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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言不經疑問,“這十里花的名號是如何來的?”
江瀲道:“殿下看見的這些空地原先都是油菜花,春季開花時確實是十里花田,很美,只不過現在過了花期,也過了收割期。”
“啊,那真是可惜,錯過了最美麗的景致。”
“無妨,村鎮中因為春季游人眾多,也特意栽種了許多花種。幾時花期的都有。明日可以游賞。”
宋言四娘頷首。但此時已近戌時。幾人用了些簡單茶飯,四娘與懷生回了屋中休息。
宋言隨著江瀲接著去往道場之處。
宋言一路都沒說什么話,只眼中瞇著淺笑。口中時不時還要哼上幾聲曲子。心情實在很好。
江瀲側目看她許多次。心中疑惑越來越甚。想了許久,都沒想明白,她為何叫蛇咬了之后心情都好了。
莫非,是余毒未清?
“殿下。”
“嗯?”宋言停住哼曲子的聲音看他。
“殿下可是覺得難以抑制的興奮?”
宋言蹙眉細思,隨即笑開,“有一些!”
“身上可覺得發燙?”
“那倒沒有…”宋言看他一副深思熟慮的樣子,忽然間明白了他想什么。
哼笑了一聲與他道:“國師不要胡亂操心,我好得很!”
“是嗎?”
宋言道:“當然,但國師說的地方還有多久能到?”
江瀲心安了一些,望了望前方,“殿下看見那幢閣樓了嗎?”
宋言以手遮陽去看,果然見幾間精致木屋當中簇擁著一幢小樓拔地而起。
“就是要到那樓上么?”
“是。”
宋言舉目四望,可惜沒什么奇特的景致,略微有些失望,但此行也不是為了賞景,便也沒再開口多說。
待到了跟前,江瀲掏出了一個鼓囊囊的荷包遞給看守者。“今日我將整幢樓包了,不許任何人再上來。”
看守者接過他手中荷包打開,這一看眼睛就亮了。“好嘞,客官盡管自便。咱們絕不會上樓打擾。”
說話間來回看了看兩人,笑的有些曖昧。
宋言面上霎時騰起些血色。江瀲卻只淡淡瞥了那人一眼。將人嚇了一跳。咧著的嘴猛地閉上。閃開了身叫他二人上樓。
江瀲在前,宋言在后。長袖擺動,就見一青綠的小巧荷包落在了地上。
江瀲眉心微皺,正要彎腰去撿,就叫宋言先拾到了手中。
“這是國師的東西?”
江瀲向她伸手,“殿下不是看見了嗎?從我身上掉下去的。”
宋言看了眼那繡工,輕輕哼了一聲,將東西放進他手心。
“莫不是國師的姊妹繡的?手藝屬實一般。”
江瀲忽然勾了唇,認真問了一句:“屬實一般嗎?”
宋言不再看他,越過他先往上走去,口中不咸不淡道:“確實一般。”
江瀲抬眼看那別扭的背影,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抬腳跟上。
天色漸漸暗下,扶手處掛了幾盞紙燈。淡淡光暈照亮著腳下的木梯。
這小樓四下鏤空,只高處幾間飛檐木屋。江瀲帶她到了其中最大的一間停住腳,推門進去,發覺其中也很寬敞,陳設的屏風、矮榻、桌椅十分齊全。桌上甚至還擺著未開封的點心盒子,茶葉茶壺。
宋言卻最先叫那巨大的方窗吸引了目光。
像是為了欣賞什么景致特意挖了這么大一扇窗。窗上懸著卷起的竹簾。簾下的流蘇此時隨著黃昏里的淺風柔柔擺動。
宋言好奇到了窗前,自窗中望去,卻沒看見什么特殊的景色,不過是些高矮錯落的樹叢。
面上微微有些失落。但這高處倒是叫人目光開闊。此時風一吹倒也驅走了一整日的暑熱。
江瀲踱步進來,撩衣坐在桌前。拾起銅壺泡茶。
宋言也轉身坐在桌前。接過茶水晾在手邊。問他道:“今日大概何時?”
江瀲看了眼天色,“約莫再有一個時辰吧。”
“這么晚么。”
目光落在江瀲執杯的手背上。幾根青筋格外顯眼。宋言又嘆氣道:“國師還是養養身子吧。我瞧你吃的實在太少。也不喜好肉食,多是吃些清淡蔬菜。跟兔子有什么兩樣?”
江瀲挑眉看她,見她問得認真,也認真道:“我不重口欲,吃飽了就成。”
“人活著,不重口欲還有什么意思?”
江瀲倒是認同她這話的,頷首道:“殿下不必顧忌,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宋言覺他無趣,起身又去四處查看屋子,在矮塌邊上發現了幾本本地的趣史,興味昂然的翻看起來。
江瀲沒打擾她,只獨自品著茶水。直到天色徹底黑暗,抬眼看了看宋言身后那巨大窗扇,微微迷了眼。“時辰到了,殿下去看看吧。”
“看什么?”
宋言將目光從書中抬起,又隨他目光回頭。待看清那大窗之外的夜空,頓時張大了嘴。
不知何時,滿天星辰顯現,金耀閃亮,仿佛觸手可及。
“這是…”
宋言已不由自主起身往窗邊走去。愈到了近處,越覺得視野開闊,數以萬計的星辰似碎裂的玉石布滿天跡,一股腦的擠進雙目之中,讓人實在目不暇接。
宋言瞬時沉醉其中。滿目的驚艷。
“這是十里花村最出名的精致,賞星樓。”
宋言笑著回頭看他。滿眼驚喜,顯然很是受用。
江瀲抬腳到她身側,打起一旁墻面的一道竹簾。就見一副手繪的星辰圖鑒掛在墻上。配以文字注解。叫人眼前一亮。
宋言便對比著這幅圖去一一對應天幕中的星系。每發現一個都要樂上許久。
“這太美了國師。”
星辰盡落她眼中,里面也是一副晶亮的美景。江瀲的余光落在她面上同樣難以挪開。
“殿下,將這藥吃了。”
宋言只分了一點神給他,問道:“什么藥。”
“減輕頭疾痛楚的藥。”
宋言一聽,雖心中覺得自從他來到身邊,這頭疾也沒多疼了。但此時大半心思在賞星之中,也沒拒絕,接過藥粒又接過他遞來的茶水仰頭咽下。
江瀲見她乖乖喝了,坐回了桌邊去看她背影。
不過盞茶時間,宋言就開始哈切連天。困得眼都睜不開。又看了片刻,實在撐不下去了,只好到了矮榻上躺下。口中與江瀲道:“我看了不過一個時辰,也才對上了七八個星系,淺眠一會,等我醒來再接著找…”
一句整話將將說完,呼吸就變得綿長起來。
宋瀲起身給她蓋上一條薄毯,與她道:“殿下已經賞了很久了。該歇息了。睡吧。”
手指剛一離開她,那痛楚如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