越高,即將淹沒礁石的海浪拍打著祭司的錦袍,她渾身濕漉,卻依舊緊緊的捧著手中的黑色木匣,像是在守護一個不能容忍任何質疑的信仰,毫無退路。

“你這狂妄之徒便等著偉大的海靈懲罰于你!到時候你變得跪在天神面前贖清你這罪孽!”祭司面朝海浪高聲怒吼,海風揚著每個人的衣襟和發梢,祭司朝著那白面八仙厲聲令道:“海靈祭吉時已到,投棺!”

八仙聽令便推著那黑棺朝礁石邊緣而去,此時原本死寂的黑棺之中突然傳出一陣急促的擊打和細微的求救聲,便如江至所說,棺中的確有一個活人,李擇喜最開始還奇怪一個活人被封在棺材中怎么沒有反抗,如今看來,那人應當是暈過去被迫塞進棺材之中獻祭給所謂的海靈,而方才李擇喜推棺的那一掌,正好把人震醒了。

李擇喜躍上那祭司面前的一塊礁石之上,道:“為了獻祭給一個從未見過的海中之物,你們便愿意犧牲同類來換所謂的風調雨順,值得嗎?”

“你懂什么!”原本面朝滄海威嚴無比的祭司猛地回頭,看向那同在海浪之中站定的李擇喜,祭司側身指著傳來求救之聲的黑棺,盛怒之余卻是痛恨,斥道:“他有罪!是他害的桃園變成這般模樣,他就該死!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李擇喜聞言皺了皺眉,她倒不愿為了什么心中自詡的正義普度眾生,畢竟這件事她本就是插手之人,她不能因為一面之緣便認定此時身后哭的嗚咽的客棧姑娘便是救人心切的善良姑娘,更不能因為黑棺之中是個被迫獻祭的活人便認為那人無辜,也不可能一口咬定面前的祭司就是十惡不赦殘害同類的惡人。

可她必須要弄明白,寧可救下一個無辜之人也絕不讓人性黑暗成這般模樣。

他們終將會死的,在地府之中可以容忍殺人滅族之人,卻唯獨不能容忍靠獻祭同類給其余府中之物,這種背叛的不是種族,而是四府永恒的規則。

李擇喜緩緩垂下盤旋著黑霧的手,抬眸看向近乎歇斯底里的祭司,問道:“究竟是為什么桃園城會變成這樣,你說他有罪,有什么罪?”

祭司看著李擇喜手中的黑霧,狂亂的眼底掠過一抹錯愕,祭司朝后退了幾步,道:“你究竟是誰,若是阻止海靈祭之人,無論是妖魔鬼怪,我們絕不放過!”

“我只是想知道真相。”李擇喜回頭看向癱坐在海岸上的小姑娘,隨即回頭看向祭司,面色倒也是柔了幾分,道:“或許我能幫你們,還你們一個如同往常一般的桃園城。”

李擇喜話說的溫柔,幾乎沒有半點怒氣和質問,相反,平靜的像個聽故事的人,原本怒氣滿腔的祭司竟然鬼使神差的覺得面前的人似乎并不是個不明是非的狂妄之人。

祭司回過頭朝著其余的三名祭司低低的說了什么,那其余的祭司聞言看向那群跪拜的桃園人,為首跪拜的人朝著祭司比了個手勢,祭司隨即看向李擇喜,狐疑道:“他們說你有同行之人。”

“是。”方才幾人一同進城之時并未施障眼術,想來是被其余的桃園人瞧見了,不過既然想讓對方說出實情,那自然得坦誠相待,李擇喜輕笑道:“若是不介意,我便讓他們過來了。”

祭司猶豫片刻后揚袖頷首。

“江兄!大人的黑霧!”原本坐在石階上數著貝殼的江未寒眼尖的看著從遠處飄來的一團黑霧,那黑霧徑直越過小孩,隨即飄到了江至的指尖之上。

江至看著指尖的黑霧沉眸片刻道:“她讓我們過去。”

“你們快點!!!”

江至聞言抬眸,只見原本坐在自己面前的江未寒此時已經跑出了百米之遠,漸漸的在白霧之中沒了身影。

“該死。”江至想起李擇喜的囑托和看著面前跑的沒心沒肺的江未寒,暗罵一聲便拂袖追出去,伸手拎住江未寒的衣領一把扯到自己身后,淡漠的眉宇之中覆上了一抹慍色,冷道:“不準瞎跑。”

李擇喜的黑霧沒飄出去多久,她便看見從白霧之中緩緩走進的人影,只不過江未寒在江至身旁半死不活的撲騰和掙扎,江至則一臉無事發生一般的拎著江未寒的衣領,待到看清那在礁石之上的黑棺和祭司之時,那雙漂亮的眼眸不由的微瞇。

“狐貍!放開我!”江未寒滿是不服氣的想掙脫江至的手,可無奈江至攥的太緊,他倒騰了一會卻還是無濟于事。

李擇喜道:“江至,放開他吧。”

江至瞬間松開了手。

葉陵看著在李擇喜身邊的客棧姑娘不由得怔了怔,看向李擇喜問道:“大人,她.”

李擇喜只是搖搖頭,隨即回頭看向祭司,道:“現在可否告訴我當初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那祭司沒有說話,只是將手中的黑匣遞給身后的祭司,隨即緩緩伸手取下臉上的油彩面具。

一張蒼老無比的面皮,滿是色斑皺紋,眉眼深深的凹陷,渾濁的瞳孔含著些痛苦和后悔的淚水,看似便像是個百歲的婦人,可她卻青絲依舊,身姿挺拔,與那張面容可謂是天差地別。

祭司看向此時映入滿月的大海,原本堅毅的嗓音此時布上了哽咽,緩緩道:“我們曾經,敬畏大海,崇拜大海,我們因大海而榮,因大海而富,這片神秘的海水給予我們的東西太多太多,我們索取它卻從不要求回報,可即使是這樣,這世間總是有不知滿足的人”

很久以前,桃園城出現了一支捕魚隊,這支捕魚隊離開桃園城前往離南海更近的魼靈鎮居住,這些漁民水性極好,捕魚的技術更是數一數二,為首的捕魚隊長甚至可以拿著一柄百米長的魚叉刺入海水之中的魚群,從無失手,堪稱傳奇。

起初,桃園人只捕成熟已經產子的淺海魚,為了確保魚苗不斷,這條規矩變成了桃園城雷打不動的底線,而那支捕魚隊卻野心勃勃,他們將船劃向深海之中,可那遠遠不夠,那位水性極好的隊長,在他那把從未失手的魚叉潛入水中,將魚叉刺激那些海魚的魚鰭之中,血染汪洋。

直至一日雨夜,電閃雷鳴,有漁民發現在礁石之下的巨大魚尾,那隊長便從礁石之上朝著那魚尾狠狠刺去,隨即漁民入水將那大魚拖了上來,卻被嚇了一跳。

祭司道:“人們從未見過那樣的東西。”

那是一條魚尾人身的東西,發如海藻,皮膚白的發青卻生的格外的好看。

李擇喜皺眉道:“鮫人。”

李擇喜想過淹沒魼靈鎮的海靈是什么,可唯獨沒有猜到是鮫人。

為什么沒有猜到。

因為這種海妖,太過善良。

早有古冊記載鮫人,傳聞她們雌雄難辨容貌絕色,會在滿月之時浮出水面面朝月光歌唱,她們以水草浮游為食,從不殺生,基本是在深海之中他們也會救助受傷的魚群,若是遇到落水的人,也會將她們送回岸上然后悄悄離開。

如此善良的海妖,怎么會做出這種事。

祭司頷首,道:“沒錯,便是鮫人。”

桃園城人敬畏大海,他們認為鮫人是陸地與海洋之間的海靈,便替那受驚的鮫人包扎傷口,放在水池之中好生照顧,待到鮫人痊愈之時,他們便將鮫人送回了大海之中。

從此之后,魼靈鎮的居民便時常可以看見礁石旁鮫人的身影,雖然語言不通,可魼靈鎮的居民卻待他們如同自己的朋友一般,教她們識字,讓他們嘗嘗陸地才有的東西,而鮫人族則放下戒備,他們將深海中極其漂亮的貝殼帶給魼靈人,在滿月之時他們便唱著來自深海的歌謠給魼靈鎮的人聽,便如此相敬如賓的過了幾年,直到一天,魼靈鎮的海岸上浮現了一具鮫人死尸。

那鮫人長得極其漂亮,魚尾之處血肉模糊,身上更是一堆猛獸撕咬的傷口,應當是在落單后遇到了極其兇猛的海魚,最終輸了。

魼靈人決定替鮫人好生安葬,桃園臨海,喪葬便是將尸首焚化,將骨灰撒入大海之中。

可火把燃起之時,卻遲遲不滅,他們這才發現。

鮫人油可以長明不滅。

“那群人在滿月之時將鮫人騙到淺海之處,然后用魚叉刺穿他們的魚尾,將鮫人拖到岸上,魼靈人將鮫人的皮膚撕下煉油,拔下他們的魚尾作為裝飾,甚至將鮫人的心臟當作燈盞,那群絕望的鮫人痛苦的落淚,落下的卻是像珍珠一樣的東西。”祭司眼中覆淚,道:“他們才發現,他們殺鮫人殺的太早了,魼靈人逼迫鮫人落淚,火把,利刃,拳打腳踢,為了讓那些鮫人哭,他們幾乎喪心病狂,等到鮫人哭到昏厥被折磨的半死不活的時候,再取下她們的皮膚和魚鱗。”

江未寒聞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止不住的落淚,小聲道:“他們好可憐啊”

李擇喜伸手拍了拍小孩的肩膀安慰道:“別哭了,擦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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