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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人的臉色紛紛變了。
若之前還有懷疑，現在她們幾乎全都信了，畢竟一個五歲多的孩子，能將事情經過描述的這么詳細，不可能是假的。
一個成年人想要說假話尚且要考慮一段時間，一個這么小的孩子，撒這么完成的謊需要多長時間？
云禾瞧著屋里這些墻頭草，內心無比嘲諷，她就知道，這個小畜生說的幾句渾話她們就會信！
而她也就等的是王虎后面這些話！
若沒這些話，她還不能完美替自己辯解呢！
“王虎，你是什么時候見我跟野漢子鉆的苞米地？進的哪一片？我跟野男人搖……你既然都看見了，應該也看出那個野漢子是誰了吧？你說清楚，若是真的，在場的嬸子大娘都給作個證，我賠給你一百個雞蛋！一頭撞死在門框上，若是假的……”
王虎哪里還聽得見后面？他早被一百個雞蛋迷了眼睛，心心念念的只有雞蛋。
他舔了舔唇瓣，想象著云禾恭恭敬敬送給他幾籃子雞蛋的場景，直接笑出了聲。
沒想到胡說八道就能得到一百個雞蛋！再說她問的問題還不簡單？繼續瞎說不就行了？
“我見了！你是跟梁知青鉆的村東頭那塊玉米地！你們去的時候我就在后面跟著，我以為你們藏了什么好吃的也想去分一點，沒想到你們進了苞米地就開始脫衣裳，梁知青還猴急猴急的……”
王虎得意洋洋的說了不少細節，在場的大多都是四十多歲的婦女，饒是見過大陣仗也不由都紅了臉。
梁知青看起來白白凈凈的，沒想到私下里竟然這么厲害？
說的這么詳細了，總不能是假的了吧？
云禾深知這些人都信以為真，心中嗤笑繼續引誘王虎，“那你告訴我，是什么時候見我和梁知青鉆的苞米地？你記得這么清楚，怎么也記得個大概時間吧？”
王虎早就說嗨了，直接開口回答：“我當然知道！就是去年秋收的時候！你還沒跟柱子哥結婚呢！”
云禾齜牙笑了一下，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是嗎？我咋記得梁知青是去年過冬時候來的？”
云禾的一句話讓在場的婦女驚醒，是啊！去年冬天下鄉了一批知青，梁知青是其中一員，秋收的時候，梁知青可還在城里呢！
一屋子墻頭草心中又開始搖擺不定，不知道誰對誰錯。
王虎說了那么多詳細的過程，總不可能是假的吧？可當時梁知青確實也還沒下鄉呢！
王虎被這么一問也知道自己瞎說錯話了，連忙改口，“我記錯了！不是去年秋天！是今年春天的時候！”
還不等墻頭草搖擺不定，云禾冷笑一聲，“春天？地里光禿禿一片，你倒是跟我說說，我跟梁知青怎么鉆的苞米地？小小年紀，嘴里沒一句實話！別想我給你那一百個雞蛋！”
一聽雞蛋不給了，王虎急了，“你憑啥不給我雞蛋？我說的都是實話！你給我雞蛋我就告訴你誰鉆的苞米地！”
云禾不指望這些人，捧著肚子笑吟吟的鼓勵，“那你說，只要是實話，我就給你雞蛋，但不是一百個。”
王虎最多數到十，根本不知道一百的概念，但只要給雞蛋，他樂意講實話，“是我姐姐四妞跟大峰哥，他們不讓我跟別人說，說有人問起來就說是你。”
眾人傻了眼，唯有劉翠花嗷的一嗓子險些暈了過去。
張大峰！他們村有名的二流子，家里窮的叮當響，又不好好上工，都二十七了也娶不上個媳婦，村里人見了他都避著走，小時候爬樹看女人洗澡還摔斷了腿，現在走路還一瘸一拐的。
她家四妞，她家四妞咋可能跟這種人鉆苞米地！
假的！一定是假的！
王虎一心只想著雞蛋，天天嘴角沖云禾伸手，“我說實話了！快給我雞蛋！我要吃雞蛋！娘，等拿了雞蛋你給我做雞蛋羹！”
“別著急，你倒是跟我說說，你姐為啥說是我？”云禾今天就要讓別人清楚的知道，她云禾絕沒有什么爛事！
整件事從王虎嘴里說出來，才是最能證明清白的！
“因為大峰哥說你長的好看，我姐就不高興了。我姐說有人問就說你，后來大峰哥找我，也讓我說是你。”王虎沒別的可說的，一心只想著雞蛋，“雞蛋！雞蛋！快給我雞蛋！”
云禾閉了閉眼，又捧著肚子重新躺了回去，“在那邊柜子里有兩個雞蛋你拿走吧。”
王虎迫不及待的鉆出去找雞蛋，果然從柜子里的一個小竹筐里找到兩個雞蛋，歡天喜地的拿了就往劉翠花身邊走。
“娘！回家給我煮雞蛋吃！快點，我想吃雞蛋！我想吃雞蛋！”
劉翠花早就被這一變故給扇懵了，她女兒，咋就跟野男人鉆了苞米地了呢？不能，不能呀！這事若是傳出去，可是要出人命的！
沒有得到回應王虎極其不滿，伸手狠狠推了劉翠花一下，劉翠花坐在地上沒有支撐點，冷不丁被推了一下直直往后倒去，后腦勺結結實實磕到了地面上。
發出咚的一聲沉悶響聲。
劉翠花被磕的頭暈眼花，好半天才重新爬起來，這時云禾才面無表情開口，“各位嬸子大娘都看到了吧？她被推一下都半天爬不起來，何況我一個有身子的？去年秋收我還沒嫁給柱子就被這樣冤枉，要不是我身子干凈，身正不怕影子斜，早就被她們冤枉的一頭撞死了！”
云禾的聲音擲地有聲，但也難掩其中委屈之聲，屋里的人這才恍然大悟，覺得一切事情真相大白！這個五歲多的娃竟然滿嘴謊言，跟他姐和他姐的姘頭一起造謠敗壞別人的名聲！
太壞了！
剛剛為云禾摸肚子的大娘率先站了出來，起身為云禾拉上單布以掩蓋她的狼狽，說話聲音也比之前柔和許多，“好孩子，好孩子，委屈你了，大娘之前錯怪你了，信了王虎的話。大娘給你賠個不是。你先躺好，肚子里的孩子最重要，大娘一定為你討個公道！”
屋里的人方才如夢初醒，聲聲討伐劉翠花和虎子，“就是！快躺好，今天大娘（嬸子）一定給你討個公道！造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都要討個說法！”
劉翠花慌了神，她還沒從自己女兒跟野漢子鉆苞米地的事情中回過神來呢！怎，怎么忽然就要替那個小賤人討說法了嗎？
“討，討什么說法？”劉翠花吞咽了口唾沫，“明明是我們虎子扶了她，鉆苞米地的也是她，咋就全賴在我們身上了？”
王虎不滿意劉翠花的說法，他說實話可是得了兩個雞蛋呢！他娘憑啥說假話？萬一云禾覺得他說的是假話把雞蛋要回去咋辦？
“我說的都是真的！娘，就是四妞和大峰哥鉆了苞米地！我還看到大峰哥屁股蛋子上長了顆痣呢！”王虎急吼吼的證明自己說的是真的，到手的雞蛋可不能飛了！
云禾閉了閉眼睛，覺得累極了，“那你告訴我為啥要推我。”
“誰推你了？你別滿嘴胡咧咧……”劉翠花的話沒說完，王虎眼睛一亮湊了過來，他還想再要兩個雞蛋！“我沒胡咧咧！我就是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會流血！我就推了她一下，現在她不是流血了嗎？看來是真的。”
王虎的話讓在場的人心中都顫了一下。
這么小的孩子怎么就天生這么壞？在他們心里，這孩子就是被虎子爸媽給寵壞了，本來就是老來得子，寵些肯定是有的，但本質并不是壞。
如今聽到他說的這番話，她們誰還不清楚這一切？王虎這根本就不是被寵壞了！他就是單純的壞！
他是孩子，云禾肚子里的娃娃就不是孩子嗎？
劉翠花坐在地上心里翻出一股濃重的絕望，完了，這下就算云禾肚子里的孩子沒事，二十個雞蛋也是跑不了了！
王虎還一臉洋洋得意，沖云禾道：“我又說了實話，快給我雞蛋！我要吃雞蛋！”
離王虎最近的大娘快要氣死了，指著劉翠花的手指微微發顫，“劉翠花！管好你兒子！去個人把村長請過來，這事太大了，要是小禾肚子里的孩子有個三長兩短，你們就等著下大獄吧！”
劉翠花渾身一僵，嘴皮子都不利索了，“怎，怎么會有那么嚴重，虎子還是個孩子，都是鄉里鄉親的，你們要報公安？”
“孩子？這么小就知道害人，長大還得了？”不知有人回了一嘴，扭著腰出了云禾家。
相比那幾十個雞蛋，劉翠花更惜王虎的命，她起來噗通一聲跪到云禾床前開始干嚎，“小禾，是我們虎子錯了，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諒他吧！我們虎子還小，你這讓我們怎么活呀……”
正在這時，李赫柱終于帶著村里的赤腳醫生回來了，他進門第一眼便看到了跪在云禾面前的劉翠花。
根本不知道發生什么事的他下意識就將劉翠花從地上扶了起來，焦急不已：“嬸子，你這是干啥？又沒多大事咋還跪上了？”
虎子媽一見到李赫柱就有了漲勢，起來后整個人的重量幾乎全都落在了他身上，哭的眼淚一把鼻涕一把，“柱兒啊，你家小禾要把我們虎子告到公安去！我家虎子才幾歲啊？她的心咋就這么狠呢？自己肚子里也懷著孩子，就因為這么點事就要毀了我們虎子嗎？她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李赫柱沒想到自己就出去這么一會兒云禾就給他鬧出這么大的事，心中不滿，卻也陪著笑臉，“嬸子說啥呢？她沒那個意思，都是誤會，她也打了虎子，這件事就這么過……”
“李赫柱，這件事你敢揭過去，咱們就離婚！”云禾捧著肚子掙扎起身，臉色煞白一片，眼神卻冰冷的像是淬了一層冰霜。
赤腳醫生見屋里都是人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云禾懷孕已經有五個多月，這時候見紅還不送鎮上衛生所，找他能干啥？他就是能替村子里的人治個頭疼感冒啥的，這么大的事，云禾又是個女人，他根本不懂這些。
李赫柱乍一聽云禾說這些臉色瞬間沉了下去，轉過身去呵斥她，“你咋回事？都是鄉里鄉親的，虎子又不是故意的，你咋還要因為這么點小事跟我離婚？離婚是能隨便說的嗎？”
一屋子人都快被李赫柱給氣死了，要不是還有赤腳醫生在，他們高低要將虎子干的那點破事全部給說出來。
什么臟水都往你媳婦身上潑，不幫自己人也就罷了，還胳膊肘往外拐！
云禾剛硬，分毫不讓，“今天你敢讓這這事揭過去，我不僅要跟你離婚，還要讓全鎮上的人知道你媳婦肚子里的娃快要沒了，你還擔心別人的娃！”
“你！你不講理！我關心誰家娃娃了？別人家娃娃跟我有啥關系？”李赫柱老實，被云禾氣的不輕，他就想不明白，明明是件小事，云禾她至于鬧這么大嗎？
屋里來這么一大群人，讓人看笑話就好嗎？
見紅了好好養著就是了，他又沒讓她下地干過活，就是在家里做做飯，收拾收拾家，喂喂雞鴨，村里哪個漢子能做到他這樣的？她咋就不知道見好就收，還要跟他這么鬧？
一旁的大娘都看不下去了，將臉紅脖子粗哦的李赫柱拉到一邊，“你這是干啥？小禾肚子里的孩子都快保不住了你還跟她急赤白臉的爭這些？虎子干的這些事你不追究，就讓你家娃娃這么白沒了？你還是不是個男人？！連自己媳婦和肚子里的娃娃都不管！”
李赫柱被大娘臊的紅了臉，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舌頭打結，“咋，咋這么嚴重？不就是摔了一跤見了紅嗎？村里那些個大肚子的哪個不去地里干活？我又不用她干活，好好養著還不行嗎？”
赤腳醫生可算擠進來了，見李赫柱這么愚昧，走近云禾替她簡單做了個檢查，便一臉嚴肅的開口，“你說的是啥話？你媳婦這都五個月了！胎穩了之后見紅你還覺得是小事？要我說你趕緊把人送到鎮上衛生所里，婦科這病我看不了，去衛生所之后也得看變化，保住保不住，還是個未知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