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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但我拒絕。”
方露露手一松,風劍消失。
武力威脅沒用,她也就不再費這個功夫,反正……看他的樣子不會強來,最起碼暫時不會。
艾迪·沃爾森在原地停住,尖耳豎起,向后一側,仔細分辨了一下后方的動靜。
“二階向日蜂,幾萬只,你確定?”
這點魔蜂對他來說就是毛毛雨,但是他可真想不出她該怎么對付它們,再自爆一次?
好像也不對,她剛剛自爆是為了對付他,根本不是為了殺蠅蟒,從這個角度看,她倒是蠻聰明的,因為憑她現在的實力的確很難傷到他,雖然也怪他自己,早點把她扔出去就沒事了,可惜不舍得。
艾迪·沃爾森抱著胳膊看過去,雖然這個想法很可笑,但他忽然對方露露更感興趣了。
弱者就該跪下求饒,實力差距懸殊,抱一下就抱一下,又不會少塊肉,他又沒對她做什么,用得著魚死網破嗎?
“那我在后面跟著你。”他說,“事先聲明,我不會看著你死掉,所以你甩不掉我。”
方露露心頭涌上一股無力感,誰說她要甩掉他?她剛剛一直在找他,到處亂跑,氣喘吁吁,喊的嗓子都破了,結果他人呢?
而且,救人能理解,但抱住不撒手……這合適嗎?她至少喊了三遍松手,怎么被他一說就仿佛全是她的錯,指責她無理取鬧?
沒法溝通。不解釋了。
行吧,好歹也是個高手,高手有怪癖……打又打不過,炸也炸不死,留著他還有用。
方露露平心靜氣,垂目凝神。
……你小子給我等著,再過個10年20年,看我不削死你。
“你可以跟著我,這是你的職責。”
遠處的嗡嗡聲更大了,方露露腦子動得飛快,實際上她心里也沒底,時至如今,她終于明白什么叫趕鴨子上架,然而火燒眉頭,她也沒那么多時間思考,只是隱約覺得有把握。
打是打不過的,但是可以躲。
現在當務之急是絕對不能進這個精靈的結界里,鬼知道他要干什么,雞皮疙瘩都要跳起來了。
她環顧四周,被滿地的尸體殘塊惡心的眉頭一擰,踩還行,但她實在無法說服自己鉆進去,她已經不想看到自己的膝蓋以下。
感謝白加,如此優秀,連衣服都能恢復如初,要不然畫面太美,她簡直不敢想。
于是方露露拔腿朝前方跑去,跑了一半忍不住回頭,艾迪·沃爾森果然還站在原地,寬闊的肩膀細窄的腰,筆直的站在那里,腳下殘骸堆積,仿佛是枚立在墳頭的十字架。
他的雙眼是寶石般的碧綠,銀灰色的頭發在陽光下飄逸閃光,傷口已經在結痂了。
方露露忽然就get了精靈的顏,就是那種狂野的、獸性的,總結一下就是:非人的美。
對的,美是美,但是重點是:非人。
“那我走了哦,你一定要跟上!”
她對著他揮揮手,這可是花錢買的保鏢,不用白不用,雖然不是她花的錢。
是的,她是來鍛煉的,又不是送死……放輕松,放輕松……狼狽就狼狽吧,死不了。
想到這兒,她深呼吸一口,也別管那空氣多么臭,雙手并攏直直地舉過頭頂,雙腿用力一蹬,“噗”,彎腰向下鉆入了地底。
風吹過,一片寂靜,地上只留一個淺坑。
遠方的艾迪·沃爾森:???
這是什么操作,那些魔獸又不是靠眼睛尋食物,鉆進地底有用嗎?
“……啊,氣死了。”
行吧,怪他沒說清楚……難道就因為這一點好感,他就要從保鏢變成保姆了?
艾迪·沃爾森無奈地抓了抓頭發,又好氣又好笑,太陽穴突突的疼了起來,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那就跟著唄,不然還能怎么樣?
于是他也長嘆一口氣,活動了一下胳膊,從次元結界里掏了一罐藥出來,一口灌下去。
那點點皮肉傷,轉眼就愈合了,只留下一點癢意。
“嘖,可惜。”
另一邊,方露露已經沉入了地底,越過了最軟的那層泥,越往下走壓力越大,但她如今的身體素質今非昔比,并不覺得難受,反而覺得心中清靜,舒服了許多。
有句話叫不破不立,剛剛在自爆的時候,她忽然又悟了。
因為反正要死,那肯定要炸的最大,而她體內的靈力只夠造兩把錘子,那肯定是不行的,于是她當場改了靈力的逆行路線,憑著直覺亂撞——反正都要死了,怕個毛——目標是在最短限度內吸取到最多的靈力,強行化為己用,帶著它們一起逆行,一起“嘭!”
毫無疑問,她成功了,炸的光榮,炸的偉大,炸成了黑暗鬼域最漂亮的血花。
……不過呢,沒死成,于是這個路徑就有用了,倒是可以順過來用一下……簡直就是為她自己量身訂造的修煉功法!
而且爆炸那一刻的感受……
讓她若有所悟,有了新想法。
方露露閉著眼,內視著體內那一縷能量運行,逐漸忘記了外界的一切。
奔流不息,毫無阻礙,精神力和靈力合而為一,一同向前,同時壯大。
逆行會導致爆炸,那么順行……收斂,把全身的氣收斂起來,消滅“氣”的痕跡,全部隱藏起來,就像一塊石頭,機體停止運行,呼吸心跳脈搏……成為沒有生命的物體。
也不知過了多久,方露露睜開眼,眸子在黑暗中幽幽發光,頭頂有嗡嗡聲飛過,已經持續了一陣了,它們正在遠去。
沒有任何興奮感,她知道,自己賭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