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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問我為什么收下他們?”
李大夫給流民們看診時,萬瑾瀾在一旁和蕭灃說話。
蕭灃眸中有無奈,將她耳側打卷的短發瞥到耳后,“我需要問?”
“你沒意見就行,我們手里的銀子雖然還算充裕,但等真正落了腳,需要銀錢的地方就更多了。”
沒有人手,怎么賺銀子?沒有銀子,又怎么養他們?什么都不做,她二人將還是一無所有。
蕭灃抓著她的手,見手心都起了繭子,眉心皺著說:“我日后定不讓你再受苦楚。”
萬瑾瀾抽出手哼道:“放妻書我都收了,這些話你說給你日后的妻子吧。”
蕭灃被氣笑,想說什么又全都咽了下去。
大夫看完了二十幾人,很有章程的將人分成了三波。
十幾個只是身體異常虛弱,還是餓的,還有幾個面色蠟黃,咳疾嚴重的,剩下的加上馮桂花,一共三人,都屬于病入膏肓的。
李大夫開了藥方,又交代了些話,萬瑾瀾給了銀子,他便離去了。
所有人全都將口鼻用布包住后,期待的看著萬瑾瀾和蕭灃。
二人找大夫給他們看了身子,日后活下來的希望是不是大了些?
“這么多人都病著,得找處可以落腳的地方先養好身子再啟程。”
蕭灃指了指大夫離去的地方,“村外有一個破廟,可擋風雨,大夫家中草藥不多,明日的草藥得去鎮上抓,我問過了,鎮子離這里大概一個時辰的路程,今日只能先將就了。”
如今他們進了涼州地界的邊緣村落中,距離他們所去的目的地還有不短的路程。
“我去鎮上抓藥,你帶著他們先去破廟安置。”蕭灃說到此處,改口道:“你去抓藥,我帶著他們安置。”
涼州地界雖然沒有貼二人的通緝令,但進城還是有一定風險。可比起感染的風險,進城反而還安全些。
這一路上他們二人非常注意,雖沒染上風寒,可保不齊就被這些人傳染了。
李大壯聽到了,湊過來離了些距離說道:“我帶著大家就行,我們日日在一起,要出事,一個都跑不了,東家只管放心。”
萬瑾瀾點頭,“如此也好,你帶著人去破廟先落腳,我去村里買些安置的東西,等藥抓回來了,熬藥煮粥,大家都吃點熱乎的。”
一番安排后,行動了起來。
萬瑾瀾在村中花費了少量的銀錢收了不少舊衣和破舊的被子,又買了一輛獨輪車以及一口大鍋一口小鍋兩個木桶。
她被攔在村外,村里人并不讓她進去,對外頭的流民非常防備,哪怕她看起來還算健康。
防備雖防備,但舊衣舊被換銀子,這種好事也不是天天有。
若不是那破廟離村子有二里遠,指不定她們還要被驅逐。
將衣物發了下去,又點了火,一行人窩在破廟中擠在了一起。
天色暗下來時,已經過了兩個多時辰,蕭灃騎著馬趕在日落前從鎮上抓了藥回來,還帶了兩袋粟米以及一些瘦肉,另外還有三個舊帳篷。帳篷加破廟,容納這么多流民已足夠。
等肉粥的香氣傳出時,這群在冬日里顛沛流離受過苦難的人都咽了咽口水,神色期待的盯著鍋灶。
瘦肉放的雖然很少,但和粟米煮出來的味道卻很香。
等肉粥熬好后,每個人都分到了一碗,鍋里還有剩余的。
在冬日的夜里,這碗粥給眾人帶來了溫暖和希望。
此時萬瑾瀾和蕭灃靠坐在破廟外的墻壁,一人端著一碗肉粥,萬瑾瀾手上還有一個還熱乎的豬肉饃,是蕭灃捂在懷里帶回來的。
熱粥全部解決后,李大壯組織人手提了水,將藥材放進去開始熬。
一大一小兩口鍋全用上了,熬完兩鍋,還要再給三個重癥熬一鍋。
一群人圍在鍋灶前臉上都有了笑意。
萬瑾瀾和蕭灃在側面點了個火堆,兩人靠著墻壁取暖休憩。
兩日過去后,馮桂花還是死了,小花和鐵牛兩兄妹哭的臉都花了,嗓子也嚎干了。
死了不止馮桂花一個,還有一個重病的老頭。
至于其它人,養了兩日,喝了湯藥,吃了兩日熱乎的,保暖也算到位,身體大都有所好轉。
三日后,萬瑾瀾前后又收了二十幾人,至于夜里偷偷拿著匕首組團來偷銀子的兩人,則被蕭灃打斷了手腳扔了出去。
涼州冬日荒涼,一眼望去全是黃土地,看起來光禿禿的。
五十多人中,有一個名叫夏風的體弱秀才,其面容白俊,既有學問,組織起事情來又有章程有條理,不過短短幾日,在流民堆里就有了一定的聲望。
萬瑾瀾將她和李大壯提了起來,在她和蕭灃外出時負責這么多人。
萬瑾瀾和蕭灃正說樺縣陸彥時,秀才夏風到了火堆外拜了一拜。
“夏風感激二位救命之恩,我與我母親若沒有二位相助,不知會如何。”
蕭灃示意他坐下烤著火說話。
“可是有事?”
夏風坐下后說道:“在下出自青州夏氏。”
話落,蕭灃看他一眼,夏家在青州也屬世家豪族,就算青州亂起來了,這種大世家的人也不至于淪落到成為流民。
夏風又對著蕭灃拜了一拜,聲音壓低,“在下在青州見過王爺一面。”
“王爺收攬流民,必定是有所圖,若王爺不棄,此后我愿奉王爺為主,還王爺救命之恩。”
夏風說完,看向萬瑾瀾,“想必這位就是齊王妃了。”
他并未好奇為何萬瑾瀾面容有瑕卻還能嫁于齊王,并且蕭灃看起來還沒有一點嫌棄。
萬瑾瀾說道:“日后沒有齊王和齊王妃。你這幾日的吃用花費的都是我的銀子,卻說還他救命之恩,是何道理?”
夏風一愣,直楞的說道:“夫妻不是一體嗎?在下見王爺王妃感情甚篤,男主外女主內,才…”
看見萬瑾瀾的表情,蕭灃清淺一笑,“瑾瀾莫氣,我一無所有時只有你,日后不論有什么,都給你。”
如果沒有瑾瀾,他大可直接籌謀著殺了皇帝給母后報仇,縱然身死又何妨?可有她,他便想要未來。
萬瑾瀾耳朵突然有些發熱,別過眼去,“住嘴吧你。”
這人怎么回事?油嘴滑舌的功夫見漲。現在兩人除了從京都帶來的老底,可以說什么都沒有,他還敢在這大放厥詞,臉皮是越來越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