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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間辭瞥了一眼未央瞬間變黑的臉,暗道一聲不好。
那人不會是她的相好吧?
人要是在他這兒出了事,這家伙怕不是要把他花樓掀了!
別啊,他的任務還沒做呢!
“你快說,人在哪?”
“這趙哥哥正教導著呢.就在三樓新月間。”
未央聞言,一甩袖子,踏著步步生蓮一步就竄上了樓,花間辭踩著折扇緊隨其后。
“道友別急,這就是個秘境當不得真”
“對不住了!”
“啪!”
轉過轉角,最里面的廂房外赫然寫著新月間三個字,未央哪里能再等,道歉之后一腳踹開了門。
“叫啊,我讓你叫出來,聽見了沒有!你瞧瞧你這柔弱猶豫的模樣,那些富家小姐最喜歡欺負你這種少爺,你最好梨花帶雨的哭出來,婉轉的叫!張嘴!”
男人尖細的聲音格外的刺耳,他似乎被巨大的踹門聲嚇了一跳,一把扔下了鞭子,“哪個不長眼的來怡紅樓鬧事!”
涂著猩紅蔻丹的手掀起了珠簾,珠簾后的一切都暴露在二人眼前。
“嘶!”花間辭倒吸了一口涼氣,看熱鬧的心瞬間滅了,甚至剛剛對未央掀了他怡紅樓的擔憂也不見蹤跡。
這已經不是有情還是從欲了,而是人性最深的骯臟。
他刷的甩出折扇,立刻背身閉眼。
“主”來人頭還沒漏出來就滾到了地上,帶血的折扇飛回花間辭手中,他大踏步走出去,帶上了門。
花間辭握著門把手,低聲開口:
“我用我的道起誓,此間發生的一切,絕對不會像他人透露半分,如違此誓,道心破碎!”
不為別的,只為了良心。
逍遙門的那群瘋子向來護短,他也不想惹麻煩。
“.多謝。”
未央嗓子干的要命,手腳都是軟的,三千情絲是在萇葙的幫助下才飛出去給他松綁。
她猛地閉眼,淚水無聲流淌。
這樣痛心的畫面,她怕是一輩子都忘不了。
長著三條尾巴的男人赤身裸體的吊在空中,身上滿是鞭痕,對妖族來說分外敏感的耳根,尾跟處都被打入了鼻環一樣的東西,下面掛著鈴鐺,叮叮當當的響,那環每每顫動,他就狠狠的抽搐一下。
但狐蘇死死抿著唇,高昂著頭,眼里翻滾著不屈的火焰。
他的身體里面明明有著筑基期的妖力卻半分都用不出來。
有的人死了變成鬼,兇悍過人,卻根本不敢靠近真正殺害他的兇手。
他早就有了心理陰影,在花樓這種地方以為自己還是那個毫無反抗之力的半妖少年。
從千年前起,聯邦改制后的花樓不讓奴隸碰客人的那個器官,沒說不讓客人碰他們的,更沒說不讓客人用道具。
這些手段不來自秘境,不來自這個花樓,來自狐蘇自己的意識。
曾經的半妖少年沒有反抗的能力,但就如他現在的表現一樣,絕不妥協。
他的骨子里有著妖族的驕傲,可以經歷屈辱,可以忍受痛苦,但絕不低頭!
三千情絲為他松綁,狐蘇落在地上,踉蹌了一下,身體不受控的往下癱,卻愣是站住,扶著旁邊的桌子一點點站直。
不能跪下不能認輸
未央不敢碰他,從空間里掏出個斗篷用情力帶著裹住他。
狐蘇赤腳站在地上,抬眼,看向未央。
那是什么樣的眼神啊,絕望到了極點,沒有一絲絲生機。
他把自己的嘴咬的鮮血直流,愣是沒有如那個垃圾的愿發出一點聲音。
看著未央身上華麗的襖裙,他眼睛慢慢的聚焦,似乎終于認出了未央。
他突然笑了,那么的溫柔。
溫柔到,讓她覺得殘忍。
就像是從來活在黑暗里的人看著那照進來的一縷光明,充滿著渴望,卻不敢靠近。
“你又來救我了嗎”
“真是謝謝你,不過,這樣的我還有什么被救的價值嗎”
“你還是別浪費自己的時間了,別弄臟了你。”
他的聲音仍然那么柔和,毫無攻擊性,從他的身上,甚至看不到仇恨或者怨氣。
只有兩個字,空洞。
他明明決不妥協,他明明竭盡全力的保持尊嚴,卻也深深的厭棄這個無力反抗的自己。
他嘔出了一口鮮血,哪怕立刻轉頭,血液卻還是劃過她的裙角,落了一抹血跡,狐蘇死死的盯著她裙子上那一點污漬,笑容突然就垮了。
他的世界,也跟著徹底崩塌了。
狐蘇猛地顫抖一下,沒有流淚,偏過頭噗的一下又吐出一大口鮮血。
“對不起都怪我,弄臟你的裙子了咳咳!”
未央淚流滿面,嗚咽著說不清話,一個箭步沖上去抱著他。
“狐蘇,別害怕,不臟,一點也不臟!一個掃塵術就清理干凈了!”
“別碰我!別碰我!!!”
他喊著逃離,可他的手,死死的拽著未央的衣擺。
他說著別碰我,心里卻叫囂著救救我。
狐蘇發現了自己的惡劣,無助的攤開手,一個恍惚跌落在地,未央跪坐在旁邊,用力的擁抱他。
她的手根本不敢落到肩膀以下的地方,身體也并沒有貼著他,只是以環抱的姿勢不斷的撫摸他的頭發。
“別怕,我來救你了,我來帶你回家。壞人已經被殺死了,我們安全了”
狐蘇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卻有滾燙的淚水滴在肩上,燙的她渾身都發顫。
“云光,備車!”未央轉頭,高聲吩咐。
“是。”
未央用帽子蓋著他的頭攙著他走,狐蘇低垂著頭,一言不發。
“今天麻煩你了。”
走出房門時,未央低聲道謝,花間辭連忙擺手,瞥了狐蘇一眼。
“不敢當,我也沒幫什么忙”
很奇怪,屋子里的狐蘇和出來的狐蘇就像是兩個人。
他把那個痛苦的自己藏的很深,只會在極個別時候露出一角。
從屋子里出來的那一刻,狐蘇就再次站直了身體,沒讓未央承擔他一點重量,保持著古偶男主一般的端正儀態,聞言便沖花間辭頷首致意。
他已經知道了這是個秘境,自然也知道花間辭和這座花樓都是無辜的。
“給閣下添麻煩了,希望沒有影響閣下證道。”
花間辭的眉毛狠狠一跳,這難道是什么另類的威脅嗎
狐蘇眼中真實的歉意讓他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沒事.”
這方面,花間辭還是很有分寸的,不會用這種東西去羞辱一個修士(妖族)
狐蘇的話,屬于是那種被無力反抗但絕不妥協的人,身為半妖,他有妖族的驕傲和人類的無力,才會深深的厭棄自己,之后肯定是另有一番機遇才會從半妖變成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