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姚萬儀離宮以后,皇后的神情才變得嚴肅起來。
清退了左右的人,只留梁景一個。
“說說吧,今天是怎么回事?”皇后這么問,顯然是想知道更多。
“娘娘今天也看到聽到了,太子的那只兔子,以往咱們只當是來歷不明,不知從哪里跑來被太子捉到的。
實則卻是從賢妃娘娘宮里出來的,她的用意不是已經很明顯了嗎?”梁景說,“無論是娘娘您還是太子,都與賢妃很是親近,不怎么設防備。
可賢妃卻恰恰利用了這點,不動聲色地暗中下手。”
“那你是如何得知的?”皇后問梁景。
梁景當然不可能說出薛姮照來:“也是機緣巧合,小的無意聽見有宮人說起賢妃娘娘宮里曾養過兔子,然后才細心去查證。”
“這可真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了。”皇后聽了點點頭,“原本這樣細枝末節的事,是最容易避人耳目的。”
“除了這只兔子,還有另外兩件事也與賢妃有關。”梁景道,“娘娘聽了之后便知道賢妃藏得有多深了。”
“如果這只兔子的確是她有意給太子的,那么她就絕不止做了這一件事。”皇后眼睛微瞇,“你只管說就是。”
“事情要從前些日子的那場大雨說起,就是連著下了三天才開晴那回。”梁景說,“不知娘娘可還記得?”
“自然記得,事情才過去了沒多久。”皇后道。
“這次雨后御用監的一個小庫房漏了雨,而且并不嚴重。只是西北角被雨水沖開,墻角被泡了,存放的東西卻是一點兒也沒沾水。
按理說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要簡單修繕一下也就是了。不過看管那里的人都紛紛埋怨,說所有的庫房明明是二月里從重新修了一遍的,怎么這么快就漏了雨?
這實在是修房子的宮人的疏忽,多虧不嚴重,否則的話是有人要掉腦袋的。
御用監的人把事情報了上去,準備要抽時間把屋角修嚴,把被雨水泡過的墻面修整一番。
可就在這當口卻有人發覺了不對……”
接下來梁景便把白毛蘚的事詳細地說給了皇后聽,當然,他依舊隱去了薛姮照,只是說一個有經驗宮人發現了端倪,驗證之下果然有人刻意將混有白毛蘚種子的土藏在屋角,目的就是等到雨季來臨時,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倉庫中的東西全部毀掉。
并且如果處理不得當,就會埋下更深的隱患,使白毛蘚漸漸充斥滿宮中,如果真叫這陰謀得逞,將有無數珍寶被毀,且所有木質宮殿都將毀壞。
“這東西當真惡毒,”皇后聽了也忍不住倒吸涼氣,“那如今可處置干凈了嗎?”
“娘娘放心,依然徹底清除了,畢竟那東西還沒開始生長。”梁景說道,“這件事最后報到了我這里來,但是我當時既無頭緒,又怕打草驚蛇,所以就選擇了秘而不宣,私底下去追查。
最后查到了修繕房屋的那批宮人,有個叫毛泗的,參與了那間庫房的修繕。奇怪的是在我準備要審他的前一天,他竟然吞金死了。
如此一來,他身上的嫌疑就更重了。然而,不得不說他背后的人做事很是干凈利落,去查毛泗時候,一時之間竟查不到什么有用的線索。
可越是查不到,就越說明這人手段非同一般,且在宮里頗有勢力。
這不禁又讓我想起另一件事,去年天大旱的時候,鳳羽樓的管事太監劉湖也是莫名其妙就懸梁自盡了。
一開始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后來才發現,他所看管的風雨鑒被毀壞了。”
“什么?!”這一次皇后徹底驚了,“風雨鑒,那不是青闕……”
“是啊,咱們當初雖然不知道是誰動的手,可是也確信這背后的人必然和青闕是一伙的。
劉湖出事以后,我幾次到他的房間去查看,一開始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
后來揭開他的床板,才發現床縫中嵌有很多驅鬼的豆子,床板的背面也有刻畫著符咒的痕跡。
顯然有那么一段時間,劉湖極其畏懼鬼怪,且想了諸多的法子來驅鬼辟邪。
可是床板后面的福紙已經被揭去,用朱砂畫的符也有被擦抹過的痕跡。顯然在劉湖死之前,他就已經不怕鬼了。
既然他都不怕鬼了,為什么還要自盡呢?那只能說明讓他畏懼的是人了。
這一次毛泗的情形和劉湖幾乎一模一樣,并且有和他一起做工的人也說,冬天的時候,他的確有那么一陣子疑神疑鬼。又是求福又是求偏方的,不過后來似乎突然就好了。
不但變得愛說愛笑,出手也很闊綽,經常請人喝酒吃東西。至于他為什么好好的忽然自盡了,和他相熟的人誰也說不清。”
“這兩個人的事的確很像,”皇后也認同梁景的判斷,“可你又是怎么認定這兩件事也是賢妃做的?”
“毛泗有一個同鄉,曾經找毛泗借過點錢,毛泗當時出手很大方,還說不用他還了。
同鄉不免問起他怎么就發了財,毛泗當然不肯說,可他這同鄉卻留了心。
二月里的一天,他遠遠看見毛泗和椒蘭宮的一個宮女在私下傳遞東西,那宮女給了毛泗一包東西。
他好奇里頭是什么,便硬拉著毛泗請他喝酒。
把毛泗灌醉之后,特意掏出那包東西看了看,卻發現里頭竟然只是一包土。
他當時還說了聲晦氣,把那東西重新包好塞回毛泗懷里,后悔自己白搭了一頓酒。
現在看來那包土便是混著白毛蘚種子的土了。
我于是悄悄查了那個宮女,她是圩州人,祖輩居住在大山里,后來遭了白毛蘚,難以容身,才從山里搬出來。
那樣少見的東西,如果不是熟悉的人又怎么會用?
小的怕打草驚蛇,并沒把那宮女抓起來,想等娘娘的示下。”
“賢妃是一個謹慎的人,如果她不想讓人知道!很難留下把柄。”皇后道,“如果真的是她和青闕勾結,那我勢必不能容她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