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樓老板看向田二丫:“你來要帳?要什么帳?”
田二丫趕緊把手中的紙舉起來:“劉武生欠了一位少爺的十兩銀子,那位少爺讓我過來要,這是少爺寫的借據。”
屋內的人看到紙上的字,哄堂大笑。
田二丫不解,懵懂的看著他們。
茶樓老板的眼睛一轉,指著田二丫:“既然你來要賬,那就跟我走一趟,如果真的屬實,我代劉先生付了這筆賬。”
“當然屬實。”田二丫很高興,只要討回帳,那一兩銀子的賞錢,她就收的心安理得。
茶樓老板對姓劉的武生擠了一下眼:“劉先生,請吧!觀眾也正等著你呢!”
姓劉的武生知道他想干什么,拿手指點點他,也不說破,做個手勢跟在他的后面。
鄭元升聽到緊鑼密鼓的樂擊打聲,向臺上看去,卻意外看到田二丫和一名武生跟著茶樓老板站在了上面,有些不明所以。
茶樓老板對大家拱手作揖:“各位實在對不住了,剛才后臺發生了一點事情,導致戲劇表演延遲片刻。”
有客人在臺下起哄:“能發生什么事情?趕緊讓賽老板出場。”
“對,我們就是來看賽老板的,賽老板貌若天仙,賽過貂蟬,讓賽老板出來。”
“賽老板要是累了,就讓這位武生再給大家表演一段武打。”
茶樓老板擺手:“各位,劉先生倒是很想再給大家表演一段,但是,這位姑娘說劉先生欠了她的錢,非讓劉先生先還她的錢,實在讓劉先生很為難呀!”
田二丫瞪著眼睛:“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有什么可為難的?他當初借別人錢的時候,怎么說的?為什么要賬的時候就推三阻四?”
姓劉的武生直樂:“你真覺得我欠了錢?”
田二丫舉起紙:“白紙黑字寫著呢!大家都可以做見證。”
臺下笑鬧聲一片,有人笑得前俯后仰。
田二丫看著臺下好多客人指著她捧腹大笑不止,覺得不太對勁,疑惑地看看手上的借據。她不認識上面的字,不明所以地又看向大家。
鄭遠升看田二丫舉著寫有‘我欠你們十兩銀子’的紙張,扶額嘆息。這鄉下丫頭肯定是不識字,被人捉弄了還不自知。
姓劉的武生看田二丫呆蠢的樣子,忍俊不禁:“姑娘,你這紙上寫的是‘我欠你們十兩銀子’,落款是蠢蛋。”
田二丫傻在地:“不可能。”
“你看看大家的反應,是不是在笑這件事情?”
田二丫明白自己被耍,但還是有些不敢相信:“你說的是真的?”
姓劉的武生啖笑不語。
茶樓老板向前一步,盯著田二丫,臉色陰沉:“你到底真的不知道,還是故意來我的茶樓鬧事兒?如果你要是真的不識字,我只當你是被別人捉弄,此事就算過去了,如果你真想來這里找事,阻止戲班子在我這里表演,那我只能不客氣,立馬把你扭送報官。”
田二丫傻愣愣的看著紙上的字,再抬頭看姓劉的武生:“你說真的?這不是借據?那位少爺真的沒有借給你錢?”
姓劉的武生反問:“那位少爺叫什么?”
田二丫傻愣在當場:“我不知道。他說你一看借據就知。”
“你從哪里拿到的這張借據?”
“鄭家。”
“哪個鄭家?你叫什么名字?”
田二丫再傻,看到臺下的客人指著她捧腹大笑,也知道自己鬧了笑話,不愿意牽連到鄭家,低下頭不回答。
茶座的一位男人跳出來:“我知道。我認識她,她叫田二丫,是隆順和刀剪鋪的東家鄭家四少爺新娶的吳家小姐的替身。鄭四少爺也在場,四少爺您說是不是?”
全場的目光順著他手指的方向集中在鄭元升的身上。
鄭元升冷冷地看著跳出來的那位男人。
那男人對他的眼光毫不畏懼,咧嘴一笑:“鄭四少爺,我說的對不對?我曾經在你家做護院,因為晚上沒有防備你的新娘子吳家大小姐連夜逃離你家,為此,你爹就把我解雇。這位就是被吳大小姐迷暈放在你床上的那位姑娘田二丫,也是你現在的正房夫人。”
在場的人都知道鄭家是縣城里的大戶,鄭四少爺才華出眾,將來必會登科入仕途,未來不可限量。沒想到他的新婚之夜和一個鄉下丫頭扯上關系。
鄭元升板著臉站起身,想往外走。
那男人攔住他,陰陽怪氣:“鄭四少爺,您的那位新娘還在臺上呢!您落荒而逃,把人家姑娘丟下不合適吧?”
鄭元升瞇起眼睛:“落荒而逃豈是我等大丈夫做出的行為?田姑娘被吳小姐迷暈在我家,雖然我和她同在一床上躺過,但是,我和她一樣也被迷暈,我們什么事情也沒有發生。你不要出口損傷人家姑娘的名譽。”
“是我損傷她的名譽嗎?你和她孤男寡女睡在一個屋里,誰知道你們到底是不是真的沒有意識?唯一知情的只有你的新娘吳家大小姐,現在也是下落不明啊!”
鄭元升瞧出他的惡意,冷哼:“看來,你被我家解雇之后,對我家積怨頗深?”
“哪里?我好好的在你鄭家干差事,也算是兢兢業業。只是在你的新婚夜里多喝了幾杯,沒成想你的新娘逃走了,以至于我被解雇,不敢有怨言。”他說著沒有積怨,實則有怨氣,想看對方的笑話,“鄭家四少爺,田二丫是吳家大小姐給你抓來的替身新娘,人家一鄉下姑娘沾染了上這種事情,你連一個名分都不給人家,讓人家多難堪!”
“跟你沒有關系。”
“怎么沒關系?我愛打抱不平。”那男人站起來,大聲說:“鄭四少爺,田二丫既然跟你睡在一屋,人家又不愿意做妾,那就該是你的正房太太。你認也得認,不認也得認。”
鄭元升目光如冰,恨不能殺了他。
那男人毫不退縮,微微一笑,對著田二丫一拱手:“鄭四少奶奶,在下有禮了,恭喜鄭四少爺和四少奶奶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臺下有人跟著起哄:“恭喜鄭四少爺和四少奶奶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田二丫急忙擺手辯解:“我不是他的夫人,等到吳小姐出面,會澄清我和四少爺沒有關系。”她的話湮沒在眾人的哄笑聲中。
鄭元升氣的胸膛劇烈起伏,陪他一起來的幾個書生趕緊拉著他離開。他要出門時,看到田二丫漲紅著臉羞窘地欲下臺卻被人攔住,淚水噙在眼眶中甚是可憐。他毅然轉回身,向臺上走去。
同伴單達看出他的意圖,拉住他:“元升,你這時可別又發善心。你上臺去,別人會把你和那鄉野丫頭當成一對,那丫頭更會纏著你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