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伎郴記事(6)
:18恢復默認
作者:良喜
白澤又指了指飛檐外懸掛的棺材,此處位置幾乎只有半丈便能伸手碰到棺材,道:“我倆選這個位置就因為離這兩幅棺材近,坐了有一會了,這棺材里有東西,時不時的蹦噠一下。”
黑澤道:“一般來說,新官上任首先要做的就是鏟除異己,若是我的話是絕對不會把這兩幅被稱作守護神的東西留下來的,可這廟主卻沒有,甚至他也一樣的尊敬,這就很奇怪了,我和小白就一致認為,這廟主上任的一個目的便是為了保全這兩幅棺材。”
白澤頷首道:“他們都說是因為這兩幅棺材保護了那一次地震中的紅坊,可并無實證只是空口謠傳,也有可能是搪塞別人的借口,讓所有人都以為這棺材里的東西能夠庇佑他們,從而給自己建立威望,也是為了讓妖鬼不去破壞。”
從子清頗為認可的點點頭道:“你倆說的有道理,站你們一票。”
李擇喜輕笑道:“所以你們兩個在這里呆著就是想把這個棺材打開?”
白澤悻悻一笑,搖頭道:“我倆哪里敢啊,這不是老大來了嗎,才敢說的。”
黑澤道:“伎郴雖然不是地府的,可在此處活躍的有很多鬼怪,若是有地府之外的東西想把手伸到地府,那絕對是不允許的,而又聽說,很多進了黑令區的妖怪尸鬼都沒能活著出去,說是被人打死了,可我覺得不會這么簡單。”
李擇喜看著棺材意味深長一笑,淡聲道:“你們兩個是想說,那些消失的鬼是被拿去喂棺材里的東西了?”
白澤補充道:“也有可能是那個廟主,平常見不到的人,卻隔三差五的要來一趟紅坊,還要敲鑼打鼓的告訴別人,卻不讓人見見他的真面目。”
沈珺予道:“今天他會來?”
黑澤道:“不一定,不過他基本三四日來一次,按時間算,這一兩日也該來了。”
李擇喜看著江至,問道:“你覺得呢?”
江至輕笑道:“所說有理,不過....”
李擇喜皺眉道:“不過什么?”
江至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她,李擇喜看著他眼底翻涌的星點溫柔,頓時笑了。
“對了,你是來玩的。”
江至輕點了下頭。
李擇喜輕聲道:“那我們就不管了。”
說著,李擇喜起身便拉起江至的手,轉身消失不見。
白澤本來還想和李擇喜匯報一下情況呢,見兩人一句話不說的消失不見,頓時懵了。
“他兩去干嘛了?”
從子清皺眉道:“不是吧,不管我們了?”
意料之內的事,沈珺予也習慣了,卻還是心寒道:“過分啊過分,招呼都不打一聲。”
從子清皮笑肉不笑道:“這兩人.....好呀。”
兩人在伎郴后巷落地,這里比前巷少了幾分吵鬧,多了幾分煙火氣。
美艷的仕女,高大的巨獸,畸形的鬼魂,琳瑯滿目的飾品糕點,炊煙在巷尾的腳店煙囪上飄散而開,傳入耳朵的是不絕于耳的吆喝聲。
離開了壓抑的紫令區,視野都顯得開闊起來,人群絡繹不絕形形色色。
李擇喜還拉著江至,問道:“去哪里玩?”
江至輕聲道:“聽聞伎郴后巷的水湖上有一條情橋,那里的夜景很不錯。”
確定了目的地,李擇喜也放開了手,笑道:“看來你做了不少功課。”
江至一怔,道:“不多。”
陡然,李擇喜只覺得手腕一緊,低頭望去,見一雙修長白皙的手小心翼翼的握住自己,再次抬頭,是一雙深邃而溫柔的眼眸,月色融進瞳孔之中,卻不乏燦爛。
獨屬于江至的光輝。
江至道:“走吧。”
他的嗓音,至始至終,溫柔而低沉,令人動情。
情橋橫跨水湖,水湖中滿是祈愿祈福的蓮花燈,就像是花會時滿湖的蓮盞一般,兩側的靠岸之處修筑了不少湖畔小亭,鬼怪們將由這些小亭匯聚成的小島稱為“月光半島”,情人在上約會,聊著些詩詞歌賦或是粗茶淡飯,月色玲瓏下,格外恬靜溫馨。
李擇喜和江至并肩走上情橋,祈福之人會在此橋欄上留下刻字,后來便有小販在橋上賣著成對的同心鎖,不過今日沒有,并非節日,小販便售賣著蓮花燈。
江至牽她的動作很小心更盛溫柔,像是怕她不愿亦或者是怕她不舒服,直至走到橋中心,江至才松開手,止步凝望著她,眸光很深,嗓音更為低沉。
“擇喜,若是有一日你重拾起全部的記憶,會如何?”
江至松手,李擇喜也抽回了手,聽著江至沒來由發問的問題,竟然也認真低頭思索起答案。
她本不是這樣的人,隨心所欲自由自在,旁人所問之事她向來可以脫口而出的回答,傷害他人之事在她眼里稀松平常,可面對江至,她總希望能更謹慎些。
用人府的話來說,就是不想煮熟的鴨子到嘴邊就飛了。
沉默片刻,李擇喜道:“本屬于我的東西,重新擁有,自然相同。”
江至道:“并不會改變什么嗎。”
李擇喜輕笑道:“沒有也行,有了更好,我本就不需要被什么東西操控著。”
“賀煜舟曾告訴我。”江至轉過身子看著她,難能見他有些挫敗的模樣,總會心疼。
李擇喜抬眉道:“他說的話未必能信。”
江至輕聲道:“我只相信你。”
知道江至并非質問自己,她也不避諱,李擇喜舒了一口氣,道:“他說了什么?”
兩人皆挺住了步子站定在情橋上,頎長高挑的身影便是在那就像是一道華麗的風景線。
“他說,曾經,你愛上了一個人。”
看著瀲滟的湖面,李擇喜笑道:“我都不知道這事,他知道?”
賀煜舟曾說,如李擇喜那般高傲而驕傲的人,張揚狂妄,最終會因為一個人跪在此生最大的仇人面前,乞求她放過他。
這件事曾被江至輕描淡寫而過,可如今就像是夢魘一樣提醒著江至。
如果那個男人重新出現在李擇喜的記憶中,李擇喜,會被搶走。
他不愿,也不要。
似乎是江至格外的認真,李擇喜也收了笑色,沉聲道:“他究竟說什么了?”
“你曾愛過一個人,為了他,奉獻了自己的記憶和肉身。”
李擇喜笑了。
賀煜舟這人可真愛放屁。
“江至,我不認為我是個會做第二次選擇的人。”李擇喜半挑秀眉,難能堅定道:“若此時此刻站在我面前的人是你,那么在回憶中能讓我在令霈畫面前下跪的人,絕不會存在。”
“如你所說,白狐選擇愛人,一生一世至死不渝,鬼怪是否如此我不知,但我李擇喜,先不受他人批判,再是不走回頭路,也不會選擇第二個人。”
話說的堅定,神情更是,本堅毅的言語卻像是一片溫柔的羽毛撩撥著江至的心弦。
久久難以平息,江至輕笑道:“好。”
正如她的堅定,他的回答,只有一個字,卻擲地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