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蘭宮。
馬才人正在向賢妃訴苦,賢妃則一句句地寬慰她。
“姐姐,我如今過得是什么日子就不說了,這都是受了娘家的帶累,也算是我應得的。
可十公主沒罪啊,她到底是皇室血脈,大夏的公主,怎能如此叫人欺辱?
難不成就忍氣吞聲叫人踩到泥里去?我真是……”
“你也別太往壞處想了,再怎么說還有皇上皇后做主呢!真是鬧得太不像了,也是說不過去的。”賢妃道,“如今皇后正歇午覺,你稍后再過去。”
“皇后也有管不到的時候,尤其是小孩子間,今日吵幾句,明日打幾下,難不成天天到皇后跟前告狀嗎?”
這時一個傳話小太監進來,向賢妃說道:“娘娘,玉藻宮的總管彥達求見。”
馬才人一聽,立刻緊繃起來,眼睛望向賢妃。
賢妃說道:“妹妹稍安,既不是麗妃親自過來興師問罪,且聽聽她的人怎么說。”
隨后彥達進來,朝賢妃和馬才人行禮問安。
賢妃問道:“你來為的是什么事?”
彥達臉上堆著笑說:“奴才不是有心攪擾賢妃娘娘的,只因七公主受了傷,回去說了情由。
我家娘聽了之后便責怪她身為姐姐理應讓著妹妹,何況十公主平日里又是個最聽話的。
必然是我們七公主有些不對,方才惹起了禍端。我們娘娘將七公主好個訓責,又叫奴才拿了些吃的玩的給十公主送去。
命小的們小心安撫,奴才去到芳叢苑,卻未見到才人和公主。聽聞到您這里來了,故而趕過來賠罪。”
他說了這番話,不但馬才人不敢信真,就連賢妃也覺得意外,但還是不露聲色地笑道:“麗妃妹妹真真識大體,我也是才知道七公主受了傷,正要同馬才人一起過去瞧瞧呢!
可要緊嗎?要用到什么東西,你們那兒不夠的,盡管到我這里來,莫見外。”
“回娘娘的話,已然止了血敷了藥,應該無大礙。”彥達道,“叫您二位惦記了。如今我們那邊還有些亂糟糟的,兩位主子可再等等過去,免得小的們亂中出錯,怠慢了二位。”
這時馬才人也不得不說話了,語氣自然也強硬不得:“這事情也怪跟著十公主的人,她自己說不得話,跟著的也該好生著。怎地如此不小心,傷到了七公主,實在不應該。”
“我們娘娘說了,這件事就這樣揭過去吧!不必追究了。”彥達道,“這天底下哪有勺子不碰鍋沿的時候?無論是尋常百姓,還是皇家內苑,都有偶犯吵嚷的時候。”
說著又道:“我們娘娘叫送的東西,小的還是給您送到芳叢苑去吧!”
彥達走后,賢妃說道:“妹妹,麗妃如今這般講謙讓,倒是咱們的福氣。
她雖說不追究,你也該親自過去瞧瞧,說些好的。
說不定從此之后冰釋前嫌,這于你于她都是好事。”
“姐姐說的在理,那我隨后就過去吧!別去得晚了,讓人覺得怠慢。”馬才人道。
“那好,我這里有幾樣清補的東西,你且拿去送給七公主,”賢妃說,“不好空著手過去。”
“多謝姐姐,已經麻煩你許多了,東西我那兒還有些,雖算不得十分好,也還算拿得出手去。”馬才人畢竟做了十幾年的妃子,俗話說的好,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多少還剩些舊日的架子。
“這樣也好。”賢妃點點頭,“皇后娘娘滿心的顧著你,只是她事情多,難免有照顧不到的地方。
何況還要有所避諱,有的時候實在是不得已。你若缺什么少什么只管來找我,到什么時候咱們姐妹兩個都是一樣的。”
馬才人不免感動,拉著賢妃的手說:“都說患難見真心,當初我在高處的時候,人人見了我都是好的。如今呢,也只你和先前是一樣的。”
“別這么說,你待我也從來都是好的。眼下你也要放寬心,不過怎么說有十公主在,陛下終究是要顧念的。”賢妃道,“另外還有皇后呢。”
馬才人聽到她提皇后,也不再多說什么,只說:“那我就到玉藻宮那邊去瞧瞧吧!就像姐姐你說的,去晚了反倒不好了。”
當即馬才人便帶著十公主和幾個丫頭往玉藻宮去,先前沒找到林扶菲,好在后來她自己找了去。
到了玉藻宮,麗妃倒是好聲好氣的讓人把她們請了進去。
馬才人自然要放低姿態,向麗妃請安后說道:“今日的事都是臣妾手底下的人不對。特來請罪,聽憑麗妃娘娘發落。”
麗妃心平靜氣地說道:“我早讓彥達傳話給你了,這件事以后也不必再提了。
你我之間恩恩怨怨,磕磕絆絆了這么多年,你累了,我也乏了,就這樣吧!
該撂開手撂撩開手,對誰都未嘗不是好的。”
“難得娘娘如此大度,那臣妾就謝過了。不過還想當著七公主的面賠個罪,不知道現在能不能見?”馬才人又問。
“那孩子傷的不算多重,只是受了驚嚇,吃了安神止痛的藥,已然睡下來,這時就別去再叫她醒了。況且一個小孩子家有什么可賠罪的,我自替她說了算。”麗妃說道。
“麗妃娘娘,都是奴婢的錯,是奴婢一時失手推倒了七公主,求您責罰奴婢吧!“林扶菲跪下說道。
“按理說你的確是以下犯上,本宮雖然不怪罪馬才人和十公主,可你作為一個宮女,竟然敢對公主動手,實在是大不敬。”麗妃在面對林扶菲的時候,不由得拿出幾分威嚴來。
林扶菲跪在那里瑟瑟發抖,她也知道自己犯了大錯。
但麗妃轉而又說:“不過考慮到皇后的生辰近在眼前,又打又殺的實在不妥。恐怕會叫皇后娘娘心里不自在。如此你便罰跪兩個時辰吧!也算是對你懲戒過了。”
林扶菲再沒想到麗妃會對她如此輕罰,當即謝恩不迭。
麗妃又說:。應該留你們多坐坐的,只是我也被鬧了這大半夜實在精神疲乏,想來你們也擔驚受怕,怪難熬的,不如各自散了吧。”
于是馬才人等人便離開了,單把林扶菲留在這邊罰跪,其他的人都回到芳叢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