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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猶新。
痛徹心扉。
“我知道了，對不起麻煩你了。”朱明軒聲音在聽筒里無恙，只有他自己知道，眼淚早就順著眼眶流了下來，濕咸的沁入嘴角。
又酸又澀。
曾經的日子里，云禾不也這么過來的嗎？沒有任何人的幫助，面對一家子能吃人的魔鬼。
房間里有他存下來的私房錢，不多，幾千塊，他全部找了出來，取出一千塊，朱明軒抱著孩子出了屋。
到朱母的房間門口頓了頓，他敲響了房門。
“媽，是我。”
朱母在屋里聽見敲門聲眼睛一翻，翻身繼續躺著，但她心里樂開了花，這是孩子餓了，忍不住了吧！
今天就要讓她長長記性，自己的孩子自己養！有免費的奶不讓喝，非要喝這么貴的奶粉，燒的她！
孩子吃奶粉餓的時候非常餓，吃不到就一直哭，孩子哭的時間長，朱明軒心疼的不行，敲門的力道也大了起來。
“媽，媽，我知道你在里面，你把門開開，孩子餓了，奶粉錢我出，奶粉我買了。”
朱母心里一喜，但還是耐著性子躺在床上不起來，她打定主意磋磨磋磨云禾的銳氣，想讓她長長記性之后在她面前夾著尾巴做人。
一直又過了五分鐘，朱母才慢悠悠的起床，不耐煩的開了門，嘴里打著哈欠道：“干什么？大白天擾人清夢！”
朱明軒忍了又忍，“媽，奶粉錢在這，奶粉和奶瓶我買了，這里是一千塊錢，比買奶粉的錢多了點。”
朱母一把將錢搶到手里，翻了個白眼急不可耐的點了點，不多不少正好一千：“早給錢不就完了嗎？不過云禾，我可要說說你，你的錢也是我們老朱家的錢，所以奶粉你能給孩子喝，但是要一直放在我房間里，喝多少我說了算！”
“媽！”朱明軒額頭青筋暴起。
“愛喝不喝，不喝我關門了。”朱母作勢要關門。
朱明軒將淚意壓下，抿著唇一言不發的進了屋。
朱母的臥室還算整潔，空調嗡嗡的響著，朱明軒抱著孩子找到了桌子上的奶粉和喝水杯，卻沒有發現奶瓶，不由問道：“媽，奶瓶呢？”
朱母早就被手中的鈔票給瞇了眼睛，頭也不回一下，“你自己找找吧，我有事出去一趟，我告訴你，別動什么小心思，若是讓我回來之后發現奶粉沒了，你就等著吧！”
“知道了。”朱明軒淚意幾乎憋不住，等朱母走后，他的眼淚瞬間涌出，一滴滴砸了下來。
將孩子暫時放在床上，邊哭邊找奶瓶。
奶瓶在床邊找到了，里面還有些殘存的奶漬，朱明軒沒想過他媽會偷喝孩子的奶粉，還以為是他自己睡迷糊了給孩子喂完奶沒有洗奶瓶。
洗完奶瓶沖了奶粉，孩子喝上奶之后才安靜下來，大口大口的吮吸的沖泡好的奶粉，一雙黑葡萄似的眼睛圓溜溜的，特別漂亮。
朱明軒被這樣一雙眼睛安撫到了，有了片刻的慰藉。
把奶瓶重新洗好，朱明軒抿了抿唇將奶瓶放在奶粉桶旁邊，想了想將喝水杯拿走了。
孩子中間要喝水，喝奶反正還要回來，奶瓶就不拿了吧。
抱著孩子回到自己房間，朱明軒爬上床，心里難受的厲害，他終于知道云禾之前為什么會那么說了。
他爸媽要的只有朱家兒媳婦的錢，而不是他們小兩口的錢。
這種事，不知道云禾私下里已經經歷過多少次了。
就連一個雞蛋他媽都要計較，他真的沒有想過，他爸媽會這么容不下他的妻子和孩子。
想到這里，他不由苦笑起來，發現這樣的事情，真的太令人難受了。就這樣的父母，他之前怎么會相信他們一直在好好照顧云禾？
朱母拿到錢，急吼吼的去了老舊小區找那三人打麻將。
里面的三人正喝著茶水嗑瓜子，嘻嘻哈哈的討論朱母。
“就那個傻子，也就她每天把自己家里的丑事往外抖落，她自己都不嫌棄給兒子戴綠帽子，還覺得這樣能壓制住兒媳婦。”
“傻點好，沒那傻子，咱們的錢怎么會這么好賺？嘖嘖嘖，有這樣的婆婆，那兒媳婦也挺慘的。”
“慘不慘的，咱們也管不著，有錢賺就行了。”馬大媽吐了一口瓜子殼，不屑道：“窮光蛋一個，要不是她老跟她小區的人抱怨兒媳婦，我怎么可能盯上她，真是一盯一個準，不枉我們用了小半年的時間。”
“沒錯，她輸了十五萬，不可能就此收手，這不現在天天來，就等著回本呢。”
“還是馬姐的主意高，要我可賺不了這些錢，多謝馬姐給我這個機會。”
“好說好說。”
說話間門被敲響，三人說話聲也停了下來，互相對視一眼，馬大姐勾唇一笑，無聲的說：“送錢來了。”
她笑盈盈的起身，把手里的瓜子往桌子上一扔，“來了！”
打開房門，外面站著揚眉吐氣的朱母，她得意洋洋的看著幾人，鼻子都快翹到天上去了，直接撞開馬大媽急吼吼的往里走，“快點開場，快點開場，這次我可是拿錢來了，現金！”
幾人默默笑了起來，起身笑臉相迎，“來嘛來嘛，三缺一，等你好半天了。”
朱母坐下后將錢從口袋里掏出來，眼皮子抬都不抬，“都是些小錢，今天把這些錢輸完就回家。”
嘴里雖然這么說，實際想的是把其余三人的錢全都贏干！輸了這么幾天，總該轉運了吧？
可惜老天爺并沒有站在她這邊，僅僅兩把，她剛從朱明軒那里搜刮來的錢就輸光了。
馬大媽心里偷著樂，嘴上卻不那么刁鉆，柔聲道：“還有錢嗎？”
朱母垂頭喪氣，她已經沒有錢了，這些錢還是摳搜“云禾”給的奶粉錢，她不由又開始埋怨云禾。
一千塊都不愿意給，扣扣搜搜的，她就不信云禾沒有錢了！
她每個月賺的比朱明軒多，怎么可能只有十五萬？一定是還藏著掖著！
好啊，她就知道云禾跟他們老朱家不是一條心，都說了買房還藏著掖著不愿意拿錢！一千塊錢說給就給，指不定手里還有多少錢呢！
她不把云禾手里的錢扣出來就不姓吳！
“沒了，改天再來。”朱母垂頭喪氣的起身，看不到身后三人嘲弄的目光。
出了房門外面陽光刺眼，朱母直接回了家，屋里靜悄悄的，她掃了一眼“云禾”的房間回了自己臥室。
舔了舔嘴唇，又給自己沖了一杯奶粉喝的精光才躺在床上呼嚕嚕睡起了覺。
中午，朱明軒知道他媽不可能給他做飯吃，趁孩子還是睡著起來給自己做點簡單的飯菜，冰箱里空蕩蕩的，只剩下十幾個雞蛋。
別的不會做，他只能又給自己煎了幾個雞蛋吃，早上那兩個雞蛋不怎么頂用，現在已經餓的前胸貼后背。
煎雞蛋的時候朱母從房間走了出來，聞著味進了廚房，見“云禾”又偷偷摸摸煎雞蛋不由大怒，上手拽住了他的手臂。
朱明軒手里握著鍋鏟正在翻雞蛋，這么一拽煎的半熟的雞蛋掉在地上，他有些難過，“媽！你又要做什么！”
“我做什么？誰準你偷吃我買的雞蛋的？你憑什么吃我的雞蛋？對家里一點貢獻都沒有，你還有臉吃那個雞蛋？你就是個賊！”朱母聲音尖銳，扯皮不說理。
“媽！你總不能不讓我吃飯吧？我只不過煎兩個雞蛋吃，你還想我怎么樣？餓死嗎？”朱明軒心疼的彎腰將地上的雞蛋撿起來扔進垃圾桶，他現在連個雞蛋都不配吃了嗎？
想想之前，他媽說為云禾熬的排骨湯，為云禾做的魚湯，為云禾做的豬腳湯，其實都進了他的嘴里！
云禾又怎么可能吃到？
朱母奪過鍋鏟，不也管雞蛋平底鍋里剩下的雞蛋焦不焦，臉頰猙獰無比，“想吃啊？拿錢來！沒錢你休想吃！”
朱明軒驚呆了，他媽這又是什么騷操作？難不成之后他在家里用什么東西都要掏錢嗎？再說這些雞蛋也并不是他媽掏錢買的。
云禾生產之前他覺得朱母照顧孕婦不容易，所以一個月給他媽兩千塊，還專門另給了兩千塊做為伙食費，現在照樣也給著。
也就是說他每個月大半的工資全在他媽手里，那都是他掏的錢，現在他吃個雞蛋還要掏錢買嗎？
他媽的良心不會痛嗎？云禾可是他老婆啊！
雞蛋在平底鍋里發出焦苦的味道，朱明軒的心已經沉入了谷底，嗓音沙啞無比，“多少錢？”
他聽到了自己的聲音。
“一個雞蛋十塊錢！剛才掉垃圾桶的也算！這幾個煎焦的都要給錢！不給錢就給我滾出去！”朱母整張臉上猙獰，眼中全是算計的光。
朱明軒將火關了，默不作聲的回了房間，抽出一百塊錢現金又走了出來，遞給朱母，“買十個雞蛋。”
搶過紅票，朱母伸手彈了彈，又放在陽光底下照了照才咧開嘴樂了，“行，十個雞蛋，你吃吧，記住，一頓飯十個，過了這一頓，下一頓可就沒有了，吃不完我可不管。”
說著掃了鍋里的焦雞蛋一眼，嫌棄的走到客廳打開電視。
不一會兒，客廳傳出電視機上狗血劇的聲音。
雞蛋煎焦了四個，其中還有一個掉在了地上，朱明軒將焦雞蛋鏟出來放在盤子里，又重新煎了六個，他既然給了一百，就要夠十個雞蛋才行。
“對了，油也要給錢，這次就算了，下次用油一次十塊！”朱母的聲音混合著電視機的聲音傳來。
手上的動作一頓，朱明軒沒有回答，但是眼眶已經熱了，淚意涌了上來。
這時孩子醒了，可能是電視機的聲音太大吵醒了孩子，朱明軒匆忙關掉火跑回房間。
一看，原來是尿了，換上尿布，孩子也不睡了，朱明軒只能抱著孩子回了廚房。卻見朱母已經把煎好的雞蛋裝進了盤子端到了客廳里，邊看電視邊吃煎雞蛋。
平底鍋里空空如也。
朱明軒抿了抿唇什么都沒說，打開冰箱，里面只剩最后一個雞蛋，他將雞蛋拿了出來，重新煎上，最后就著熱水將那幾個煎的焦黑的雞蛋吞了下去。
朱母諷刺的笑笑，狠狠咀嚼著嘴里的雞蛋，像是在嚼云禾的肉。
孩子尿完就餓了，朱明軒吃完苦嘴的煎雞蛋想進朱母的房間去給孩子沖奶粉，朱母見狀將人攔在門外，“你想干嘛？我房間里可是有很多貴重的東西，你說進就能進嗎？”
那架勢，活像他就是個賊，只要進入房間屋里的貴重東西就會消失不見一樣。
“我已經給錢了。”朱明軒抱孩子的手緊了緊，只想快點給孩子喂完奶粉，沒必要因為一些小事跟她拌嘴。
惹自己生氣不說，還要讓孩子餓著。
“給錢了又怎么樣？東西在我屋里！”
朱明軒眼皮一跳，“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給錢！進我房間一次50塊錢！不給就休想給你那寶貝喪門星喝奶粉！”朱母覺得自己真是太聰明了，這樣一來一回，云禾手里的錢不就被她掏出來了嗎？
一個雞蛋十塊錢都吃，不是有錢是什么？真是個傻子，活該錢都到她手里。
“媽！你到底想怎么樣？奶粉我給的錢夠多了！只花了八百多我給了一千，你還想怎么樣？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明軒一個月給你四千塊錢，你覺得這四千塊我再添點是請不起保姆嗎？你如果再無理取鬧的話，我現在就開始找保姆！只給我做飯，別的不用做，我想四千塊錢綽綽有余！你以后也松快了，就在家享福就夠了！”朱明軒忍無可忍。
什么東西都要錢，難不成他之后上廁所還要算水費嗎？這還是個家嗎？哪里有一點家的樣子？
朱母陰冷冷的看了朱明軒一眼，不但沒有讓開，還將門堵得死死的，“那你找，你能找得到保姆，我吳字倒過來寫！”
“媽！”
朱母從口袋掏出手機，她現在用的是云禾之前的手機，找到備注“兒子”的號碼，朱明軒眼皮一跳，就見他媽的眼淚已經流了下來，窸窸窣窣的哭了起來。
“小軒，媽，媽今天就回去了，你們小兩口不歡迎我們，我跟你爸就回去了，云禾說我就是給錢的保姆，媽從今往后什么都不要了，你們小兩口好好的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