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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陽公主說完就默默退了出去,盛少青看著公主落索的背影,心道這林陽公主表面看起來平平無奇,實際也不簡單吶。
能深得衡陽大長公主和先帝的寵愛,這樣一個人,你怎么會覺得她簡單呢?
系統過了許久才想起來補充道,不過,確實是戀愛腦了一點。
盛少青:
崔筠初時就知道太后讓她出去添水并非是茶涼,而是為她和公主留出單獨談話的空間來,所以看林陽公主走后,崔筠才知情識趣的回了殿中。
在接見公主的正堂尋太后不著,崔筠想了一想,轉身進了后殿,果然在貴妃榻上尋到了正舒坦著閉目小憩的太后。
崔筠只能硬著頭皮打斷太后的養神,“太后,太醫已經將章慶救活了,只是人還在昏迷,近來怕是問不出什么了。”
盛少青沒睜眼,只點了點頭道,“今日鬧了這樣一場,他的罪名已經坐在了實處,還用問什么?”
崔筠不放心道,“微臣是擔心這東西.”
盛少青只能睜開眼睛順著她的視線看去,那做工精致的盒子還躺在地上無人敢動,而那些粉末已經有人收拾了個干凈。
“你是擔心他背后的人?”
崔筠點了點頭,她正是擔心送這藥物的人居心不良,借機謀害太后,雖說太后的飲食等都由專人負責,經過數人檢驗才能送入永光殿來,可若是太后這殿中若是出了問題,那可真的是防不勝防。
崔筠越想越是后怕,手也不自覺的抖了起來。
“那你覺得會是誰?”
盛少青打了個哈欠又闔上了眼睛,今兒實在是太累了,她的腦子就快要轉不動了。
崔筠穩下心神道,“據微臣所查,與章慶交好的人當中,有許多都同衛氏的人私交甚篤,所以會不會是.”
崔筠合理懷疑,衛振搜羅出這么個方子就是想讓太后沉迷此道,他好借機把控朝政。
今日陛下所言,更是讓她確定了這個懷疑。
請宿主判斷這件事是否是衛振所為
答對的話在基礎加分上會有額外獎勵。
好吧,盛少青看在額外獎勵的份上,又勉強開動了已經快成一團漿糊的大腦,開始思考。
根據系統教給她的各項理論來分析,一個人做事,總是在權衡利弊之后,選擇最有利于自己的答案。
再結合不同人的行事風格、品行以及智商,就能倒推出是何人所為。
衛振喜歡玩陰的,送寒食散給自己確實像是他能做得出來的事情。
今日他在元澈耳邊說的那番意有所指的話,更是增加了衛振的嫌疑。
而自己一旦上癮,衛振絕對是這件事最大的受益者,因為從目前來看,只有自己和云至在跟他唱反調,自己淪陷之后,對付云至對他來說簡直易如反掌。
“我覺得是他。”盛少青自信答道,反正無論是還是否,總有50的正確率。
友情提示,不要這么武斷哦。
這是什么破提示,還不如直接告訴她不是呢。
“不是他?那還會有誰?”
再給您個提示,“一人一口”。
“一人一口?”
對,“一人一口”。
這又是什么提示,一人一口一口酥啊?
不對!
一個人一個口,組在一起,口字里面一個人,那不就是囚么?
誰為囚?
她讓誰為囚?
第一個囚徒已經下線,王尚宮又沒這個能力,那么,“是李夫人?!”
不對,再想想。
“是李凌江!”盛少青震驚了一瞬,“怎么會是他?!”
但細細想來,好像也不是沒有道理。
當初將李夫人下獄,這事雖然隱秘,卻也從章慶那里走漏了消息,李凌江知道了姐姐入獄,想著與其坐以待斃,不如鋌而走險,說不定還能拼出一條血路,將東西運出北涼,這樣沒有贓物,盛少青一時也奈何不了他。
一方面他行調虎離山之計讓人和贓物分開運送,這樣或許就能僥幸逃脫,另一方面再使章慶獻藥給自己,若是自己中計,這以后,可就沒人能攔著他們了。
只可惜,盛少青自帶buff,識破了他的詭計,從郡守府找到了贓物,他第一條毒計不成,就啟動了應急預案,直接要從源頭上解決盛少青。
這個李凌江還真是個人才。
“不過,衛振真的和這件事沒關系?”
說不定那什么狗屁仙師就是衛振找來給李凌江的。
唔,今天您需要上歷史課了。
盛少青:啊???
為什么又要上課?
“當年李凌江提出要踏平南景的時候,朝中第一個反對的,就是衛振。”
盛少青:…………好吧,她是該上歷史課。
那誰能知道這兩個是對家呢?
崔筠見太后又是閉眼不語,已經習慣性的要替盛少青蓋上毯子,沒想到盛少青忽然開口道,“不是他。”
崔筠也已經習慣太后突然開口說話,只能接著太后的話道,“太后的意思是?”
“雖然衛振嫌疑很大,但是哀家覺得不是他。”
盛少青自己聽了這話都覺得離譜,但事實就是這樣,衛振居然跟這件事沒關系,而李凌江才是罪魁禍首,剛剛的種種推斷居然都是自己武斷了。
不過,一碼歸一碼,他想要教壞元澈這件事,是一定要找他算賬的!
崔筠見太后如此篤定,也不好說什么,卻聽太后問起了李夫人的近況,只得回道,“李夫人和王尚宮如今都在掖庭獄,微臣自回宮來還沒去看過,不過想來沈司正不會虧待她們。”
唔,東西既然找回來了,這兩個人也無甚用處,放在掖庭獄好吃好喝養著還是浪費她的錢,盛少青沉吟許久道,“李夫人私盜宮中財務,論罪當誅,不過念在她入宮多年,伺候先帝有功,著降為才人,遷居宜蘭院。王尚宮戴罪立功,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打二十大板后趕出宮去,永不再用。”
崔筠卻是疑惑道,“宜蘭院可是西宮位置最好的院子,距離咱們的永光殿不過幾步路,您怎么把她放在那?”
盛少青笑了笑,“她啊,哀家自有用處。”
崔筠沒說話,進來為盛少青鋪床的連翹卻是開了口,“聽說李夫人最近在獄中像是變了一個人,整日里一言不發就坐在那里發呆,沉默的像是失了聲一般,太后,您可要小心著點。”
盛少青疑惑道,“這有什么小心的?”
連翹低聲道,“婢子幼年見過村里有人失心瘋之前就是這樣,受了刺激之后性情大變,先是發呆,后面就是發瘋啦!”
崔筠又是訓斥她道,“別再太后面前胡言亂語!”
盛少青抬手制止了崔筠,接著問連翹道,“你還聽說李夫人有什么變化嗎?”
連翹想了想,“別的就沒有什么了,自那日您審完李夫人后,她好像漸漸就沉寂了下去,婢子也是偶然聽到有人在傳,并沒有留心打聽,若是太后關心,婢子這就去問。”
盛少青擺了擺手,“罷了罷了,哀家也只是一時好奇,不過等她去了宜蘭院,還是找個太醫給她看看吧。”
連翹應了一聲,收拾好床鋪,伺候著盛少青就寢后,便隨著崔筠退了出去。
“崔女官,你有沒有覺得太后有點不一樣了?”走出殿外很遠之后,連翹才在四處無人時悄悄問了崔筠一句。
崔筠不經意瞥了她一眼,“你什么意思?”
連翹被崔筠一瞬迸發出的寒意嚇到,嘟囔著說道,“就是,就是有點不一樣嘛,婢子也是隨崔女官你一起來伺候太后的,原來太后雖然性格柔和,卻實在是個眼睛里見不得沙子的主,若在從前,李夫人和王尚宮哪里活的到今日。”
連翹的疑惑也曾困擾過崔筠,自徐婉將太后氣暈,太后再度醒來時,就像是變了個人,只是,主子永遠都是主子,身為下屬,怎么能在背后議論主子的是非?
“連翹,你還記得當年在尚宮局,我為什么會讓你來我身邊么?”
連翹聞言愣了愣,咬緊了下唇點了點頭。
那時剛入宮的她因為性格天真直率,被人做了槍使,是崔筠不忍她被人利用,開口為她求情,還把她一直帶在身邊,就這樣一路帶到了永光殿太后的身邊。
那時,她被人羅織的罪名就是,妄論主子是非,亂嚼舌根。可她也是被人做了傳聲筒,最后,最先開口的人無罪,最終聽話的人也無罪,只有中間她這個傳話的,獲了罪。
崔筠將被打的奄奄一息的她帶回住處時,第一句話告訴她的就是,“在這宮中,有句話你要時刻謹記,禍從口出。”
崔筠制止了她的辯白,“你還不明白么?你的是非在這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主子認為的對錯,主子說誰對,那就對;誰說誰錯,那就是錯。你無辜,可也不完全無辜,那些話不就是從你的嘴里說出來的么?”
連翹被這些話說的啞口無言,自此也收斂起自己的性格,一心一意跟在崔筠身后勤懇做事。
驟然被崔筠提起這段黑歷史,連翹臉色通紅,神色也難堪了起來。
“我沒有要你難堪的意思,只是太后近日實在太放縱你,你也有些故態復萌,我提醒你兩句罷了。”
“你剛剛問我的那些話,我可以當做沒聽見,但你自己也要明白,那些一定要爛在你的肚子里,不能有第三個人聽到這些話,你明白了嗎?”
連翹重重點了點頭,過了一會仍不死心問道,“可崔女官,你就沒有一丁點的疑惑嗎?”
“婢子保證就問這一句,您就答這一句,以后這些話婢子再也不提了!”連翹伸出三根指頭對天發誓道。
見崔筠神色有些松動,連翹抓緊抱住了崔筠的衣袖,“崔女官,好姐姐,你就說說嘛!”
“你啊!”崔筠點了點連翹的鼻尖,這死丫頭在自己身邊久了,竟然一點都不害怕她了。
“說沒有,那是不可能的。但就算太后再怎么變化,有一點是永遠都不會改變的,那就是,她是太后,是我們的主子。”
連翹眨了眨眼睛,沒說什么,倒是一旁走來的阿寧看到崔筠和連翹都在這,連忙走了過來問崔筠道,“我才送走李太醫,太醫說,章大監醒來怕是要不少時日,難道就讓他在永光殿這樣一直躺下去么?”
崔筠冷笑道,“剛好,掖庭獄剛騰出兩個位置來,就留一個給我們章大監吧。”
阿寧不明就里的看著捂著嘴偷笑的連翹,她不過出去一趟,怎么多了這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直接丟給沈文錦,讓她看著辦吧。”
“對了,你明日去送章大監時順帶幫我去傳太后懿旨……”
崔筠安排完事務后,阿寧和連翹便分道揚鑣各自回去休息,獨留崔筠一人在小院中,崔筠望著連翹和阿寧遠去的背影,想到連翹的疑惑和她幾乎已經習以為常的那些反常,無奈搖了搖頭,轉身也自去睡了。
而盛少青卻被系統突如其來加塞的歷史課整的頭皮發麻,這大半夜的,她真的不想聽這群大臣們雞毛蒜皮子的過節和某些幼稚如同小兒科般的政治斗爭。
景元三年,衛振不喜歡吏部給自己的年終評價,給主管官員的靴子里一人塞了兩條毛毛蟲。
泰和五年,衛振誤會徐大人覬覦自己的馬車,竟然親自出手當街把徐大人給打了,事后徐大人要求私了,具體情況雖然已經無法考證,但是,這位徐大人三年之內高升五次,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太清元年,李凌江再次上書請求一戰,衛振再次駁斥他的請求,李凌江回家絕食三日以示抗議,三日之后,李凌江不見清瘦,倒見豐腴,原來他的絕食三日,是三日沒吃正餐,飯前甜點、飯后加餐、晚上夜宵是一頓沒落。
最高端的政治斗爭,往往采用最樸素的手段。
看完衛大人多年以來的“豐功偉績”,盛少青對衛振的評價又多了兩個字:無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