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陽節剛過,這日妃子們都到皇后宮中請安。
因說起漠北將士的五萬件御寒冬衣半路遭劫,被烏宛騎兵奪了去,兵部告急。
要知道邊境八月的天氣就已經很冷,此時已經九月,將士們沒有棉衣御寒,是十分危險的事。
奏折呈上,皇上很是憂心。
皇后聽說了也焦急:“雖然還有兩千件存著的寒衣,且工部已在夜以繼日地趕工,可沒有一個月還是做不完。
再加上路上運送,就要一個半月的光景,時間未免太久了。”
賢妃娘娘試探著開口道:“臣妾倒是有個建議,不知合不合適。”
“你說就是。”自從六皇子娶了姚萬儀,皇后和賢妃的關系日益親密。
“臣妾是想著現在宮里也沒有什么大事要忙,宮人們也能勻出些工夫來。倒不如每個宮女都攤派一兩件,這宮里能做針線的少說也有一萬人。
如此就能分擔下一半了,再比如臣妾平日里閑著無事,也可以做個一件半件,聊表寸心。”賢妃從來不做嘩眾取寵的事,如今提出這樣的建議也是輕聲細語,態度謙和。
皇后聽了很高興,說:“姐姐,你這建議十分的好,我竟沒有想到。
宮里人手多,便是有什么事也先給這事讓路,畢竟邊關安危才是最要緊的。”
立刻就有人表態,惠妃娘娘道:“不錯,現在正閑得慌,有活兒可做既打發了時間又于國有益,兩全其美,何樂不為呢?”
眾人也都紛紛附和。
皇后道:“既如此,本宮這就打發梁景出去跟工部的人說。
盡快把布料棉花運進宮里來,再逐一分派,每個宮里按人頭分派下去,限定時候交上來。
如此少則七天,多則十天就都能做齊了。”
這件事商議定,眾人也就散了,賢妃娘娘回到自己的椒蘭宮。
姚萬儀已經等在那里了,上前請了安。
賢妃娘娘向她柔聲說道:“我已經同皇后娘娘說了那個建議了,娘娘也采納了。”
姚萬儀聽了很高興,說:“如此母妃也在皇后娘娘跟前立了一功。”
“什么功不功的,我不過是說了句話,還是你教給我的,要說有功勞也是你的功勞。”賢妃娘娘無意于此,反倒很關心兒媳和兒子的事,“敢兒待你還好么?沒惹你生氣吧?”
“他……還好,”姚萬姨想說什么終是沒有說,而是選擇息事寧人,“他在神兵營,每日里也忙得很。”
六皇子從和她成親,從來也不碰她,睡覺的時候都是自己裹緊被子背對著她。
姚萬儀當然不是忍氣吞聲的性子,沒有強逼他,一來她總是難免矜持,二二來也要找一個合適契機。
相信只要自己功夫做到了,六皇子總會回心轉意的。
不過她可不知道她母親前夫涂贊的事,畢竟不可能有人告訴她,除非這個人不想活了。
昨日她就聽說了寒衣的事,跑去和馬飛燕商議了許久。
今早便進宮來見賢妃,教她到皇后跟前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之所以自己不親口去對皇后說,是因為她想賣給婆婆一個人情,好讓自己更拿捏得住她。
反正不管是誰的功勞,對外終是皇后的功勞。
而她不過是要借著這件事掀起風浪罷了。
她才不稀罕邀功呢,畢竟不管怎么說,皇后都是她親姑母,始終都是疼她顧她的。
芙蓉宮也領了一百件,福妃娘娘特意要了兩件親自做。
薛姮照等人也都有份,每日抽出時間來裁剪縫合,半夜還要在燈下穿針引線。
不過眾人有說有笑,也很有趣味。
芳甸特意跟她說:“姮照你剩生得單弱,前些日子又傷了肩膀。做一件就是了,那件我們大伙兒勻著給你做了。”
幽竹等人也說:“可不是么,你別急,有我們呢!”
“我做著看,”薛姮照沒拒絕也沒一口答應,“這將士們的冬衣不需要繡花也不用滾邊,做起來省事得很。”
“話是這么說,可是針腳要格外細密才成,況且這布也厚,不用勁兒,根本扎不透。”淡月說,“你瞧你那手都紅了,別逞強。”
“不過別管怎么說,咱們宮里可不能拖了后腿,叫人笑話。”幽竹說,“有些人專愛在這上頭爭長短。”
也不過五六天的工夫,薛姮照等人就把分派的衣裳都做完了。
衛忠親自點了數,帶著幾個太監把打包好的冬衣都送到皇后娘娘宮里,交割清楚完事。
衛忠回來到福妃跟前,告訴她事情已經交差了。
“這幾日眾人都辛苦了,你到膳房去,拿著我的錢給眾人添兩個菜吧!”福妃娘娘待下寬厚,很能體貼下人們的不易。
“叫娘娘破費了,奴才代他們一并謝過娘娘。”衛忠笑著從碧樹手中接過銀子來,轉身去了膳房。
可還沒等他回來,榮華宮的梁孝便帶著幾個太監來了。
見到福妃倒還恭敬,但語氣中卻透露出幾分不善:“福妃娘娘,咱們是奉皇后娘娘的旨意把你們宮里做冬衣的宮女帶去問話,還請娘娘行個方便。”
福妃娘娘不明所以,忙問:“小梁公公,怎么了?那些衣裳有什么不對嗎?”
“你們宮里剛剛交上去的冬衣里發現有夾帶,”梁孝并不隱瞞,“皇后娘娘命奴才等快些查實是誰動的手腳。”
“夾帶?什么夾帶?”福妃娘娘一聽更慌了。
這是給邊關將士們做的冬衣,是誰作死胡亂夾帶東西?
“奴才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娘娘也先別急,到時候審明了自然就清楚了。奴才還要向皇后娘娘復命呢,恕不能多耽擱。”梁孝說著行了個禮就退了出去。
恰好衛忠也回來了,梁孝便對他說:“衛總管,勞煩您也走一趟吧!畢竟那些衣裳是你帶著人送過去,也經了你的手了。”
這時薛好照等人已經被召集到一起,排好了隊,跟著梁孝他們往榮華宮去了。
福妃雖然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可也覺得兇多吉少。
如果是無傷大雅的小事,絕不會如此大動干戈。
可她現在除了等待,別的什么也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