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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復默認
作者：陳情以兮
更新時間：23031820:14
“他怎么認識你！”暮云甚至有些后悔非要來到這里，害怕再次陷入險境。
“去昶夜里休息吧，等處理完此事你再出來。”鳳容夕這次沒有直接動手，而是好生的詢問了暮云。暮云搖頭，情緒有些激動，只聽她說道：“不！那個人說了，你也只是有金仙修為！為何還要在我這里逞強！你剛拒絕了飛升，又給我修補身體，總不可能還有什么留手吧！”
“好好好，我們一起去。但若有危險我會將你收進昶夜。”鳳容夕也不過多糾結這個問題，只是對暮云有所交代，便直對著洞口下了一道結界用來阻止那人族進入。
洞穴內部依舊干燥，沒有半點“井”的樣子。遠遠聽去，地下也并無暗流涌動的聲音。
“這是！”暮云腳下踩到一硬物，直接向后退去，那腳感就像是什么東西的骨頭，風化多年有些酥軟，踩上去只聽咔哧一聲就那樣碎裂了。
昶夜光照放大了一圈，縈繞周身幾丈距離，這時才見得，被暮云踩碎的不過是眾多枯骨之一！骨型巨大，似乎是什么野獸。
“這是什么種族……竟然在井底？”暮云詢問鳳容夕，嗓音有些顫抖，這里大小骸骨，頭骨都向著洞口，死前唯一的目的恐怕便是逃離。
“黎族。”
“等等！你之前講到，黎族不是自愿為了人族叛離了九重天嗎？”
“九重天樂族竟淪落到派這種乳臭未干的丫頭來主事了？”黑洞深處，有人嘶啞開口，聲浪向外擴散，風中帶著絲絲血腥的臭味。
“黎絨！我們并非因為九重天宮派遣而來！阿云是我夫人！并非代表樂族！”鳳容夕擋在暮云身前，慢慢向深處靠近。暮云能夠察覺黎族族長對樂族的敵意，靜靜跟在后面未敢自作主張出言詢問。
“老夫少妻倒是雅興，怎么有時間想起我黎族了。”黎絨冷笑，很是不悅。
一路上鳳容夕不斷安撫黎絨情緒，待靠近了些才看清了這慘不忍睹的一切。
昶夜點亮洞穴，只見巨獸皮毛與血粘在一處形成條狀結痂，四肢軀干脖頸無一不被掛滿了符紙的粗麻繩捆綁著，更恐怖的是，巨獸的眼被挖去，只留下兩個黑漆漆的空洞，歪著頭正對著暮云與鳳容夕。巨獸喘出的氣，正是那股血腥的臭味，從內而外散發著腐臭。
“……容，容夕！”暮云看著這雙空洞的眼，渾身都有些發麻。”不然……我們先救他離開再說！不然一會那個村長破了結界就被動了。”
“鳳容夕？古族人……竟然做了樂族戰神……”黎絨扯過頭，雙眼懟在了鳳容夕面前。黎絨就好似能看到眼前場景一樣。“嗯……果然是鳳容夕。”
“你看得到！”暮云倒吸一口涼氣，不可置信連連后退。
“小娃兒莫要多管閑事。真是不如你家長輩懂事。”黎絨隨意瞟了一眼暮云，暮云渾身又激起了一層疙瘩。
暮云正要說話，但感覺腳邊一陣微風刮過，嗷嗚嗷嗚的輕叫傳來，裙擺被什么東西撥弄，緊接著攀爬上小腿，爪子上的利刃穿過了褲腿直接鉤到了暮云的肉里！
“啊……”暮云感覺到疼痛，蹲下身來就要抓住不知名小獸。不料那小東西動作極快，跑回了黑暗處。
“我族后人從未見過其他仙族，讓二位見笑了。”黎絨的語氣根本不像是懷有歉意，反而像是暮云欺負了小獸一般理直氣壯。
“是上面那幾個人族所為？”鳳容夕斷定，面色沉了下來。
“哼。就憑那幾個宵小！”黎絨驟然站起身，樣子駭人就像骸骨復生。他如以往一樣抖抖周身華羽。終于還是嘆息道：“黎族有我，是我族悲哀……”
暮云震驚，只敢看向鳳容夕。
“如你所見，我族皆被取盡精血而亡。起因，竟然是一場可笑的慈悲。”黎絨狂笑不止，哪怕是那小獸恐懼的亂跑也沒有停下，這些年，實在是太漫長了。漫長到會讓人忘記自己是一個曾經那樣高高在上的仙族。
“燁攸沒有派人來查看為何此地降不下雨來。如今想來不過是些因果報應！”黎絨一掌拍在地面，引得地洞顫抖，碎石自上而下砸落，暮云將小獸攬在了懷中，這小獸有些感動，舔了舔暮云的手心。
“燁攸陛下……他還好嗎？”黎絨終于是軟下了態度。
“陛下早在千年以前就已崩逝。如今。”
“如今你又在輔佐這個小丫頭？”黎絨搶著回答。
“如今仙帝之位在龍族奕丞手中。鳳翼曾與其有過一戰。”
“罷了……罷了！舊人就剩下你這么個怪物。我不想再等了。”黎絨錘頭嘆息語氣之中倒是追憶往昔。“最后的時間，不如就給你這小丫頭解惑一番。”
“前輩這是何意？我二人定會全力助前輩脫困啊！”暮云懷抱小獸，也不顧渾身臟污。
“當年，此地出產靈石，遇見仙族，還有一部分人族便能賣上高價。這里的人便嗅到了商機，男耕女織場景不再，紛紛都來挖靈礦。彼時，我還尚不清楚，竟是這些貪心不足的凡人自己挖斷了靈脈導致連年干旱！他們求到我，我便去見了燁攸。還與燁攸大吵一架。回來后，我與族人商議。予些精血，化作風雨……”
“所以他們……此地人族就囚禁了你們！”暮云難以想象，這是如何艱辛的歷程。
“又怎是簡單的囚禁二字能夠書盡……哈哈哈哈哈。我黎族……就剩下這么一個幼崽。燁攸后人！老夫求你……替我照顧他！”老獸聲聲哀鳴，牽動著暮云懷中小獸的情緒，他掙脫了暮云的懷抱，沖回到黎絨身邊，他身體很小，只能踮起前身，攀爬上黎絨的臉，用小嘴親吻去淚痕。小獸不會說話，只能發出焦急的嗚咽。黎絨為了安撫他，又將其護回了身下。
這樣的黎族后人，真的是暮云能夠帶走的嗎？
“我帶你們平安出去。只是讓你照顧他長大。老夫并不過分吧？”黎絨有些急促，不知他為何如此焦慮。
“不如你活下來親自養他。”鳳容夕打斷了黎絨。
正值此刻，山體震動，鳳容夕留在洞口的結界破了。
“到我身后來。”
鳳容夕拉過暮云，躲在了黎絨身后。
四下安靜，只聽得見一人的腳步聲，他人踏步有力，來者不善，應是那位族長。
“哦？看來，那兩個仙族已經入了你的虎口啊。”壯碩人一副調笑語氣。洞穴黑暗，看不清他此刻表情。
“鼠輩。你還敢來！就不怕本尊吃了你！”
“哈哈哈哈，我雖然不知道你在等什么。但我知道，你不敢死，你我同命，你就不敢殺我！”男人似是手執利刃，這井底安靜的聽見血滴落在容器中發出的悶響。
暮云便要沖出去與這男人拼個你死我活。鳳容夕此刻手上一緊，就將她牢牢扣在了懷里。
“從前我怕死，如今卻是不怕！和本尊一起魂飛魄散吧！”黎絨不知做了什么，一陣刺眼的陽光從他體內爆體而出。那前來取血的人族，竟是連一聲慘叫也沒有發出。
“樂族后人！戰神！帶他走！”黎絨渾身泛著血色，那仙光卻漸漸的隱沒了周身。
隨著那光蕩漾開去，鳳容夕與暮云恢復了力量，而這井底就要瓦解。
“是尸解！帶上他快走！”鳳容夕一把抓來小獸，懷抱暮云，順著黎絨開辟的通路飛出地穴。
戈壁之外，綠洲。
暮云望向身后，不知該說些什么話來。
黎絨尸解，自己的命不要，化了此地千年怨氣，陸地下沉，煙塵層層而起，覆蓋一方天地，明晝入夜。震動停止，大地陷落。
小獸要破了鳳容夕手腕，跳下身，一路奔去廢墟。
“別去！危險！”暮云以身犯險追了上去。可這小獸吸了鳳容夕的血，狂奔之下化作黎族大妖，身形巨大一躍數丈。
鳳容夕追上暮云，兩人隨后沒入濃煙。
只聽離妖嗚咽，在廢墟中央，用力刨抓廢墟塵土。點點仙光從塵土里升起，像是照亮凡間的夜星，緩緩地飄向離妖。
離妖不顧旁騖，他挖出了黎絨的骸骨。只顧著用自己的頭去蹭黎絨，希望得到絲絲回應。看到這一切，暮云眼中的淚水不爭氣的落了下來。
“別走……別走……”小獸哭著，口吐人言，背后生出了雙翼。竟是點點仙光都融入了他的體內。
不知道過去了幾晝夜，這塵煙落地，天空月朗星稀。
離妖化作了人形，走出了廢墟。暮云忙走上前去，對他說：“黎絨族長將你托付于我們，還沒跟你正式介紹，我們。”
暮云話說到一半，竟然被離妖打斷。他一眼真誠的看向鳳容夕：“前輩。我想留在這里。”
“可是你！”暮云再次被打斷，不過這次卻是自家夫君。
“既如此，你可收下我鳳翼信物。若有困難，可找這人界鳳凰解決。”鳳容夕送出了一只鳳羽。離妖恭送二人，形單影只向廢墟走去。
“就放他一個在此，我不放心。”暮云被鳳容夕牽著離去，她一步三回頭，總是不放心。
“黎族只剩一個，卻是舉全族之力，成全了他一只。”他揉了揉暮云的頭：“不必擔心，他所擁有的仙力，已不弱于半神。”
暮云回頭看去，小小的身影漸漸隱沒在崎嶇溝壑之間，暮云的眉頭皺的更加深了。
短暫和平之際，暮云也沒有時間過多的沉湎于旁的事物，于是只好將對這孩子的擔憂壓抑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