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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書盯著她的背影，欲言不語。
直到顏可轉過身，走到床頭邊替他拉了拉被角:＂三哥是個性急的，說話沒個把門兒。其實他心是好的，只是關心則亂罷了。＂
終究還是忍不住，顏書動了動嘴唇:＂小妹？！＂
＂咋的了，二哥？＂顏可不明所以的抬起頭，回答道。
顏書自己也不知道要說些什么，只覺得眼前這個人，和從前似乎不太一樣，但到底哪里不對，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見顏書欲言不止，她蹲下身低個頭去撿碎瓷片，一旁的桌子剛好擋住了顏可眼下的情緒。
手上的動作不停:＂這碗都摔壞了，等會兒我重新給二哥煎一碗過來。二哥你躺在床上好好的休息，什么都不要去想，總會好起來的。＂
顏書還未說話，就聽見顏可倒吸一口冷氣，＂嘶——＂中指被碎瓷片劃出一道細長的口子，點點碎渣鑲在血肉里，看著就疼。
一見這情況，顏書立馬支起身子掀開被子，剛想起身過去，才意識到自己的雙腿不能行走，只好著急地詢問道。
＂嚴不嚴重？得趕緊把碎渣挑出來，不然時間長了就長到肉里去了。＂
顏可當下了然，手上的鮮血依舊留著，心下卻松了一口氣，抬頭望向顏書:＂不打緊的二哥，我回頭自己包扎一下就好了。你先休息吧，我去去就回。＂
顏書雖然因為殘疾，心情不郁。但在怎么心里面也是心疼自家小妹的。先前的疑問打消在心里，擺擺手。
＂小妹且去吧，我自己個兒的身子自己知道。快去莫要再耽擱了，要是不會叫你……三哥幫幫忙。＂
顏可應了一聲，走出去拐到灶房將袖袋里面藏著的碎瓷片扔進灶膛，眼神不似先前的慌張，反而多了幾分清明。
她這個二哥心思倒是個敏捷的，就連柳惠這個娘都沒有發現她的不對勁，只當是小孩子突然學乖了。
看來往后她更得多多小心謹慎，她既然已經是顏可了，更得扮演好這個角色。她現在可不想被當成怪物。
當下心里衡量了一番，就跑進柳惠房里拿了細針放在煤油燈上仔細地烤了烤，待到針尖微微有些發燙，才取下來就著燈火慢慢的挑出中指里面的碎渣。
剛巧顏洛奇進來拿簸箕，走進問了一句:＂小妹，你這是怎么了？＂
顏可已經傷口處理妥當，見顏洛奇問，也不實話實說，只道是自己剛才燒火的時候不小心被木屑渣的。
顏洛奇見她自己也不以為然，只叮囑她傷口不要沾水，也沒過多的放在心上，往顏書的方向看了一眼，嘴里嘟囔了一句:＂真是會給我找活干，又得重新去熬藥了。＂
他話是這么說，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不耐煩的意思，只是說道:＂今天我和他的事，小妹萬不可告訴娘。叫娘聽見了，又得好一陣傷心。為這種小事勞神，劃不來的。＂
她本來也沒打算講，順勢點了點頭，笑道:＂我都知道的。三哥，我又不是傻子。咱倆誰都不說！＂
顏可跟著顏洛奇一起去摘了豆角，還將屋子里的里里外外都打掃干凈。
柳惠是個勤快人，雖然這間茅草屋有些破舊，可這里頭的上上都被她收掇整潔，兩人打掃起來，倒也沒費多大的力氣。
院子的矮墻左邊一角，用泥巴栽了一些蔬菜旁邊還種了一棵櫻桃樹，樹下放了個石墩子，顏可打著一瓢水坐在石墩子上澆菜。
柳惠下了集市回來，一手提這一袋掛面一手拎這一包大米，臉上掛著笑，剛一抬頭就看到坐在門框邊的小女孩在笑盈盈的向她招手。
顏可左等右等也不見柳惠回來，干脆一屁股坐在門口，此時見到柳慧，早就撒丫子跑了過去。
顏可上前搶著提東西，中指的傷口早就不流血了，她也沒刻意的露出來，看上去和往常一樣:＂娘，我來我來，我力氣可大著呢。可是買了什么好吃的回來？我好第一個瞧瞧。＂
柳惠本來不準，伸手點了點顏可的額頭，笑了她幾句:＂噯，你倒是個饞嘴的。娘還說呢，怎么這般的積極，原來是聞著味兒了。＂
顏可吐了吐舌頭，不置可否。手疾眼快的接過柳惠手中的布袋，柳惠手上一空，顏可早就一溜煙兒的跨進了門框。
幾個人好好的收拾了一番，將買回來大米都般進了地窖里，柳惠將腳下布鞋又換回了草鞋。
農家女平時在家里穿著一般都喜歡隨便一點，怎么耐臟怎么穿，田間地頭的活都干不完，又哪里有多余的時間穿衣打扮，只有去趕集市，才好好的梳洗打扮一番。
柳惠低頭扣著鞋幫子，扯了扯閑話:＂今兒一早去趕集的路上碰到了陳二平，這挨千刀的，竟然想把親閨女賣了，給人家當下人！真是黑心肝兒的，好歹也是自己的親閨女呢，怕不是良心遭狗吃了。＂
陳二平？腦海里倒有一些零碎的記憶，顏可想了想順口就說道:＂可憐那姑娘一生下來就沒了娘，又攤上了這種渣爹。＂
柳惠點了點頭，想起那櫻桃可憐的模樣，心里也跟著難受:＂那也只是外頭的說法。她娘生前我也是見過的，人不錯，瞧這也不像是個短命的。田間地頭家里家外都是一把好手，怎么會生個孩子就難產了呢？怪事兒。＂
柳惠見顏可似懂非懂的模樣，也知道自己說多了嘴，只道:＂你一個小孩子又懂得到多少，快去玩吧。＂
顏可吃飯的時候，突然想起有件事自己還沒做，要不是柳惠今天買了大米，她還想不起來呢。
她一拍腦門兒，急急忙忙的把碗里的塞進口里:＂娘，大哥三哥你們慢慢吃，我吃飽了。＂
一抹嘴，將自己的空碗洗了放到碗柜里，才又急忙的跑到房間里，打開樟木箱子，掏出一包紙，往里一瞧，拍了拍胸口:＂還好還好，沒有被耗子偷吃了。＂
這紙里面包著的是上次自己在家門口撿到的糯米，這米怎么說也是一捧，熬一碗稀飯錯錯有余，扔掉怪可惜的，可這畢竟來歷不明，吃了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