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府君子第八章:何為君子(8)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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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何為君子(8)


更新時間:2023年03月06日  作者:良喜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良喜 | 憐府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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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何為君子(8)

主題模式:

恢復默認

作者:良喜

更新時間:23020819:40

第八章何為君子(8)

月鶴樓乃至故陵都人盡皆知的規矩。

奪魁價高者得,花魁需服侍客人度過春宵一夜。

披一身柔色春紗唇角點紅痣,洗凈玉體浸潤花香,花屋內燃著些催情的香爐,燈火昏暗的柔軟而旖旎纏骨,垂幔紗揚,還能聽見美人輕淺的呼吸聲。

楚征衣心中不覺厭惡,甚至有些緊張。

坐在銅鏡面前手執竹筆,看著鏡中昏暗燈火下投射出的面容,明媚溫婉,褪去華衣此刻倒不像是位風月俗粉,抹去華麗剩下的只是心中一片赤誠落落大方的楚征衣,面色嬌紅眼含春色,兩顆落在酒窩上的紅痣格外勾人動情。

楚征衣鬼使神差一笑,不可否認她心中雀躍。

人群中的驚鴻一瞥,那人的眸子如同一把柔軟含情的刀刺進了她的心房。

思緒如潮水翻涌,直至聽到了一聲輕響,花屋的蝶門被人推開。

楚征衣指尖一頓,朝銅鏡中看去,血紅的衣襟映入眼簾,她似乎有些疲憊倦怠,垂著指尖輕步入屋。

“征衣,過來。”

李擇喜坐在椅上,輕喚著楚征衣,嗓音低沉溫柔。

如被驚雷一擊,楚征衣被這一句溫柔而有力量的呼喚聲驚的僵直了身子,舒了口氣才緩緩起身轉過頭,兩人隔的不遠,近在咫尺的距離,等到楚征衣真的看清面前之人的面容,竟然覺得自己都有幾分黯然失色。

華余典中曾記載著一位美人,據說這位美人雖美卻不艷,雖妖卻不媚,舉手投足之間似乎能夠給人下蠱,迷人而攝人心魄,瀟灑似君子倜儻,高傲如君主睥睨,美人名為歲寒,乃是狁昶君二房小妾的第三個女兒,而狁昶君的四房小妾姣曄居然瘋狂的愛上了自己的女兒,與歲寒合謀刺殺了熟睡狁昶君,兩人相差九歲,擺脫狁昶君后卻攜手共赴天涯,姣曄死后,歲寒替姣曄修了一座陵墓寸步不離的守著,許是思念過度,守陵不過兩年,年僅二十的歲寒也隨著姣曄去了。

楚征衣初讀華余典時讀到了這篇故事。

她覺得很可笑,世間女子嬌媚似花的數不勝數,怎么可能會有女子的臉能夠讓另一位女子如癡如狂的背叛丈夫,違背婦德不計一切后果的追隨著。

今日見到李擇喜,楚征衣才明白。

那樣令美人沉淪的美人,真的存在。

看著一動不動的楚征衣,李擇喜笑了。

“你怕我?”

楚征衣幾乎沒有猶豫的搖頭道:“不怕,是仰慕。”

“仰慕?”李擇喜聞言一笑,輕聲問道:“你說。”

楚征衣踩著碎步坐在了李擇喜的身邊,小心翼翼地看著她利落的頜角,察覺到楚征衣的視線李擇喜回眸看向她,視線交匯,楚征衣覺得自己心跳似乎都漏了一拍。

“李大人知道歲寒嗎?”

李擇喜低聲道:“歲寒,同其異母姣曄之手殺父,共赴山泉天涯路,姣曄病故修冢立墳守之,守陵兩載念隨其良人而去,你說的歲寒,可是她?”

“正是。”楚征衣視線灼熱滾燙,笑道:“如歲寒一般不輸君子的美人,征衣今日算是見到了。”

李擇喜道:“你想知道真實的故事嗎?”

楚征衣聞言一怔,秀麗的眸子有些錯愕。

“真實的故事?”

“華余典是史記,本應實事求是,卻不可否認,這本史記是男人所作。”李擇喜靠在椅上眼中含笑,道:“公歲寒的父親公砷,字狁昶,從二品的高官,人前翩翩公子正人君子,不只是姣曄,他的發妻和包括姣曄在內的四位小妾和都被公砷折磨的幾近瘋癲,而姣曄最后卻是真的瘋了,公歲寒的母親被公砷下令賣入暗娼館為下等娼妓最后死于非命,而公砷身為公歲寒的父親,卻對自己的女兒動了邪念,便是如此,公歲寒有了殺公砷的念頭。”

不曾想是這樣的真相,楚征衣道:“所以華余典中記載的,是男子美化公砷的結果?”

“也有真的,那便是姣曄確實愛上了公歲寒。”李擇喜側首看向楚征衣,低笑道:“姣曄已經被公砷折磨成了瘋子,公歲寒如同寒冬陽光一般融化了她,不過,這只是姣曄認為的,公歲寒卻并不愛她,姣曄以為是礙于世俗眼光和公砷的存在,所以,是姣曄殺了公砷,公砷死后,姣曄挾持著公歲寒離開了故陵,從此將公歲寒困守在自己身邊,終于明白公歲寒是真的不愛自己,沒了活下去的念頭,姣曄死了,等到姣曄死了,公歲寒才發現隨著時間推移,她竟然真的愛上了姣曄,因此自刎于姣曄墳前。”

“原來如此。”楚征衣垂眸攏發,如此境下,她確實美的不可方物。

李擇喜伸手打開桌上飄著細煙的香爐,指尖輕捻爐火而滅。

楚征衣眸子一緊,意圖伸手阻止卻還是收回了手。

李擇喜看著爐灰,柔聲道:“征衣,回去吧,故陵不適合你。”

不知是否是因為爐火熏人眼,楚征衣眸子覆著氤氳霧氣,輕聲道:“大人花一千兩的黃金讓征衣奪魁,只是為了告訴征衣讓征衣回銅雀?大人可知道,征衣回不去了。”

一片晚冬的紅梅花瓣不知從何處飄落在了桌上,李擇喜垂眸撫摸著花瓣,低聲道:“你不適合留在故陵,一身傲骨的人就如初生的紅梅在雪中生長,本以為自己能夠扛住寒冬霜雪成為一株臘梅等到春日暖陽而至冰雪消融,卻看不見壓倒在風雪下的紅梅枯枝,更不知道等到熬過冬日,梅的花期也就到了。”

楚征衣看著李擇喜掌心的紅梅,久久出聲。

“我并非一身傲骨。”

話音剛落,楚征衣只覺得腕間一疼,還沒反應過來,面前之人便壓了上來。

李擇喜伸手掐著楚征衣的臉,氣笑了。

“不是一身傲骨?那我問你,在紅臺上的時候,看著權臣的笑色打量你為什么哭?你告訴我。”

楚征衣看著李擇喜逼近的臉不知如何回答,只得撇過臉,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

“我....我只是.....沒有.....”

“你害怕,你害怕那群體態龍鐘肥頭大耳的男人像我這樣壓在你的身上而你卻不能反抗。”李擇喜松開掐住楚征衣的手,兩手撐在椅上凝看著楚征衣,冷聲道:“在故陵只要你有錢就能夠肆無忌憚橫行霸道,今夜若不是我出價一把叫死,你知道像你這樣的絕色,在銅雀梨園的臺上高不可攀,可在故陵,一兩黃金甚至更少就能夠讓你賠笑恭敬,卑微到塵埃之中,楚征衣,你告訴我,你能彎下你的腰嗎?”

楚征衣哭出了聲,面對李擇喜的質問她確實無法面對,軟下身子,雙手摟住了李擇喜的腰,卻還是硬著頭皮顫聲道:“我.....我可以...”

“你可以?”李擇喜好像聽到了一句天大的笑話,看著身下之人梨花帶雨的模樣還是不忍的皺了皺眉,暗罵一聲隨即從楚征衣的身上離開。

楚征衣小心翼翼的拂去淚珠,哭過的她更惹人憐愛,李擇喜的臉色卻冷的低沉。

“一千兩黃金,服侍我一夜,不過分吧?”

浮于表面的羞辱,楚征衣卻扯著衣角點點頭。

李擇喜看著楚征衣起身走到自己面前,伸手解開腰側的系帶,本來就穿的不多,脫了兩件輕紗只剩下了一件珠白的里衣,看著她的動作李擇喜的臉色可以說是難看到極致了。

楚征衣卻沒有要停的意思,手附在胸前的盤扣上,屋內安靜的只有呼吸聲,那雙如同柔荑的玉手順著盤扣而下,直至盤扣被全部解開,里衣落在了地毯上。

腕凝白膚,滲透嫣然,旖旎柔軟。

“夠了,穿上。”

李擇喜伸手揉著眉心,嗓音有些沙啞。

本來以為嚇唬嚇唬這小姑娘就能學乖回家,現在反而是楚征衣跟她動真格了。

此時雖是春至,卻到底還是晚冬,花屋內燒著炭火,楚征衣忍著寒意緩緩蹲下伸手附上李擇喜的衣袍,看的出來她的動作還沒完。

李擇喜氣的頭疼,眸中慍色翻涌。

“把衣服穿上。”

楚征衣搖搖頭。

李擇喜本欲開口,卻不知道哪個不長眼的東西撞開了花屋的門跌在了地上。

楚征衣嚇得驚叫出聲,李擇喜面色一沉,眼疾手快的將楚征衣一把撈進自己懷中背對著蝶門怒斥道:“給我滾出去!”

那人怎么知道撞進的屋子李擇喜在,也嚇了一跳連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都是小的不長眼驚擾到李大人,還望李大人大人不記小人過。”

低頭看著躲在自己懷中瑟瑟發抖的楚征衣,李擇喜咬著牙攥著拳頭隱忍道:“我再說一遍,給我滾出去。”

“好好好,遵命,我這就滾出去。”

那人倒是有眼力見,還順手把門帶上了。

等到人離開,李擇喜將楚征衣攔腰抱起丟在了床塌扯過被子蓋在了她的身上,又把楚征衣沒幾塊布料的衣袍扔在了床尾,沒有多說一句話拂袖準備離開,楚征衣卻怯生生的喚住了她。

“李大人。”

李擇喜步子一頓,心中怒火翻涌,卻還是沒有對楚征衣有一句重話。

“嗯?”

楚征衣手緊緊攥著被子,恐懼之后是心中泛起暖意。

她就知道,她不是壞人。

“李大人,謝謝你。”

李擇喜沒有一點閑情逸致聽楚征衣的道謝,此刻她只想著要把葉凌這個玩忽職守的看門的暴打一頓,只是低低的“嗯”了一聲,便連手也不想用了,一腳踹開蝶門出了花屋。

李擇喜站在花屋前的長廊上拳頭攥的青白,過往之人瞧見都不敢多打一聲招呼只得賠了個干巴巴的笑臉就唯恐避之而不及了。

“葉凌。”

“是。”

李擇喜垂眸忍怒,回頭看向站得筆直的葉凌。

“給我一個解釋。”

葉凌皺眉道:“方才月鶴樓的花姑找屬下談事,屬下才離開了花屋,回來的路上才聽聞方才有人闖進了花屋壞了大人的好事,若是大人生氣,屬下去殺了他。”

李擇喜本想劈頭蓋臉一頓罵,怎知葉凌真的從懷中掏出一封請帖。

葉凌道:“據說是一場夜宴,卻不是月鶴樓張羅的,只是有人將請帖送來了月鶴樓,花姑就是一個傳話的,地點在碎玉巷后的纖樓之中,屬下已經去打探了,沒有埋伏。”

纖樓是一座荒廢多年的鬼樓。

本是一座戲院,后因為一場瘟疫荒廢了下來,官府承辦之人本欲拆了纖樓重批地契,卻不知為何派去的人瘋的瘋,病的病卻也沒鬧出過人命,可畢竟纖樓地勢其佳又臨近山河城,在那立著一座破敗廢樓總歸是不好看。

就有些膽大的地主派著家中仆役打算強拆據為己有,可就是這個舉動好似惹怒了何方惡鬼,一直沒鬧出人命的纖樓竟破天荒的害死了人,而且流言四散在故陵城中,說只要進了纖樓就會身覆詛咒,即便沒死在纖樓里就算出來了也活不了多久。

故陵本就對此神佛鬼怪之論深信不疑,如此一鬧更是無人敢去。

皇城中的士兵也是忌憚詛咒一說,畢竟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年輕男子,自己死了不要緊,就怕連累家中香火,皆以各種理由回絕了此事。

就此百年,纖樓這一座破敗鬼樓仍然無人敢進,無人敢拆。

而事實上,纖樓的確是鬼魂聚集之地。

不過多是些沒什么能力的孤魂野鬼尋求蔽體之地,這些孤魂野鬼畏懼陽光沒有肉身,而纖樓木梁厚重樓中錯落層層遮擋,算是個對鬼魂來說風水極佳的窩。

而強拆纖樓之人入了纖樓,這群鬼魂也就只能吃半塊魂魄養精蓄銳,來的人多了吃的魂魄多了還真的湊出了不少的修為,膽子便大了不少開始殺活人搶肉身,這才從開始的抱病瘋癲到最后真的鬧出人命。

李擇喜皺眉道:“這人府的官吃什么長大的,纖樓都廢了兩百年了還不拆?”

葉凌道:“畢竟鬧出過人命,人府肯定有所忌憚,不過詛咒一事倒是他們自己傳出來的,屬下也曾盤問過在纖樓的鬼魂,都是些低階游魂的確也沒這些詛咒的能力,后面便讓無常收走了,按理來說此時纖樓已經沒有孤魂野鬼了,人府不拆,屬下也想不通。”

“人就是這樣,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寧愿看著一座破敗樓宇屹立于繁華城池中百年不倒,也不愿意再踏進一步。”李擇喜打開請帖邊看著邊令道:“回頭找幾個鬼兵,夜里把纖樓拆了。”

“是。”

似乎是能看出李擇喜在糾結,葉凌冷不丁的指了指請帖上的名單,提醒道:“司鬼大人和大人的好友蕭公子也在。”

聽著司鬼的名字李擇喜面色一僵。

“他不是剛剛回地府,怎么又來了?他回去了多久,有一個時辰嗎?真把人府當他自己家了?”

葉凌道:“其余八位鬼神都收到了請帖,除了阿離鬼神以外的六位鬼神都被大人分配了任務回絕了,阿離鬼神此刻也回了邊疆,就司鬼大人還在地府,算是.....最近的了。”

不用葉凌多說,李擇喜也知道川珺那個小老頭一回地府就睡覺去了。

李擇喜道:“集宴之人是誰。”

葉凌道:“聽司鬼大人說,是位被貶謫的神明,赴宴之人多是妖鬼兩府的,也有些游獸和與鬼神簽訂契約的活人,不過看這架勢,屬下斗膽猜測是那位被貶謫的神明意圖聚集四府中人要針對誰。”

李擇喜看著請帖中的名冊,多是些相熟多年的老朋友。

而她的老朋友,可都沒一個省油的燈。

李擇喜將請帖折合塞回葉凌的懷里,葉凌當即會意跟在李擇喜的身后。

葉凌道:“大人是要去赴宴?”

李擇喜冷聲道:“心情不順,殺個人。”

葉凌皺眉道:“哪個人?方才闖入花屋的人?”

李擇喜回眸睨了眼葉凌,道:“在花船上的那個官叫什么?”

葉凌思索道:“大人是說,余九?”

“就殺他了。”

葉凌聞言抿唇嘆息一聲,頗有些無奈的搖搖頭,果然余九脫口而出說的氣話還是被李擇喜聽到了,只能算他運氣不好。

家門不幸啊。

葉凌道:“那夜宴大人可還去,蕭公子已經備上好酒等著李大人了,還囑咐屬下一定要讓大人前去赴宴,大人和蕭公子已經有百年沒見了。”

李擇喜輕笑一聲。

“不耽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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