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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老頭太高興了,提議三人一起喝幾杯,以慶祝他們的一夜暴富。
平時根本舍不得喝的酒這次一下買回來十幾瓶,將小小的茶幾堆滿。
“敬我們以后更好的生活!”米老頭率先舉杯,小客廳暖黃的燈光下,他的白胡子看起來都像是金色的。
“干杯!”水行舟和米老頭碰了碰杯,回頭一看卻發現司恒沒有動。
“怎么啦,你不能喝酒嗎?”米老頭拿肩膀撞了撞司恒,“小伙子喝點嘛!難得高興!”
水行舟撐著下巴,瞇眼笑:“米爺爺,他可能還未成年呢,你可不要教壞小孩子。”
司恒的耳朵尖瞬間變得通紅,忙拿起酒杯,一飲而盡,因為喝得太急,還有點嗆到,面紅耳赤咳嗽個不停。
“我,我成,成年了!”
一邊咳嗽還要一邊反駁。
水行舟微微挑眉,毫不掩飾眼中的驚訝,“你成年了?看著可不像,那你是不是有點營養不良?”
這回司恒的臉也紅了。
米老頭倒是很同情,“哎,垃圾場里長大的孩子,能有幾個營養好的。以為都像你一樣么,體質強悍得不像人。”
“喂,老頭,怎么說話呢?”水行舟佯裝生氣。
米老頭倒是嚴肅了表情,“小水,我看你的體能似乎很強,有沒有可能是S級啊?”
水行舟又給自己倒了杯酒,懶洋洋靠在沙發椅背,“那又如何?”
米老頭愣了愣,隨即嘆息一聲,“哎也是,你是女孩子,又不能去讀軍校,是我喝多了,又犯糊涂了。”說著又去看司恒,“那你呢?如果沒估量錯,你的精神力應該有S級了吧,應該是可以有資格報名進入軍校的,有沒有為自己考慮過?”
水行舟目光轉向司恒,驚異地發現少年的臉比剛才更紅了,而且眼神也很迷離。
這是……喝多了?
見米老頭和水行舟都在看自己,司恒極其緩慢地眨了下眼,又伸手去拿自己的酒杯,卻被水行舟擋下。
“算了,你還是別喝了。”
酒量差成這樣,被人賣了都要幫忙數錢呢。
司恒也很乖,水行舟不讓他喝,他就真的不再動酒杯了,只是看起來有點蔫蔫的,歪靠在沙發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水行舟看。
水行舟也不管他,繼續和米老頭聊天喝酒,直到陪老頭喝到盡興,回頭一看,發現司恒已經在沙發里睡著了。
米老頭此時已經喝大了,正在自言自語,訴說著年輕時的幾段情史。
水行舟便留他自己一個人在客廳,將司恒從沙發上拉起來,將人送進臥室。
本來想將司恒丟在床上就走,誰知放手時,衣袖卻被人輕輕拉住。
水行舟回頭,發現半邊臉埋進床的少年,露出的一只眼睛已經睜開,正幽幽地盯著她看。
“你……是誰?”
少年的聲音因為酒醉而略微沙啞。
水行舟挑挑眉,索性俯身靠近,高高扎起的丸子頭有些凌亂,支棱的碎發影子映在墻上。
“你又是誰?”她反問回去。
司恒定定看了她半晌,松開了手,但眼睛依然是睜大的,帶著幾分茫然。
水行舟這回倒是不急著走了,不緊不慢地踱步到臥室窗口,雙手一撐,坐上了窗臺。
從這里看去,救援營地已經沒有前幾天那樣熱鬧忙碌。
大部分重傷傷員轉移到中心醫院,能留在這里的,更多是無家可歸的拾荒者。
即便是垃圾場,那也是拾荒者們的歸宿。可如今垃圾場燒光了,他們也就沒有了家。
安靜的房間里忽然響起一聲極輕的喀嚓聲。
水行舟回過頭,發現竟是司恒在用光腦偷偷拍她。
“發給我看看。”水行舟并沒有被偷拍的緊張局促,十分坦然。
司恒沉默片刻,操作光腦將偷偷拍下的少女照片發了過去。
水行舟打開光腦,只見照片上的自己正抱膝坐在窗臺上,司恒抓拍的時候她剛好回過頭,半邊臉頰被窗外的燈光映亮,半邊臉頰卻隱入房間的陰影,神秘又安寧。
小兔子還挺會拍。
她轉手便將這張照片設置成了藍網社交賬號的頭像。
白天上傳的那個垃圾場遠景的圖片下已經有很多人留言了,只不過大家還當她是個普通的拾荒者,受到了火災波及。
這張新的頭像,一定會讓這里變得更熱鬧吧?
水行舟心情很不錯,關掉了光腦,又看向司恒。
“想不想離開這里?”她突然問。
司恒雙眼漆黑,不知道是不是沒聽懂水行舟在說什么,安安靜靜躺在床上毫無反應。
水行舟繼續:“我會去藍星本部,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這回司恒總算是不再沉默。
“我不能回去。”
他的聲音毫無情緒,不帶任何感情。
水行舟眉梢卻微微一動。
她注意到,司恒用的是“回去”這個詞。
很好,小兔子已經愿意向她袒露自己的肚皮了。
水行舟將光腦里存的那張飛船照片找出來,用全息屏幕投放得很大,展示在兩人之間。
“是因為這個么?”
全息光影映在司恒眼中,讓他眼睛看起來極為明亮。
“看來是了。”
水行舟收起了圖片,房間因為全息屏幕的熄滅而重新回歸黑暗。
她從窗臺上輕輕躍下,走到司恒身邊。
“這世界上沒有什么事是不能的,通常只是缺少一個機會。”水行舟微笑,向司恒伸出手,“我可以幫你將‘不能’變成‘能’,那么你愿意聽從我,追隨我么?”
司恒自黑暗中盯著扎著丸子頭的少女,她的年紀甚至沒有比他大多少,看上去也很瘦小,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她的話似乎有種魔力——
一種鼓動人心的魔力。
在這種魔力的驅使下,司恒面無表情抬起手,和那半空的手相握。
水行舟眼中是勢在必得的笑意,握住司恒的手輕輕晃了晃,然后微微壓低聲,湊到司恒耳邊道:“放心,那些你所憎恨的人,我會讓他們下地獄。”
司恒眼睫微微顫動,最后閉上了眼。
也許是喝了太多酒,讓這一切看起來都像是一場夢。
如果真的是夢,那就別讓他醒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