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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著老大夫防備的目光，明月剛想要開口解釋。
然而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就在這個時候，一直攥著老者衣擺的女娃娃突然開了口。
“不是他們，是你，是你害了爺爺，你就是大壞蛋。”女娃娃的嗓音里還帶著哭音，手指卻是恨恨地指著嬸娘。
這下子好了，明月直接閉了嘴。
而二狗家的眼睛瞪得老大，氣得渾身直發抖，抬起手就想要去抓那女娃：“好你個小雜種，老娘給你吃給你喝，你就是這么報答老娘的？看老娘不打死你個沒良心的。”
女娃娃看到她這個樣子，眼里一下子就大顆大顆的落出淚珠，尖利的哭聲也瞬間傳進了眾人的耳朵里。
就在此時，床上老者的手動了動，他用力地睜開眼睛，嘴里模糊不清的叫著：“虎，虎妞……”
也虧得馮凌凌無意間看到了這一幕，不然他這虛弱的聲音怕是會都被大家無視。
“醒了，那個老大爺醒了。”馮凌凌大聲道。
而二狗家的立馬就心虛的收回了手，垂著頭根本就不敢去看床上的爹。
老者很快就發現自己身體的不對勁，他突然就起不了身，手腳似乎都動不了了，說話也說不清楚，甚至看人都很是模糊，他所有東西都是有影子的。
“我，我，這怎么我……”老者張了張嘴，卻是半天都表達不了自己的想法。
“老弟啊，你可不是年輕人了，以后可萬萬不能再激動了。”老大夫將手把上去摸脈，又按了按老者的腿和手，詢問了幾句他的身體狀況，最后終究是無奈地搖了搖頭：“我治不了，等二狗回來了，叫他帶你去淮京再看看吧。”
老者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感覺眼前瞬間一黑，好懸沒又暈過去。
女娃娃見著爺爺醒來了，忙不慌的抹著淚湊了過去：“爺爺，嬸娘打，虎妞害怕。”
老者想要抬手握住孫女的手，可手里卻沒有半點的力氣，只看到一只手抖得不成樣子，他有些絕望的閉了閉眼睛，他連自己都照顧不了了，以后還怎么保護孫女？
虎妞年紀還小，并不懂得那么多，只知道握住了爺爺顫抖的手。
“對了老大爺，既然你已經醒了，那么你就和那位大夫說一說，到底是誰害得你成這個樣子？”馮凌凌朝著二狗家的冷哼一聲，下巴揚得很高：“有些人恩將仇報，竟然還誣陷是我們害了你，實在是可笑。”
二狗家的低著頭，現在是徹底地不敢出聲了。
老大夫看她這幅做賊心虛的模樣，哪能還不明白誰是誰非？
“哼，二狗家的，二狗最是孝順，等二狗回來，我看你怎么跟他交代？”老大夫冷哼一聲，嚴厲地說。
二狗家的臉色慘白，兩只手緊張得扭成了麻花。
就在這時，明月突然看向床上的老者，出聲道：“老人家，今兒個我也算是看明白了，你這兒媳怕是容不下你孫女，你現在又成這個樣子了，日后估摸著也不太好照顧孫女了。”
老者聞聲看向明月，只隱隱記得她是個極為有主見的女子，眼里有一股堅韌的勁兒。
他這一生就生了一兒一女，可惜他沒能教得女兒擁有堅韌的性子，沒能讓女兒變成一個有主見的人，才會導致女兒聽了那些人的閑言碎語，便受不住那些閑話，年紀輕輕的就投了河。
正是因為白發人送黑發人，正是因為已經痛失了女兒，他才會更加的在意這個孫女，即便這是女兒被人強了后生下的野種，可孩子到底是無辜的，更何況這是女兒唯一的血脈。
如今他已經成了這副模樣，他什么都放得下，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這個年幼的孫女。
“求，求你，虎，虎妞，”老者的手越發地抖了起來，他滿是不舍地看了看孫女，這才哀求的看向明月：“帶，她，走。”
“你是想讓我帶她離開這里對嗎？你可要想清楚了，我若是帶她走，便不會再讓她回來了。”明月看了眼二狗家的，又看向老者認真地說道。
老者用力地握住孫女的手，卻是用盡全力地說：“帶，虎，虎妞，走。”
這是他能想到的，給孫女唯一的出路。
不然以兒媳婦的性格，再加上他現在的樣子，這個家壓根兒就容不下孫女的。
而面前的這些人，他們身上穿的是好料子，他們說話和走路的姿態也不像是一般人，他們肯定能給孫女更好的生活。
便是不能，那也是她的命了。
老者緊緊的盯著明月，即便他根本就看不清，可他依舊是定定地看著她。
明月上前去拉住了女娃娃的手，終究是朝著老者點了點頭，承諾道：“那我便如你所愿，你放心，我會好好的將她撫養長大，以后她一定會過上自己想要的日子。”
老者斜著的嘴角勾起笑，有涎水從嘴角流出來，“那，就，好。”
明月拉著女娃娃要離開，女娃娃自然是不愿意離開爺爺，最后還是老者一直推她，一直叫她走，她才抹著淚同意牽著明月的手。
不過離開之前，明月想了想，叫丫鬟給了二十兩銀子給老者，又當著那二狗家的面說道：“這二十兩銀子便當是我買了虎妞，她的戶籍我也會找人遷走，日后你們不得再來尋她，擾她，不然，可別怪我不客氣。”
老者原本是不愿意收銀子的，可他更加清楚自家兒媳婦的性格，也生怕人家會后悔帶走虎妞，所以最后還是收下了銀子。
而二狗家的看到那么多銀子，眼睛直發光，忙不慌地點頭，又哪里還記得明月說的那些話。
再說了，這些年要不是老爺子一直護著，她早就把那小雜種丟得遠遠的了，她恨不得那小雜種死了算了，又怎么可能再去找她？
當然此時二狗家的并不知道，這個被她嫌棄吃飯很多，力氣很大的小雜種，日后會成為本朝歷史上第一個女將軍，那是她再也高攀不上的人物。
而這會兒的虎妞，還只是個離開爺爺滿心彷徨的女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