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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世界都在經歷一場持久的血洗。
這一晚，注定是無法平靜下來的一晚。
第二日清晨。
天蒙蒙亮。
槍擊聲已經停止了有一段時間。
幸存下來的所有人都被重新安排進病房，一人一間。
這邊的消息已經傳到行政大樓。
聯邦研究院緊急派研究院的人對住院部四棟樓異種突發變異進行調查。
謝旭赫然在調查組之列。
涂苒正仰靠在休息椅上睡覺。
她太累了。
昨晚十二點和丁乃清換了班，她又刷了會聯邦新聞，入睡的時候已經將近兩點。
凌晨四點又起來對付異種，她只睡了兩個小時。
謝旭來到這層樓，一眼就看到她奇葩的睡姿。
頭盔擱在懷里抱著，頭發雜亂像鳥窩，因為頭后仰，嘴巴微微張開，她還屬于睜著眼睡覺的類型，眼白外露了一部分。
毫無形象可言。
謝旭別過眼去。
丁乃清見到調查組，快步迎了上去。
互相點了點頭，算作打招呼。
現在誰都沒有心情寒暄，直接進入正題。
“今天凌晨的傷亡情況怎么樣？”
一名拿著通訊器進行數據記錄的研究員詢問。
謝旭在內的另兩名研究員則前往每一間病房進行觀察。
“這層樓原本有二十六名幸存者，今天凌晨變異了十一人，他們又相繼感染了七人，總共十八人感染，全部被射殺，現在還存活八人。警衛六名，三名殉職。”丁乃清聲音沉重。
這些數字可謂慘烈。
然而，記錄員接下來的話更加慘烈。
“你們這層樓的情況就目前看來，是最好的。很多樓層除了拓荒者之外，全軍覆沒，也有的連拓荒者都被感染，即便是有幸存者活下來，也都沒超過五個。”
睡夢中的涂苒蹙了蹙眉，睜開眼睛。
這些人進來的時候她就聽到了，只不過太困不想起。
但這些數據讓她太過驚訝，困意頓時消散。
她扶著槍站起身，隨手扒拉了幾下自己的頭發，這才看到謝旭也來了。
兩人對視一眼，涂苒面無表情地移開目光。
她走到丁乃清身邊，望著記錄員，“調查出來原因了嗎？為什么這么多人都在四點這個時間點發生變異？”
研究員道：“就目前的研究，感染病毒后的第一個發病高峰期是感染的一小時內，第二個發作高峰則是三十小時左右，今天凌晨四點正好是他們第二個發作周期的時間。”
“那第二個高峰已經過去了，這些人還要關著嗎？”
這是她非常關心的一點。
他們關到什么時候，她就得守到什么時候。
研究員搖了搖頭，“還沒確定下來。”
涂苒蹙眉，他們研究院的效率也太低了吧，科技這么發達，一種病毒都搞不明白？
謝旭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今天下午八點，如果沒人發生變異，就可以把他們放出去。”
“確定？”涂苒轉過身看向他。
謝旭點了點頭，“研究院重新評估了病毒的最長潛伏時長，四十八小時，超過四十八小時還沒變異，足以說明體內沒有變異病毒。”
涂苒一瞬間就在腦海里算出時間。
十二個小時，她只需要再待十二個小時就可以解放了。
她不需要再聞這股令人作嘔的血腥味了。
她心情頓時好了起來。
又相繼問了幾個問題，調查組離開。
涂苒目送他們這伙人離開，坐回休息椅上。
“苒姐，你回休息室睡吧，他們應該不會再出什么問題了，我能應付得了。”丁乃清看著她道。
她艱難的睡相，讓丁乃清很是愧疚。
涂苒想了想，這棟樓的情況已經暫時穩定下來，確實也不需要她了。
“那我回去睡了。”涂苒站起身，抱起頭盔，將機關槍掛在肩上，朝走廊盡頭的休息室走去。
休息室里，趙焱也在躺著，還有一名警衛。
涂苒越過他們，朝自己的小角落里走去。
讓自己盡量放松下來，涂苒快速入睡。
這一覺睡得很安穩，外邊沒有發出槍響，甚至于整棟樓都沒有發出槍響。
可見感染病毒的人類已經在今天凌晨全部變異完畢。
整個世界奇跡的安靜祥和起來。
涂苒睡了六個小時。
起來替換丁乃清。
順道吃飯。
送上來的飯依舊是營養液，附加每人一塊兒的蛋白壓縮餅干。
寡淡無味。
但營養豐富。
拓荒者每次前往閾都會攜帶大量的這種蛋白壓縮餅干。
有雞精怪的異能加持，涂苒如今吃這種蛋白壓縮餅干能品嘗出一些美妙的味道來。
一旁難以下咽的丁乃清格外的詫異，他第一次見有人能把蛋白壓縮餅干吃出享受的姿態來。
直到晚上八點，整整四棟樓都相安無事。
聯邦的消息通知下來。
所有幸存者都排除感染的可能，可以隨意離開住院部。
受傷不重的幸存者直接被家人接回家，而一些受傷嚴重的，則轉移到醫療部進行營養艙治療。
孟凡宸和他的兩個同事也都返回各自的崗位。
臨走之前，他攔住涂苒的去路，特地向她道謝，她的救命之恩，他會一直記在心上。
涂苒沒有在意，她只是順手。
如果他出事了，她也會受罰。
就像丁乃清。
他負責的那名醫生被異種咬死，他就被李文川訓了一頓，還被罰了工資。
被不被李文川訓涂苒倒是不在意，扣她工資是萬萬不能的。
總的來說，她救了孟凡宸一命，孟凡宸對她更加的敬仰，逢人便會說她是他的女神，救過命的那種。
這些涂苒自然是不知道的。
她只知道她可以回家了。
可以泡澡了。
通知一下來，涂苒扛著槍就離開了。
呼吸到外邊久違的新鮮空氣，她神清氣爽。
先回行政大樓將裝備還回去，換上日常的衣服，她乘坐電軌車在黎明站下車，回到自己的小區。
進入家門，涂苒先將衣服脫了，進浴室舒舒服服泡澡。
溫暖的水浸潤她的軀體，雖然比不上泡營養艙舒服，但足夠緩解她緊繃了兩天的軀體。
在浴缸里，她無聊翻看了今天的新聞。
和她預料的毫無差別。
聯邦政府宣揚病毒擴散已經得到控制，所有感染病毒的人類都被清理掉，病毒不會再傳播，請民眾放心出行。
還說已經分離出抗原，研究出相應的疫苗，即便是被感染，也可以及時注射疫苗，不會變異。
“研究出疫苗？”涂苒劃拉著屏幕，笑出聲。
她才不信。
要是真研究出疫苗，今天聯邦政府允許那些幸存者離開的時候，一定會給他們每人注射一支疫苗。
畢竟這群幸存者是危險程度最高的群體。
如果他們身上的病毒沒有清干凈，他們就是最大的傳染源。
既然有疫苗，為什么不先確保消除傳染源？
涂苒看著這些異曲同工的新聞，搖了搖頭。
這就是聯邦政府的慣用手法。
通過媒體蒙蔽民眾。
有沒有生產出有效的疫苗，誰又能知道呢？
反正這批感染性異種已經清除干凈。
這批疫苗又用不上。
沒人知道是真是假。
這個世界的黑暗，涂苒在原身的記憶里深有體會。
來到這個世界也有一段時間了，她經歷了很多，也漸漸看清了聯邦的真實面目。
小人物的命，不是命。
她的命不算什么。
所有拓荒者的命都不算什么。
普通公民的命更不算什么。
甚至于執行部、醫療部、研究院，這些部門里的所有人的命都不算什么。
聯邦政府的眼里，只有利益。
只要是有利可圖的，聯邦政府會不惜一切代價達到。
就如同創建拓荒隊進入閾內探索。
死了多少拓荒者，聯邦政府不會在意。
他們在意的是活著回來的拓荒者帶回來多少有價值的資料。
整個聯邦真正意義上的人類，只有聯邦政府背后的財閥家族。
那些上層社會的人類，是涂苒現在無論如何也夠不到的。
她甚至沒有機會見上他們一眼。
她是這個世界上萬千卑微求生的螻蟻中的一只。
普普通通的一只。
涂苒仰頭靠在浴缸邊緣，純白的天花板上，她恍惚間看到了一團霧氣。
霧氣后隱藏著未來的畫面。
畫面里是什么呢？
她拼命睜大眼睛，想要看清。
可是怎么也是模模糊糊的一團。
畫面持續不到十秒鐘就消散了。
涂苒收回目光。
算了，看見了又如何，除了影響她的心境，貌似改變不了什么。
涂苒從浴缸里站起來，圍上浴巾，離開浴室。
她呈大字躺回到床上。
還是累。
雖然上午睡了六個小時，此時還是困得不行。
她想睡覺。
可枕頭邊的通訊器“叮叮”響起。
那只通訊器是用來和謝旭聯系的。
涂苒打開屏幕，看到謝旭給她發來的最新消息。
“異種本體已經抓獲，你的猜測是正確的。”
那只感染性異種就藏在小女孩的身體里。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謝旭那邊又發來消息。
涂苒思考了片刻，打了幾個字。
“我相信你用不了多久就會知道。”
雷加肯州的捕捉陷阱建成近在咫尺。
捕捉到的異種將會數不勝數。
總會有幾只異種身體內含有內丹。
它們被送往研究院，少不了肢解開全身一寸一寸的研究。
內丹被發現是早晚的事。
謝旭是研究院高級成員，內丹一經發現，他會是最先知道的那批人。
再通過對異種嚴刑拷打，絕對能審問出來內丹的用途。
涂苒已經預料到，那天不會太晚了。
對于她的回復，謝旭那邊沒有再說話。
大概是以為她在敷衍了事。
涂苒對此無所謂，她只想睡覺。
但天不遂人意。
剛要睡過去的時候，門鈴響了。
涂苒看了眼時間，半夜十一點。
這個時候，誰會來她家？
她簡單套了件衣服，從枕頭底下取出手槍，靠到門邊，謹慎的通過貓眼觀察。
這里是舊小區，涂苒和席純之又只住進來不到一年，兩人誰也沒時間安裝監控，所以涂苒只能透過貓眼觀察。
來人是個女的，她穿的衣服涂苒很眼熟。
她來到這個世界第一天晚上，送來工作通訊器的工作人員穿的就是這樣的黑色制服，梳著一絲不亂的發型。
涂苒還看到她手里好像提著什么。
想必是給她送東西。
涂苒將槍別在后腰，打開門。
“拓荒者涂苒您好，這是聯邦政府對您在Q4245次懸浮電軌出色表現的獎勵。”
涂苒低頭看去，是兩提果籃。
里面擺放著很多種類的水果，堆得滿滿當當。
涂苒已經隱隱約約嗅到了水果的芳香。
這些水果絕對不是人造的！
“不是獎勵過我一次免費使用營養艙的機會了嗎？”涂苒不確定地問。
不會是送錯了吧？
如果是送錯了，她會很傷心是。
因為她真的很想要這兩提果籃。
“沒有送錯，營養艙的一次免費使用機會是您拓荒隊的指揮員謝昭獎勵給您的，這些水果是聯邦政府讓我送給您的。”
那應當就是送給她的。
涂苒立馬伸手接過。
水果沉甸甸的分量落在手上，涂苒才真切的反應過來這些都是給她的。
雖然水果在曾經對她來說微不足道，但是自從來到這個世界，涂苒深刻的體會到一果難求。
這滿滿兩籃水果的獎勵，可以說是非常大方了。
將兩籃水果提回家，涂苒將所有水果都從籃子里拿出來，一一擺放的桌面上。
蘋果是最多的，梨和桃每籃只有兩個，剩下的火龍果、甜瓜等只有一個，還有三個小盒子裝得各種漿果。
總的來說很豐盛了。
涂苒隨手拿了只蘋果啃，將剩下的水果分好類。
原身的記憶里，席純之喜歡吃甜瓜。
涂苒找了只袋子，將兩顆甜瓜裝進去，又每一種水果都挑分了一半出來放進袋子里。
她提著袋子來到席純之家門口。
她的家門密碼涂苒從原身的記憶里看到。
輸入密碼，涂苒推門進入。
直奔冰箱。
打開冰箱冷藏層，入眼就是滿滿兩排的啤酒。
席純之愛喝酒，喝酒可以讓她的思維更加的冷靜。
涂苒倒騰出一層地方，把袋子里的水果全部塞進去。
合上冰箱門，轉身離開。
這么一個來回，蘋果已經被她啃得差不多了。
涂苒隨手扔垃圾桶。
又將剩下的水果放冰箱，涂苒躺床上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