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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年代，剖腹取子這種事，到底還是有些聳人聽聞，柳慧沒有說那么細，只說了明月幫忙接生，現在老二媳婦兒和孩子都健健康康的。
雖然村民們驚訝明月居然有這本事，但也沒人不識趣非要問個究竟。
這時候到底是夜深了，村民們也沒多留，得了周家人的謝后，很快就三三兩兩的散去了。
周老頭帶著周大明拿了煙去給拖拉機師傅，又說了幾句好話，才把白跑一趟的師傅歡歡喜喜送走。
周二明則是得了明月的吩咐，把一身汗水給洗去了后，才被允許進屋看媳婦兒和兩個孩子。
雖然說是看媳婦兒和兩個孩子，實際上周二明一進屋，眼睛就黏媳婦兒身上了。
看著地上還沒干的血跡啊，他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緊緊握住媳婦兒的手就不松了。
這時周二嫂已經昏睡過去了，但只要這些天她的身體，不被感染到什么病毒，那就基本上沒什么大事兒了，當然一些女人生產后的毛病是少不了的。
今兒明月一整晚神經都是繃緊了的，現在也累得厲害，去看了兩個孩子都沒事，哪怕二寶身體會比尋常孩子弱，但后天也能養回來，她就松了口氣回屋躺著去了。
等周老頭回來，問起柳慧：“對了，老二媳婦兒生的是男娃還是女娃？”
家里人這才想起來，還真沒人去看兩個娃的性別。
等知道是一對龍鳳胎姐弟后，周老頭的眼眶都紅了，連著說了幾個“好”字。
柳慧卻是一拍腦門兒，露出了懊惱的模樣：“哎呀，遭了，先前給老二家備下的，可都是女娃的衣服。”
因為周二嫂懷了孕就改了口味，極其嗜辣，想著酸兒辣女，家里都默認了她肚子里的是女娃來著。
周老頭也想起了這遭，也跟著默默說了句：“我連名字都想的是女娃的……”
先前被柳慧勒令只能在自個兒房里待著的周大嫂，神色柔和的摸著肚皮，笑著打趣：“依我看啊，這二寶名字還不如讓二弟來取，不然大寶的名字那么精細好聽，二寶卻得了個像他爸那么隨意的名字，以后怕是要埋怨你這個做爺爺的不公平了。”
聽到大兒媳婦這話，周老頭有些尷尬，當初給大明他們取名的時候，那不就圖一個順口好記么。可給閨女取名哪能那么隨便啊，不好好取個名兒，外頭人還以為他是不在乎閨女呢！
柳慧笑瞇了眼睛，跟著說：“是啊，你爸啊，就只會給閨女取名。”
周老頭也不反駁，笑著喝了一口白開水，他啊，有寶貝孫孫了，孫子孫女都有呢，可真好啊！
等周大明忙里忙外把擔架還了，跟大隊長那邊也說了話了，回來也沒了睡意，就好奇地問起了今晚是什么情況？
這時柳慧的臉色才變了幾變，想起了幺女身上的不同尋常來。
哪怕是幺女突然會做好吃的，會做各種美味的醬，會有膽子去城里開店，會把手里的生意越盤越大……她身上出現了各種各樣的異常，柳慧也從來沒有懷疑過什么。
柳慧只心疼幺女經歷了那么多的苦難，才變成如今這個勇敢的模樣。
可今晚的事情不同，柳慧知道她的明月絕對沒有接生的本事，也沒有劃開嫂嫂肚子的勇氣，更莫說又是插針又是止血的，這都是不是她的女兒能做到的。
可那個人不是她的女兒，那她的女兒呢？
這一刻，柳慧的臉陰沉沉的，眼神晦暗不明。
周大明神經粗，沒發現問題，還在問：“媽，你跟我們說說啊，發什么愣呢？不是說二弟妹只生了大寶，二寶又是怎么……”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柳慧就倏地站起了身，板凳在地上拖拉出尖銳刺耳的咯吱聲。
“我先回屋看看娃，你們也早點睡。”她匆匆撂下一句話，就往周二明那屋跑去了，那背影竟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模樣。
周大明無意識的砸吧砸吧嘴，有些茫然：“媽這是怎么了？”
周大嫂也不清楚，但她敏銳的察覺到事情可能和明月有關。
周老頭是最了解這個枕邊人的，臉色也跟著變了幾變，但他沒想那么深遠，只以為老二媳婦兒身上怕是還有什么危險。
等到后頭柳慧回了屋，周老頭就說起了這事兒：“現在家里不缺錢，老二媳婦兒給咱們老周家生兒育女的，不管花再多錢，咱們都得帶她去看去治。鎮上的衛生院治不好，咱們就去城里，城里還不行，咱們就去省里，總有地方能治好的。”
看著柳慧眉頭就沒松過，他又安撫道：“你呢，也別太著急了，叫老大他們見著不好，老大媳婦兒肚子也大了，受不得嚇。”
柳慧卻根本就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么，她滿腦子想的都是她的幺女去哪兒了？
周老頭看她不說話，伸手要推她。
柳慧卻是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鐵樹啊，你知不知道……”
可看著丈夫茫然的眼睛，她嘴里的話一下子又說不出口了。
她真的要說破這件事么？那個占據了女兒身體的‘人’，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周家的事情，甚至還救了老二媳婦兒和老二的娃。
那個‘人’其實也在扮著好女兒，她也為周家做了不少事情。老大媳婦兒不吃東西，她就回來做醬料，她還花錢讓老大老二開養殖場掙錢，讓老四也跟著她得了好處……
柳慧知道，依著自家男人愛女如命的性子，如果她把事情說破了，周家的祥和安寧就沒了。
迎著丈夫不解的目光，她嘴巴張了好幾下，最后卻是搖了搖頭：“沒，沒什么，我就是覺得家里現在挺好的。”
大家的愿望都被實現了，生活也越來越好了，人人都有奔頭，是真的挺好的。
所以那個秘密，就埋在她的心底吧！
她知道她對不起女兒，可她不僅僅是女兒一個人的母親。
柳慧笑了，笑得像是要哭出來一樣。
周老頭看著妻子一副莫名其妙又哭又笑的模樣，想了想只覺得她今天是受刺激了。
他伸手將老妻攬在懷里：“睡吧慧娘，睡醒了，明天又是嶄新的一天。”
柳慧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