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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這事兒啊給我氣的!那幾個小崽子竟然敢指著老娘鼻子罵。不就是分個家嘛,趕緊分出去,我看他們孤兒寡母的以后日子可咋過!"李蘭娟盤腿坐在炕上道。
聽李蘭娟這樣說了,顏鵬哪有不同意的道理:"一群小狼崽子,見到人哪有不汪汪叫的。"
"我們以前就是下手太輕了些。"李蘭娟從鼻子里冷哼一聲,"二房那三小子竟然還想教訓老娘,當初就應該讓他也體會體會他二哥摔斷腿的感覺!"
"不如我們把他也……"顏鵬將手橫在脖子上,嘴里發出"咔嚓。"一聲。
"過幾日休沐,咱言哥兒回來了。"李蘭娟繼續道,"這件事兒得從長計議,先撂在哪兒。總有機會收拾這幫小狼崽子。"
"咱言哥兒現在可是讀書人,將來指不定能當個大官兒。誰還會去在乎那幾個窮酸的。"顏鵬得意道。
"誰說不是呢。要不是那小狼崽子當年的學問竟然考的比咱言哥兒還好!一個爛貨生的玩意兒,他也配!"現在李蘭娟想想心里還氣不過來。
也不知道這個顏書腦子是怎么長的,竟然學問那般的好。也虧的現在他斷了腿,躺在床上。
今晚注定是不眠之夜,睡不著的,可不僅僅只有顏可幾個人。
石槐村不遠處外,幽深的洞穴里。只點了幾支白蠟,勉強有一些光亮。
那人依舊身穿蓑衣,頭戴斗笠。坐在上首的靠椅上,一雙漆黑的手中搖晃著酒盅,臉上看不出喜怒哀樂。
身側立著一位穿藏青色衣衫,面容清俊,臉帶微笑的男人。一看倒沒有什么特別,只道是尋常人家的公子哥兒。
若仔細了瞧,便能發現,這個臉上一直掛著微笑的男人,右手斷了一根小拇指。
微笑男見那人酒盅空了,上前又倒滿了一盅,這才默默地退到一邊去。
那人舉起酒盅喝了一口,又用石桌上的銀夾子從一個小瓷瓶里,夾出一顆眼珠子放進嘴里慢慢的咀嚼。
下首處,一個黑人侍衛哆哆嗦嗦跪在地上,連頭也不敢抬。
"其余的都被抓進了衙門,只有你一個人回來了?"那人幽幽的問道。
黑人侍衛顫聲回道:"兄,兄弟們事先舌頭底下都藏了毒藥。請主人放心,絕對不會把事情泄露出去的。"
"放心啊,我一向都很放心。"那人漫不經心地回道,手慢慢的伸向自個兒的衣兜里。
微笑男見狀,上前走了幾步。笑道:"哎,殺個人而已,費不了那么大的功夫。"
那人睨了微笑男一眼,到底沒有拿出化尸水。微笑男自顧自的走到黑人侍衛身邊,道:"給你一次將功補過的機會。你要還是不要?”
黑人侍衛一聽這話,立刻跪走了幾步,伏在微笑男的腳下,急聲回道:"要,要,我要!"
微笑男先是輕笑了一聲,那表情像是滿意又像是在嘲諷。緊接著他從懷里拿出一雙布鞋,仍在黑人侍衛的面前。
"十日之后,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把這雙鞋子的主人,給我帶到這里來。"
黑人侍衛手捧著布鞋,就像捧著圣旨一般,立刻點頭稱是,大氣不敢出一個。
微笑男淡淡的回應道:"去辦吧。"黑人侍衛一聽這話,如獲大赦,立刻退了下去,生怕自個兒慢了一步就化作一攤尸水。
微笑男見黑人侍衛退下,這才走了回來。那人看了他一眼道:"做我們這一行,要懂得下得去狠心。"
"尹兄臺你也知道。我家君主最是心地良善且愛干凈的人。"微笑男接著道,"這種貨色宰了,只會臟了我家主君的手。又何必呢。"
那人聽完了微笑男的話,咯咯咯笑了起來,啞著嗓音夸道:"真是一條忠心耿耿的狗啊!"
微笑男聽了反而沒有生氣,臉上的笑容更深了幾分,道:"哪里,哪里。我這還比不上尹兄臺半個腳趾頭呢。"
那人冷笑幾聲,倒也沒接著打趣。反而是微笑男走到他身邊,又給他倒了一盅酒,笑著說:"你放心,只要把事辦好了。我家君主答應你的事,定不會失言。"
"老子什么也不要,我只要蕭瑟那一條狗命!"那人狠狠道。
微笑男接口,一字一頓道:"我們要的,也是蕭瑟那一條狗命!
說完,兩人同時笑了起來。
日子總得接著過。頭一天一大早,顏可起床跟柳惠一起生火做飯。
顏可見灶肚子里火星將息未息,干脆拿了一把葵扇猛的往里一扇。這下火是燒著了,她也弄得滿頭是煙灰。
一旁的柳惠見笑道:"哎呀!快瞧瞧,這是誰家的小花貓?"
"娘!"顏可怪慎了一句,忙拿手抹臉,"可別被哥哥們聽見了去。"
"你還知道害臊啊。"柳惠打趣道,"姑娘家要學會好干凈。你可不許學你那三哥,好好的夏衫硬是讓他穿變了顏色!"
"我還是比三哥好一點的。"顏可尷尬的摸了摸鼻子。柳惠笑了笑,"小花貓快快用水洗吧。你在抹,你親娘我都不認識你嘞!"
說罷,拿起掛在架子上的葫蘆瓢,轉身去灶門前的大缸舀水。往里一探:"沒水了?這才用了多少幾日啊!"
往日里都是顏寒和顏洛奇兩人輪流挑水。
柳惠不讓顏可去,顏可也只能在一旁幫著做點。
大哥三哥天還沒亮就出去了。二哥雖然病情有些好轉,但終是受不了折騰。顏可想了想:"娘,我去吧我去吧。"
柳惠沒答應,板著臉道:"不行!你怎么小的身子。當心閃了腰,這可是一輩子的事。阿娘去!"
顏可心知與她爭辯,定要費好些口舌。趁柳惠不注意,一把奪過她手里的葫蘆瓢,跑到院子里。
"您說這話不就小瞧了我不是。娘您就把心放在肚子里,我這都多大的人呢,有分寸有分寸。"
柳惠見顏可已經沖出了去,心知攔不住,笑罵道:"瘋丫頭自個兒把細些!莫貪玩早些回來。"
顏可回頭答應了一聲,將鑰匙掛在脖子上。從木門后取出水桶,就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