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顏可張了張嘴，將原本打算說的話，吞進肚子里。只道:＂那就多謝小妹了。＂
＂不打緊不打緊。二哥你接著看吧，我就先去了。＂顏可拿上空藥碗，抬腳離開了。
反正家里也只有顏書一個人，他又下不了床。
顏可就取出鑰匙，掛在脖子上，拿出先前柳惠給她繡的小布包跨在肩膀上。拍拍手，就自個兒去了。
她打算先去集市上買兩三本書，順便找找顏寒和他一道回去。
顏可沒怎么來過集市，她一個人左轉轉右瞅瞅，晃了半晌，這才找到一個賣書的書攤。
顏可往書名上掃了一眼，她也不拿起來翻看，隨便就買了幾本。
摸了摸身上的幾個子兒，沒剩多少了。
顏可心道還是算了，等以后有錢了，再過來給二哥多買點吧。
顏可付了錢，剛打算抬腳離開，不經意掃了一眼墊在架子下的一本厚厚的書，上面積滿了灰塵，看樣子已經很久沒有人打開過了。
她右眼皮跳了跳，心里糾結了一會兒，到底還是沒忍住開口:＂老板你這下面的書……還要不要啊？＂
書鋪老板一見顏可一副鄉下人的打扮，長了一張娃娃臉說話聲音清甜有禮貌，也不為難她。
＂這本就是我用來墊架子的，不值幾個錢。況且又這么厚一本，沒幾個人愿意讀。小姑娘你要是喜歡，我就便宜賣給你了。只收你二十文錢，你看咋樣？＂
顏可數了數自己身上剩下的零錢，差不多有二十五文。顏可咬了咬牙，付了錢。這才心滿意足的離開了書鋪。
又去了上次的包子鋪，本想在這里等等顏寒，但又擔心他不知道自己來了，想著反正左右也無事，便按照印象，挎著小布包往一條小巷邊走。
還好這條路沒有拐角，顏可挎著小布包，往前走了幾里路，便見一件見店鋪外，掛這一帆紅旗，上面用黃線繡的五個大字＂朱哥鹵味鋪。＂
顏可一到，便看見顏寒站在店鋪外，苦皺著眉頭，一臉悶悶不樂的模樣。
一旁的肚子圓胖，腰間別著一把殺豬刀的中年男人也同樣面露苦澀。
＂這真的不能再多一點嗎？我這都是現成的好貨，當天逮到當天用熱水燙拔了毛，這都是新鮮的山里都的野味，滋味兒絕對正宗地道，別處比不了。＂
顏寒手里提著五六只野雞，背上還背著幾只剝了皮的野兔子:＂老板你看這樣成嗎？＂
顏寒放一下背簍，指了指里面的野兔皮：＂這兔皮就當是個添頭，你就看著漲長長。以前一只野雞賣得到五十紋銅錢，現在只有二十紋了！這簡直少了一半，這要我如何是好。＂
顏寒攥著手里少得可憐的銅錢，心涼了一截。
這每個月家里都要開銷，顏家那邊又不拿錢，光靠他和娘這一點辛苦錢根本撐不了多久。
現在集市上的物價飛漲，就連普通的黑蕎面也要三十紋一斤了。
雖說上次賣人參換了錢，可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家里那點兒銀錢，還要留著給二弟瞧病呢。
鹵味老板也看出了他的難處，勸道:＂兄弟你這是何苦為難我呢，咱都一樣，不容易。這幾年光景不好，山里頭又憑空死了那么多野物，都說是中了毒。這鄉鎮上但凡有點錢的大老爺都去外地買鹵味，唉，我這生意做的也為難啊。＂
＂我這做鹵味都降了幾次價了！＂鹵味老板一攤手，＂可還是沒幾個人來買。你想啊這吃進肚子里的東西，干系到自家的小命，有誰愿意冒這個險。現在我這個店鋪一般上午開門，下午直接關張，反正沒幾個生意。＂
顏寒點了點頭，他也知道這幾年的行情。先前他去幾家肉鋪逛了一圈，差不多都是這個價錢，甚至有些還要更少。
顏寒想了想，一咬牙道:＂那二十紋就二十紋，我把我手上提的，背上背的都賣了，老板你給我算算一共多少錢。＂
鹵味老板幫著顏寒將背上的背簍卸下來，將里面的野兔子野雞都拿回鋪子里面，過了一會兒，手里拿著幾串銅錢走出來。
＂咱們也做過幾回生意了，我知道兄弟你是個實在人。我們這開店的，最講究的就是憑良心，我也不是欺負老實人的人。這兔毛你拿回去，入冬了還能添一件毛領子，我還算你這個價錢。＂
鹵味老板將銅錢塞到顏寒的手里，拍了拍他的肩膀，嘆了一口氣道:＂這山上的野物死的蹊蹺。我聽人說，這新來的潘縣令一上來就命人徹查此事，還貼出了黃榜，廣招捕頭呢。只希望能盡早結案，這樣一來，大家都好過日子。＂
顏寒隨口跟鹵味老板聊了幾句，剛一轉身，就看見顏可笑盈盈的站在自己的后面:＂我出門給二哥買幾本。剛好大哥也在集市，想了想也就順道過來了。幸好那天跟大哥來了一趟，不然我還找不到嘞。＂
顏可走上前，看了一眼大肚子的鹵味老板，又看了一眼顏寒，扯了扯衣袖道:＂怎么了大哥，野味都賣得怎么樣？＂
聽到顏可是特意趕過等自己的，顏寒心里一暖，嘴角扯出一絲微笑:＂沒啥事兒，大哥都賣完了，咱回家吧。＂
顏寒剛和顏可走了幾步，又倒轉回來，指了指掛在鹵味架子上的鹵雞爪道:＂老板，你這雞爪一只多少錢？我買三只。＂
鹵味老板大著肚子笑了笑：＂幾只雞爪能值多少錢？談什么賣不賣的，我朱哥還不是那么小氣的人。你要是想吃，我給你添個就是了。＂
鹵味老板從架子上取下幾只雞爪，用油皮紙包好，遞給兄妹二人。
＂拿著，甭講些假客氣。請你兩個小的吃幾只雞爪，我還是有的，就當是看在之前一起做過幾次生意的交情。你們兄妹二人要是喜歡吃，拿回去，多幫我宣傳宣傳就是了。＂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顏寒和顏可也不好在推脫，謝了鹵味老板接過油皮紙，顏寒道:＂那就多謝了。你家這口味確實不錯，等熬過了這一陣子，老板你家鹵味鋪子肯定越做越紅火，財源滾滾。＂
生意人誰不喜歡聽吉祥話，鹵味老板笑的牙不見齒道:＂好好好，下次你家拿過來野味，我朱哥全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