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司恬的話,戴千琴低著頭沒出聲。
其實她心里很明白,依照馬珩川的身份地位,自己能嫁給對方,已經不知道占了多少便宜。
衣食無憂那是最基本的。
馬珩川對自己好,希望給自己撐腰,她也沒那么不識好歹。
畢竟以后還要和對方過日子。
“可……恬恬,你看我,能行嗎?我……就是個神婆,你要說在別的地方,我興許會同意。”
但在和縣,戴千琴的名字,不說人人都知道,可很多人都曉得,和縣地界有個神婆。
整日神經兮兮的,有點小本事,可也做了很多不好的事。
“我名聲不好聽。”
戴千琴有些自卑。
以前她不在乎,但是越和馬珩川接觸,她越覺得自卑。
別看人家已經六十多歲,但與她根本是云泥之別。
看到戴千琴如此,司恬忽然發現,自己對干爸和千琴姐不太關心。
根源沒找到,怎么能勸得動呢。
于是,往前挪了挪,拉住對方的手。
“千琴姐,你覺得你和我爸結婚,那些人還會說三道四嗎?
我爸是啥人啊?
別說現在金盆洗手不干了,在以前,那也是和縣響當當的人物,是扛把子,誰敢議論他,不是找死嗎?”
“行,現在他退了,不干了,可也把接班的工作交給景承了。
景承是我老公,我是馬珩川的干女兒。
這關系,在和縣人盡皆知。
景承的名號比我干爸還響亮呢,和縣一霸。”
不是司恬會安慰人,這些都是事實。
但聽在戴千琴耳朵里,卻相當悅耳。
“我們就是霸道,主打一個誰也不敢。
你嫁給我爸,那是有底氣的,根本不用在乎別人怎么看,別人怎么想。
甚至你也聽不到那些人說些有的沒的。”
他們就是這么豪橫!
“瞧你說的!”
戴千琴的心有些動搖,不好意思的眨眨眼睛。
“千琴姐,我說的是實話,你看有人敢打我主意嗎?”
司恬指指自己的臉。
“我這張臉夠美吧。”
步行街每天那么多人,誰敢上前搭訕啊。
這就是震懾力。
“真的嗎?”
戴千琴還是有點害怕自己的名聲會給馬珩川造成啥影響。
“什么真的假的,你現在首要任務就是給我爸生個孩子,有個孩子,假的都是真的。”
如此,戴千琴真的被說通了,甚至還主動找馬珩川,并且要求辦三桌。
她家里有親戚要來。
馬珩川看到戴千琴的改變,不禁和身邊的大山,小山感慨。
“還是恬恬會勸人啊。”
“老大,恬恬小姐是誰啊,那張嘴最會說話了。”
“就是,你每次不被她哄的開開心心的。”
大山看了眼小山,小山忍不住笑。
自家老大被恬恬小姐哄的跟小孩似得。
啥都舍得往外掏。
什么時候見老大這么疼愛過一個孩子。
在以前,自己的孩子,也沒那么疼愛過啊,畢竟那時候的他很忙。
整日見不到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也對啊,那孩子,太懂事了。”
馬珩川和戴千琴的事情解決了。
司恬還為二人選了好日子。
也不多辦,就辦三桌,在馬珩川的小院里。
這還是他的小院第一次向外人開放。
當然也是為了讓人明白他的心意。
日子就定在四天后。
因為是好日子,提前點也無所謂。
戴千琴將自己要請的人的名字和電話寫在名單上。
大山和小山紛紛聯系了那些人。
有的說來,有的說不來。
不來的那些還會說風涼話,嘲諷話。
哪怕大山和小山不是當事人,也被氣的夠嗆。
于是將這件事反映給了老大。
馬珩川一聽,那還了得?
“你們務必將那些人給我找來,敢欺負我的人,我倒要看看是什么牛鬼蛇神。”
大山和小山見自家老大那欲要爆發的姿態,忙安慰老大。
“老大,我覺得吧,嫂夫人之所以不愿意請那些人,估計也是因為此。
上次你讓我調查的關于嫂夫人的事兒,你還記得吧。”
戴千琴自從孩子死了以后,便自己一個人住在西街胡同。
后來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變成了神婆。
大本事沒有,但看個邪病,災了的,還是挺準的。
只不過,戴千琴很不愛搭理人。
而且還要看眼緣。
總之,關于戴千琴的流言蜚語簡直太多了。
估計一天一夜都講不完。
聽到身邊之人談論自己的妻子,馬珩川什么都沒說。
不過最后還囑咐大山和小山。
“雖然只有三桌賓客,但讓他們把嘴給我閉嚴點,我不想聽到任何關于你們嫂子不好的言論。”
四天后的下午三點鐘,宴席開始了。
做宴席的廚師都是從美食城解調過去的。
總之,給足了牌面。
雖然只有三桌,但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等等,啥都有。
人是坐了三桌,但菜品選擇自助式的,誰愿意吃什么就去夾什么。
然后圍在桌子旁,大約一邊聊天一邊吃飯。
這種宴請賓客的方式很別致,與其他家不一樣。
而今天,司恬也是第一次看見戴千琴的家人。
說實話,因為看到了這些人,所以理解了為什么千琴姐會如此排斥和那些人相認。
因為……太不把千琴姐當回事。
哪怕是千琴姐結婚,那些人仍舊大聲的指責戴千琴,或者使喚她。
做不好,甚至還能引來一場謾罵。
就這種場面,司恬確實有點受不了。
要是換成她,她早上去給幾人一人一個巴掌。
可見千琴姐,只是扯扯嘴角,什么都沒說。
見此,司恬有點生氣了。
雖然她現在喚戴千琴為姐,可過了今天,對方就是自己干媽了。
看到干媽被欺負,司恬受不了。
于是,站起身走到旁邊一桌。
這桌坐的幾乎都是千琴姐的親戚。
有兩個朋友坐在一起,很少和那幾人說話。
總之也是受氣類型的。
司恬走過去敲敲桌子。
見大家的視線都轉到自己身上,這才笑著說道。
“今天是我干爸干媽的大喜日子,作為新娘子,你們這般使喚她不好吧。
何況那邊有服務員,再說了,幾步遠自己拿也可以啊。”
因為是自助式的演習,所以校園被劃分成兩個部分。
一部分擺放桌椅,一部分擺放資助餐食還有餐具,水果,飯后甜點等等這些。
本就離的不遠,想吃什么自己去拿就好了。
為什么還要使喚人?
司恬眸光淡淡的看著眾人,雖然臉漂亮的不像話,可語氣卻冷的嚇人。
“即便你們是她親戚又如何啊,嫁給我爸后,她就是我爸的媳婦,是這里的老大。”
話落,看了一眼剛剛端食物過來的戴千琴。
“干媽,別忙乎了,坐下休息。
一會等時間到了,我爸來了,你們就可以正式禮成了。”
剛剛馬珩川接到了一個朋友電話,所以去房間里小聊會兒。
正是因為此,這些所謂的親戚見馬珩川不在,便開始作妖。
而此時,聽到司恬電話,坐在餐桌前的一個大約七十多歲的老太太開口了。
“我是她媽,讓她拿點吃的怎么了?”老太太吊著三角眼,很是不善的瞪了司恬一眼。
“你是小輩,我們的事還由不得你來管。”
小老太太嘴皮子很利索,尤其在貶低戴千琴的時候,一套一套的。
司恬都懷疑千琴姐到底是不是她的女兒。
即便老一輩有點重男輕女,可也不至于這么嚴重吧。
一時間,心口處跟堵了一塊大石頭似得,剛想理論幾句,就見自己的胳膊被人拉住。
司恬回頭看看戴千琴,見對方沖著自己搖搖腦袋。
最后只能作罷。
畢竟今天是喜事,不能因為這些糟心事壞了氣氛。
于是,瞪了那老太太一眼,跟著戴千琴往房間里走去。
房間里,戴千琴為司恬倒了杯溫水。
“喝點吧,我看你張羅半天了。”
自助式的宴席是司恬選擇的。
畢竟就三桌,如果做三桌宴席,怎么看都覺得不新穎。
最后思來想去,司恬決定還是做個自助式的,這樣顯得人多,還顯得現場熱鬧。
“確實有點累了。”
她現在懷有身孕,站一會兒都覺得累。
“恬恬,不要去搭理那些人,不值得。”
戴千琴也是怕司恬生氣,畢竟對方懷著孩子。
“干媽,你為什么要被他們使喚啊!”
司恬不理解,都離開家那么多年了,而且也不吃他們的,喝他們的。
憑什么就要矮一截啊!
戴千琴見司恬義憤填膺的為自己打抱不平。
心里感動。
可又怕對方氣壞了身體,忙開口解釋。
“她不是我親生母親,我親生爹娘早就已經去世了。”
她出生的那個年代根本沒有足夠的糧食活著。
大家生活都很艱辛。
原本她家生活條件挺好,畢竟就她一個孩子。
后來一場意外,爹下礦口被砸死了。
娘去討公道,結果路上遇到泥石流,人和肚子里的孩子全都沒了。
一個美滿的家就剩戴千琴一個人。
村長見她可憐,打算將她送到孤兒院,或者找個人家。
可是被村里的一些老人阻止了。
覺得將村里的孩子送孤兒院,或者早早許了娃娃親,到別人家長大,太丟人。
然那個時代只要活著就好,誰還在乎這些。
于是,村長做主給她許了一個娃娃親。
就是本村的一戶人家。
那戶人家壯丁多,生活條件不錯。
至少給人家做媳婦,餓不著,能吃飽。
并且,那戶人家還給了兩百塊的定親錢。
這錢,村長一分沒要,全都給戴千琴了。
就這樣戴千琴八九歲的時候,就被送到那戶人家長大。
因為是娃娃親,所以戴千琴的行動并沒有被限制。
甚至還能見到自己的未婚夫。
也是那時候,戴千琴才知道,自己的未婚夫是個生活不能自理的傻子。
她雖然年紀小,但不傻。
曉得自己將來得嫁給一個傻子,所以心里不甘。
“我也曾經找過村長,只可惜沒用,反悔可以,不僅要把當時給的定親錢還回去,還要多給一百塊。”
她那時候才多大,去哪弄一百塊錢?
而且村長與她非親非故,能安排她去處已經極好了。
怎么會拿出一百塊錢借給她?
所以后來,她就妥協了。
每天醒來的所有事,就是照顧自己的未婚夫。
“在我精心的照料下,也不曉得是不是感動了上天,在我去他家的第四個年頭,我未婚夫終于好了,不僅可以自己吃飯,洗漱,洗澡。
甚至還能讀一些簡單的書籍。”
看到未婚夫這樣的改變,戴千琴心里高興的不行。
誰知好日子并沒有過多久。
兩天后一天,戴千琴的未婚夫突然就死了。
“那時候的我,仿佛天塌下來一樣。”
好在,那戶人家并沒有攆走她。
讓她留下來。
只不過待遇大不如以前。
能有東西吃已經是極好的。
還有很多外院,旁支的人來找麻煩。
甚至欺負她,辱罵她,打她。
可無論如何,她都堅持下來了。
并且還同意了家里給安排的親事。
親事是老太太親手促成的。
而且家庭聊天也算沒啥好的果子吃。
好在,給她找的這個男人挺靠譜,還是會過日子的人。
只可惜,也死了。
戴千琴覺得自己命格一定很硬。
否則怎么會牽扯出那么多事?
甚至,她還特意去學習了占卦。
“那老太太平時就愛使喚我,雖然也讓我干了很多重活,至少還能給我口吃的,沒讓我餓死。”
何況干點活啥的,她也不在乎。
但在外人眼里,那就是她不受老太太待見。
“她不是我親娘,也只做了我幾天的婆婆,我覺得她的所作所為也不算大惡之人。”
只是很多時候,你看不清,不代表別人看不清。
所以才會造成現在的局面。
“但現在不同了,你嫁給我干爸了,這幾天,你不是也在打聽關于我干爸的一些過往嗎?”
“干媽,你覺得我爸能容忍這些親戚。”
別說不是至親,就算是至親,欺負戴千琴。
這種舉動在馬珩川看來,都該死。
“所以啊,你一定要快點解決剛剛的麻煩,
如果一會兒我干爸出來了,看見那些親戚如此欺負你,我怕到時候……”
司恬無奈的聳聳肩膀,其實她也不太清楚干爸會做什么。
但卻可以拿干爸的名號嚇唬男人。
“那怎么辦啊?那些人一時半會也改不了。”
戴千琴覺得這種事,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