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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瑾瀾今日著實是累了,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靠著石頭沒一會兒眼皮就有些發沉了。
但凡她還有精神,都會先在心底罵上蕭明環一會兒。
便是有些迷瞪,她也不敢徹底閉上眼,心中且警惕著呢。
她還擔心萬一兄長帶著人下來找她,她卻睡著了聽不到怎么辦。
草地被踩踏的聲音傳入耳朵,窸窸窣窣的,由遠及近,說話聲漸漸清洗起來。
“都過了約定的時間了,老黑還沒將人送來,不如我們先將這一批貨送走。”
“不行,最近京邊的村落丟失的孩童過多,有人帶著官府的人在這片巡查,聽說領頭的還是一個王爺,我們得小心些。”
提議將貨送走的人不滿道:“我說你也太小心了,那些蠢貨就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到我們會將人藏到這里,更想不到崖底有個通道。怕什么,這么多年,他們可沒有找回去一個人。”
天色已經昏暗,萬瑾瀾聽著兩人的腳步,聽音辨位,察覺到兩人已經走過巖石后,緩緩將頭挪了出來。
習武之人,五感十分敏銳,她也不敢直接盯著兩人看,而是用余光。
“你知道什么?密室里有一批重要的貨物,若是此地暴露,你我人頭落地都賠不起。”
“老大,你知不知道那批貨物是什么?”
男子威脅的聲音挺大,萬瑾瀾聽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耳朵也支棱起來,她也想知道是什么貨物,總覺得自己即將會聽到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不該你知道的別打聽。”
甭說打聽的那男人失落了,萬瑾瀾也失落了。
所以到底是什么重要的貨物?
兩人話中的意思讓她明白了,被拐的孩童,有一批在山崖下,這里頭除了孩童,還有一批非常重要的貨物。
余光掃見兩人又走了十余丈的距離后向小溪左側拐了,到了對面的山壁處,此時,她慢慢將腦袋移了出去。
兩人一個瘦高,一個稍矮些,稍矮些的男子在崖壁上按了按,隨即看起來和山壁是一體、上頭還掛著藤蔓的山壁慢慢出現了一個洞。
離得有些距離,她倒是看不太清。
只見兩人一前一后的進去了。
人進去了,小洞口也合住了。
萬瑾瀾是抓心撓肝的難受,她想進去看看是什么情況,卻擔心有去無回。
月亮都出來了,她還在左右為難。
理智上來說,她此時就該在這老老實實等著公府的人來找她,可眼前有個大秘密,她又抓心撓肝的想知道。
她分析著山洞內的狀況,如果里頭有一批孩童,那除了這個被關閉的門洞,里頭肯定還有其它通風口,不然孩童早死了。
所以,這兩個進去的人,有極大的可能在夜里不會出來了。
可若是她想當然了呢?萬一進去就和人撞上了呢?萬一里頭還有機關呢?
她全身上下除了一把匕首,再也沒有別的武器。
又糾結了片刻,還沒聽到公府的人來的動靜,她干脆的直起了身,準備摸索著進去。
所以說,沈卿平日里拘著萬瑾瀾的性子是完全正確的,就這種不明的狀況,萬瑾瀾都敢進去闖一闖,是真的嫌自己命大。
萬瑾瀾頭上的釵環首飾早就在墜崖的過程中掉落得差不多了,可也還有對紅珊瑚耳墜呢。
她將這些有可能會暴露她行蹤的耳墜和手鐲都取了下來,放在了石頭的凹陷處。
中秋這段時日的月色格外亮,整座山澗都披上了一層銀紗,朦朧又美麗。
萬瑾瀾跨過小溪流,踩在草地上格外輕,腳踝上隱隱的疼痛被她直接忽視。
等摸索到了那處不明顯的凸起,聽到很輕微的咔的一聲響動,她身體輕輕一躍,拽著藤蔓踩著山壁上的凸起掛在了上方。
等了好半晌,沒有一點動靜傳出,她跳又輕輕躍了下去,進入了通道內。
通道很長,空氣不流通,很悶,彌漫著一股子土腥味,還有隱隱約約的有一股很淡很淡的刺鼻味道,有點熟悉,一時半會卻又想不起來到底是什么味道。
拐了個彎,視線就暗了下來,月色也消失了。
到了一個岔路口,她小心翼翼向右走,沒幾步便被石門堵住了去路。
她便又返回向左。
里頭很靜,大約兩刻鐘后,她才聽到些許聲響。
女童的嗚嗚聲,和男子喘粗氣的聲音。
洞內的光線很暗,沒有一盞燭火,她怕碰到什么摔倒或發出聲響,所以她走的很慢。
眼前視線明顯變亮了些,顯然,這邊有出口,并且出口是敞著的,月色能夠照進來。
前方左側第一間敞著口的石洞內,隱約可見躺了一地的男童女童,都在安靜的睡著,呼吸聲此起彼伏。
氣味太過刺鼻,她皺了皺鼻子,從洞口都能聞到,里頭的空氣是多么污濁。
她粗粗算了算,至少有三十幾人。
這些人販子,不干人事,都該被處以極刑。
她貓著身子越過洞口,視線越發亮了,那令人作嘔的聲音也愈發清晰。
萬瑾瀾看到眼前這一幕,恨不得沖過去將人宰了。
月色下,那個女童的面頰漲紅,神色驚懼面色痛苦卻不敢哭叫出聲來,因為她一但發出聲音,那男人就會往死里呼她。
她先前見過的兩名男子,此時一名在一旁呼呼大睡,身旁還有個翻了的酒壇子,萬瑾瀾也聞到了酒味。
另一頭畜牲,正在折磨女童。
萬瑾瀾一路過來,算很順利,沒有任何節外生枝的事情發生。
此時,看到眼前這幕,她下意識認為地底甬道山洞中,就這兩人。
一個已經喝醉睡的人事不省,一個也是毫無防備。
她深吸一口氣后,從取出匕首,正要有所行動,嘴突然被人捂住。
此刻她心都要跳出來了,瞳孔放大,下意識抬起胳膊肘向后攻擊悄無聲息出現在她身后之人。
身后之人將她箍緊,以硬攬著她的姿勢。
袖上的冷香撲鼻而來,萬瑾瀾怔了怔,冷靜下來。
背后之人若想對她不利,何必捂著她,完全可以悄無聲息從背后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