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府君子第二十二章:囚念與歡(5)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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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囚念與歡(5)


更新時間:2023年03月06日  作者:良喜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良喜 | 憐府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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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囚念與歡(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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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復默認

作者:良喜

更新時間:23020819:40

第二十二章囚念與歡(5)

等到鬼兵拉出百幅棺材停滯岸邊之后,李擇喜靠在橋欄邊喚道:“葉凌,出來吧。”

此時在暗處提劍待命的葉凌聞聲不由得嘆了口氣,還是沒瞞過去啊,起身一躍上了云橋,俯身行禮,道:“葉凌沒有聽令留在容華坊,望李大人責罰。”

李擇喜倒是不在意,輕描淡寫一笑,道:“無妨,去鬼兵那取魂魄帶去東閣善后。”

葉凌領命,關心問道:“那大人要去何處,可有什么事屬下能幫上忙的。”

李擇喜本欲開口卻知道江至一定會跟在自己身邊,改了個口徑,道:“我和江至去一趟宮中。”

江至嘴角一揚。

葉凌會意,想到了什么隨即低頭從腰側取出一只簪子遞給江至,低聲道:“此物乃是屬下在南山亂葬崗底找到的,雖不知是否為涼宮之物,但是戾氣極重,亂葬崗中已經找不到此物的主人,此物有靈,若是涼宮之物或許能夠指引兩位大人。”

江至替李擇喜接過簪子,只是一只普通的木簪,無修無飾簪頭刻著絕容二字。

江至道:“絕容。”

李擇喜會意一笑,道:“那就必定是她了。”

葉凌則是另有疑慮,開口請教道:“屬下有一事不明,涼宮在街頭橫死是因為私自逃離青樓被青樓管事抓到,并不是屬下帶有偏見,可青樓管事為何不帶走這簪子,若是因為簪子素凈普通不成貴價之物,可為何涼宮一個如此華麗的藝妓身上卻帶著這支簪子。”

李擇喜道:“因為一個僧人在供佛學法之時一貧如洗。”

葉凌了然道:“所以這只簪子是空明送給涼宮的,涼宮心系空明不得善終,為何不將其帶走亂葬崗呢?”

江至斂眸片刻,開口道:“除非她不是自愿離開亂葬崗而是被強行帶走。”

“那也不一定啊。”李擇喜將眸光落在了江至眼中,若有所思一笑,道:“說不定涼宮知道空明是個什么東西,厭惡了醒悟了,知道留著也沒用,看著心煩就丟下了。”

江至看著她有些寵色,輕笑道:“好。”

見葉凌看著兩人的目光有些琢磨的模樣,李擇喜一把拉著江至的衣袖便往著皇城的方向走去。

“走了。”

葉凌看著兩人的背影在月色之下格外相配,不由得漏出笑色,略顯無奈的領著百名藝妓朝著容華閣而去。

結界的時間比正常時間要慢了幾倍,此刻出來已經是亥時三刻了,宵禁時刻街上空無人煙。

顧容華的衣坊,西閣存納著江南進貢上好的布匹綢緞,其中不乏宗室需要的云錦香紗,甚至皇室后妃喜愛的孔雀玉綢,而東閣則是李擇喜一手建造的封魂靈堂,尋常在故陵帶走的冤魂厲鬼無處安放,顧容華的東閣便是最好的存納歸收之地,李擇喜不喜于這些成片的厲鬼死尸打交道,一般由葉凌代為處理,他跟在李擇喜的身邊最長,已有千年,也是李擇喜最為放心之人。

江未寒有些擔心三人,所以等到顧容華入睡的時候便跑了出來,一直在衣坊前的石階上坐著,許是有些犯困,低頭抱著膝蓋靠在身側的花盆上睡著了,直到聽見腳步聲才緩緩睜眼,卻嚇得直接一躍而起,險些跌倒。

“葉叔,嚇死人了!”

葉凌見江未寒的模樣不由得失笑一聲,隨即叩響坊門。

顧容華在睡夢之中聽見有人叩響坊門,迷糊的披著一件外袍提著油燈便推開屋門走進院子,抬頭看了一眼天色莫約只有亥時一般,她才睡了兩個時辰,心里不由得泛起些許怒火,有幾分無奈和火氣的推開坊門,卻也被嚇了一大跳。

只見葉凌手里提著一盞赤紅燈籠,江未寒則乖乖的站在一旁,似乎是嗅到了燈籠上極重的戾氣和血腥味,顧容華瞇著眼睛看清了燈籠上的字樣,寫有一個“離”字,這是阿離的燈籠,阿離是北境厲鬼,早些時候不知何事幾乎屠了大半個邊疆,后來被李擇喜帶回地府,成了厲鬼之長,但凡是無常鬼差解決不了的東西只要丟到阿離身邊都能乖乖的俯首稱臣,不敢違抗。

阿離的燈籠是用來引厲鬼的,上頭浸滿了阿離的血,能從阿離手中拿走燈籠的,整個地府應該只有李擇喜一個人。

葉凌的身后站著百名紅衣厲鬼如他一般提著紅色燈籠,蓋頭上各貼一張黃符,夜風清拂,吹起了百件紅衣裙擺,顧容華看向那黃符上的樣式,似是鎮魂符,又于尋常的鎮魂符更繁瑣一些,想來就是先前李擇喜說的落徽河下的歌姬。

見李擇喜沒有來,顧容華撇了撇嘴,舉著燈靠在門上,不悅道:“你們李大人又不提前打招呼把人放在我這,她自己倒是不來說一聲謝謝啊。”

葉凌將手中的燈籠放在臺階之上,行禮輕聲道:“望容華姑娘不要見怪。”

“我倒是不見怪,可是這哪有只存不取的道理啊,你知道我這東閣存了沒有上萬也有成千的死尸厲鬼了,什么時候讓擇喜帶回地府啊。”顧容華嘴上雖是責怪,卻也還是起身推開另一旁的坊門,葉凌會意,朝著小孩看了一眼,小孩見色立馬進了院子,朝著顧容華打了個爽朗的招呼。

葉凌拾起燈籠領著身后的厲鬼緩緩進了院子,邊走邊道:“大人如今長居人間,自然不比在地府輕松,這許多大小事務都需她來解決,若非信任容華姑娘,怎會在此建起東閣?”

“她倒是什么都有理,我又不是不樂意,可是除了春至,她有多久沒來看我了,反正我是說不過你們,存著便存著吧,還好我這里的棺材夠,不然塞都塞不進去。”顧容華無奈的搖搖頭,伸手推開東閣的大門,身后的江未寒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只見東閣修筑的極為繁華,與外頭江南小景般的院子完全不同,更像是一座宮殿,江未寒這才抬頭看清了衣坊的位置,衣坊靠山修建,西閣和主坊都在山體之外,唯有東閣是修在山體內的,里頭的東閣想必是用了整個山體的空腔,外頭看的東閣就是一個中規中矩的小廂房,里頭確是別有洞天,雀頭龍身,尋常人卻看不出一點異樣。

東閣內的兩側山體已經上了木梁支撐起來,層層架起的木梁上整齊的擺放著千余來幅白奠黑木棺,有些黑棺上頭纏著墨線黃符,想來里頭已經有東西了,盡頭則是一尊三頭六臂的黑佛石像,黑佛頸上掛著一串血紅的瑪瑙珠串,雙掌并合瞳孔圓睜,黑佛前擺著一處案臺,上頭擺放著一些尋常的貢品和靈牌紙錢,黑佛兩側則懸掛著兩幅被鐵鏈困住的青銅棺,青銅棺下則是靠墻擺放著直逼房梁高的木架,上頭擺著一堆被封住的瓷瓶。

江未寒小聲的問道:“葉叔,那尊佛像是誰啊,黑不溜秋的。”

葉凌聞言不禁失笑,應道:“那尊黑佛是釋衲佛,因模樣可怕三頭六臂所以百姓不愿供奉,后心灰意冷佛緣斷滅墮入地府,他來到地府后用自己的肉身給地府修筑了一道銅墻鐵壁,又用自己的心臟點燃了苦滅多年的葬地火爐,所以地府將其視為地佛,尊稱釋衲佛,傳聞,有釋衲佛的地方,惡鬼就不會作祟。”

“哇,原來是個好佛,我還以為是個壞人呢。”江未寒不由得心生尊敬,歪著腦袋看著面前的佛像,道:“不過也是,如果我是個凡人我也愿意去供奉金閃閃的佛像,那我以后不能以貌取人了。”

葉凌笑道:“人心而已,無法左右。”

江未寒附和的點點頭,一雙明亮好奇的眸子又落在了兩側的青銅棺上,棺身早已有了銹跡,棺體大封,鐵鏈纏著血紅的符紙似乎在鎮壓著什么東西,便是懸掛在那都讓人極其畏懼,小孩沒有多看,卻還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好了,葉公子,這里就交給你了,空的棺材都在上面一層,不過不是一百零八個嗎,這里怎么少了兩個。”顧容華身著指頭數著葉凌身后的魂魄,她已經數了好幾遍了,可確實是少了兩個個。

葉凌道:“有一個,還在尋,有一個,已經被李大人解決了。”

顧容華了然的點點頭,道:“這樣啊,不過能讓擇喜出手處理的東西,想來下場不太好,江公子同我去取衣裳吧,這里就讓你葉叔處理吧,對了葉公子,江公子是你帶回擇喜那邊,還是我送回?這大晚上的也不安全。”

葉凌道:“莫約半個時辰即可,不勞煩姑娘了。”

江未寒則是不愿意去拿衣服,揚言要幫著葉凌搬尸體,兩人都不加阻攔,顧容華打了個哈欠擺擺手就回屋睡覺了,葉凌將所有空棺打開落至地面,小孩執意的要替葉凌做入殮一事。

江未寒累的滿頭大汗,一邊樂此不疲一邊好奇問道:“葉叔我們等會搬完這些去哪啊,是去李大人的家嗎?”

葉凌沒什么事干,便靠在一旁看書,聞言抬眸看著小孩累的面色通紅的臉覺得好玩,不由得輕笑,語氣也柔了幾分,道:“是李大人在人府的住所,我先送你回去再去尋李大人。”

江未寒撓撓頭,道:“李大人和江兄去哪了啊,不會是去談情說愛了吧?太過分了留下我和葉叔搬來搬去的,太不厚道了!過分!真過分!”

“小江公子并非如此,江公子和李大人是去皇城辦事了。”

江未寒見手頭的尸體搬了有大半了,手腳發酸沒什么力氣便欲休息一會,靠著葉凌坐在地上下眨巴著大眼睛八卦道:“葉叔,你有沒有覺得李大人和江兄怪怪的。”

葉凌道:“有何不妥?”

江未寒低著頭掰著手指頭道:“你看啊,先是李大人來到人府一事很奇怪,江兄來到人府也很奇怪,然后就是江兄陪著李大人很奇怪,李大人平時多么高傲的人啊,居然讓江兄待在了自己身邊,這不是非常奇怪嗎?”

葉凌笑道:“那怎么樣才是不奇怪?”

江未寒若有所思的抵著下巴,道:“雖然說江兄的模樣確實是驚天動地的俊美了,可李大人都活了幾千年了,什么樣的臉沒見過啊,按理來說就應該把江兄一巴掌掄回天府,這樣就不奇怪了。”

葉凌道:“小江公子不太喜歡江公子。”

“也不是不喜歡吧。”江未寒搖搖頭,靠著大門將腿伸的直直的,悠悠道:“其實狼狐兩族本來關系很好的又是同姓,聽父親說妖府最開始只有長北江禹四姓,后來啊除了狼狐以外所有的妖族都如人府一樣有了君主,只有我們兩族離開了妖府自立門戶,黑狼留在了天寒山而白狐去了孤雪山。”

葉凌見著江未寒難得認真的模樣,聽他娓娓道來便放下了手中的書,問道:“后來呢。”

江未寒嘆了口氣,道:“后來啊,狼群為了生存必定要殺生,我們不同妖府中一片人府做派的模樣,而是崇尚最為原始的生存之道,但是只能在天寒一帶狩獵絕不傷害人類也算是恪守本分了,和白狐也是相親相愛的,后來不知為何白狐一族斷了和黑狼的聯系,閉山鎖門足不出戶,一千多年前才開了山,可后來就冷眼冷語的,所以我們覺得啊是因為狐族有一位神明便開始看不起我們這些妖族之輩了,可直至前一段我才知道不是這樣的。”

江未寒是江牧嶼的獨子,母親前三胎皆是女兒又逢狼族異軍突起,江牧嶼漸漸蒼老為了傳承江氏血統可謂是急的火上眉梢,并不是重男輕女,而是任憑雌性黑狼如何聰慧強壯,膽識過人卻永遠勝不過雄性黑狼,黑狼不談謀略不談聰慧,直求血統和肌肉,江牧嶼身上的血痂和撕咬便是他登上狼王的勛章,對他來說不是傷口,而是榮耀。

狼族有一名叫做宮酋的黑狼,新起之秀立下許多大功漸漸有了自己的黨羽,幾次挑釁江牧嶼都落了下風吃了不少狼王黨羽的嘲諷,可只有江牧嶼知道再過幾年宮酋會更加強壯而自己則會變得體態龍鐘,到時候被嘲笑的就是他。

江牧嶼的黨羽開始四處求神拜佛希望狼后雨桉的肚子有點動靜,沒想到月余后雨桉真的有孕在身,狼族上上下下都在盯著她的肚子,只要這一胎是女兒江牧嶼便要將王位遞給宮酋,若是這一胎是兒子,那么他便是下一個狼王,狼王之子,必定驍勇。

江未寒就在這般期待中誕生了,第一聲啼哭之時狼族雀躍百官祝福,他便是狼族的中心,所有人看著他咿呀學語匍匐走路,江未寒自小聰慧無比受父親期待,可長大成人后便是另一幅模樣。

有多期望就有多失望,在江牧嶼恨鐵不成鋼的頓頓毒打之中江未寒跑下了天寒跌落了峽谷,卻被下山采藥的白狐一族救下帶回孤雪山療傷,江未寒曾問她們為何不愿與黑狼說話了,他們告訴江未寒并非覺得高人一等,只是他們要守護自己的神明只能不放錯不跋扈,做好自己的本分供奉著狐神,而她們獨善其身也不怕外族侵擾,是因為他們知道他們的神明大人同樣也在守護著他們。

小孩道:“所以啊,之前我還詆毀過白狐一族和江兄呢,白狐還救過我,所以我就覺得自己可過分了,有點不知道怎么面對江兄,只能尊敬為一,躲避為二。”

葉凌聞言確搖搖頭,伸手拍了拍江未寒的肩膀,道:“小江公子其實無妨,江公子是神明他不會在乎這些事,既然白狐一族曾救過你,倒不如小江公子不必拘謹用最熱烈的方式報答江公子,也是一件好事對嗎?”

“對啊,江兄又不知道我罵過他,我報我的救命之恩就好了,想那么多干什么。”小孩有種柳暗花明恍然大悟的感覺,笑的極其明朗,道:“謝謝葉叔,那我搬完了我們就去找李大人和江兄吧!”

葉凌輕聲道:“好。”

小孩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正欲一鼓作氣將尸體全部裝起來,只見從身后飄來一道符咒,霎那間所有的尸體都自己進了棺材中還順手把棺蓋蓋上了。

小孩見狀氣呼呼地回頭,看著葉凌似笑非笑的模樣大叫道:“葉叔!!!你耍我!!”

葉凌看著江未寒急得跳腳的模樣不由得暗暗想到報了先前江未寒推井之仇,還由衷的覺得。

小孩真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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