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恢復默認
作者:只今
更新時間:24012912:22
黃昏時分,皇上悠悠醒來。
落日照在東墻之上,如同一片熔化了的金水。
“陛下醒了,”皇后在一旁守著,柔聲問道,“可覺得身上輕快些了么?”
皇上伸了個懶腰,臉上的神色明顯舒緩了不少:“這一覺睡得足,很是解乏。”
皇后笑道:“陛下就是累狠了,別急著起來,當心頭暈。睡了這大半日,想來也有些餓了,不知陛下想吃什么?臣妾倒是叫人提前準備了幾樣,只是不知合不合您的心意。”
“你這么一說,朕還真是餓了。你一向知道朕的喜好,想必準備的不差。”皇上睡得好,自然也有了胃口。
皇上起身,立刻有小太監捧了臉盆過來跪下,皇后親自服侍皇上凈手凈面。
隨后傳膳的太監帶了人,把晚膳擺上了桌。
都是清淡的飯菜,皇上年紀大又好道,吃不得油膩味重的東西。
皇后也坐下來和皇上一同用膳,皇家的規矩大,主子用飯的時候不可有一點喧嘩。
偏偏正吃著,就聽見外頭有人爭執。
皇上不禁皺起了眉頭,皇后立刻打發人出去:“是誰在外面那么不守規矩?還不快出去喝止了。”
梁孝連忙出去,好半日不見回來,爭執的聲音雖然低了些,卻并沒停。
“陛下且慢用,臣妾出去看看。”皇后說著起身出去了。
爭執的聲音果然停了,但皇后卻沒有立刻進來。
又過了好一會兒,皇上已經用完了膳,皇后才帶著梁孝走進來,張澤也跟在后頭。
“說說吧?到底是怎么回事?都鬧到這里來了,必然不是什么小事。”皇上看著眾人說。
皇后面露難色,卻還強顏歡笑道:“臣妾是想著陛下好容易舒服了些,還是暫且不要聽這些煩心事了。”
皇上笑了一聲說:“煩心事多了去了,也不差這一樁了,況且早晚都是要知道的。”
“張公公,”皇后回身看著張澤說,“還是你來說吧!”
“啟稟陛下,剛剛的爭執是因為芙蓉宮有一個叫劉國春的太監跑了來,說是要告發福妃謀逆。
小的問他可有證據,他又不肯說。一個勁兒要見了陛下才肯開口,小的想著皇上正在用膳,便叫他先退下去。
他卻說自己回去就沒命了,非要立時就見陛下,因此才有了爭執。”張澤說。
皇上聽了沉默不語,其他的人也不敢說話。
“陛下,叫不叫他進來呢?”張澤問。
“這可真是墻倒眾人推,”皇上意味深長地笑了,“叫他進來吧!聽聽他說些什么。”
那個叫劉國春的老太監被帶了進來,他佝僂著身子,穿著低等的藍色太監服,活像一只大蝦。
“奴才劉國春,給皇上請安,給皇后娘娘請安。”劉國春還是個公鴨嗓,跪在地上請安,畢恭畢敬。
“你是福妃宮里的人,為什么要告自己的主子?”皇上的聲音壓得很低,不怒自威。
劉國春只是個低等的太監,何曾見過這樣的陣仗,早嚇得渾身如篩糠一般,哆嗦著回復道:“啟、啟、啟……啟稟陛下,奴才不、不……不敢撒謊。實在是有頂頂要緊的大事,不敢不來稟告。”
“那你就說吧!”皇上道,“讓眾人都聽聽是怎樣的大事。”
實則隨著相國寺投毒、密信被截獲,以及青羊嶺的事情接連發生,皇上已不認為還有什么更大的事了。
因為以上三件事只要有一件被查實,福妃母子就別想再見天日了。
“這件事奴才知道已經許久了,可是一來人微言輕,二來也確實膽小懦弱。畢竟福妃娘娘可是堂堂的一宮之主,小的以仆告主,是大不敬的罪過。”劉國春此時情緒似乎平復下來許多,說話也順暢了,“如今接二連三的出事,奴才便再也坐不住了。在陛下面前不敢說一句謊話,倘若奴才不出首,必然也要被福妃連累。
只想經由這件事,給自己留條性命。”
“哼!你倒是實在。”皇上不禁冷笑,“忠心沒有多少,唯有私心用甚。”
“奴才不敢欺瞞陛下。”劉國春匍匐在地上,抖得像篩糠一樣,“奴才本就是個斷子絕孫的人,只有這一條命是自己的。自然了,陛下要是拿去,奴才絕無二話。”
“陛下不要為這樣一個奴才動怒,倘若他說的是假話,只將他亂棍打死罷了。”皇后在一旁勸道,“不妨且聽聽他說的是什么。”
“那你就說吧,倘若說的是實情,朕不要你的命。”皇上說,“否則就叫你骨肉為泥!”
“是!是!奴才發誓,說的每個字都是真的。”劉國春接連磕了好幾個頭,幾乎不曾把額頭給磕破,“奴才是芙蓉宮里挑水的太監,是下三等的奴才。
還是去年秋天的時候,有一天夜里奴才因為吃壞了肚子連著跑了幾趟茅房。
末后一次,因為腿軟,從茅房出來就走不動了。
干脆找了個地方坐一下,沒一會兒就聽見有動靜,以為也是哪個和我一樣,半夜起來跑茅房的。
誰想仔細一看,竟是芙蓉宮的大總管衛忠,他獨自一個人提了燈籠,從后頭往前去。
手里提了一只公雞,看著怪嚇人的。
奴才于是留了心想看他到底要干什么?就悄悄的跟了過去。
只見衛總管來到前院,地上正中央已經擺好了一張供桌,上頭擺著香爐。
隨后福妃娘娘也出來了,點了香朝天叩拜,口中念念有詞,可奴才沒聽清說的是什么。
隨后衛總管又把那雞殺了,將雞血滴在地上。
福妃娘娘也跪下來,說什么請神君保佑成事之類的話。
隨后衛總管便將福妃娘娘攙了起來,說什么這毒羿陣法不上一載便能見效,到時候正趕上陛下大典,沈大人一定能助五皇子登上帝位。
奴才聽到這里早已經嚇得魂飛魄散了,躲在墻角不敢動彈。
后來福妃娘娘回去歇息,衛總管等人又將香案等物撤了下去,地面打掃干凈。
等到天快亮了,奴才才慢慢爬了回去。這事兒奴才不敢對任何人講,甚至一度疑心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如今聽說五皇子犯了事,且與沈敬之有關。奴才便想著那天的確不是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