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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安鹿真是聽見了不得了的東西,立即感到渾身一震惡寒,好像誰把她從好好的七月份丟到了嚴冬里。
彎腰下來抓起一個小石子,指尖用力彈出。
“啪”地打在了彈性十足的翠綠蛙腿兒上。
小蛙冷不防的吃痛,也是“哎喲”一聲脆叫,一下子躍起半人高,“撲通”一聲重新落入湍急的河水當中去了。
但小蛙自然是水性極好的,沒有一小會兒,便從水面上露出三角形的小腦袋來。
他道:“上仙莫要發怒,只是開個玩笑罷了。”
說罷笑嘻嘻的賠罪。
杜安鹿也有點蒙蒙的,她只覺得剛才的場景太過詭異了,若只是逗笑,那邊還好。
若不是……
杜安鹿道:“真是可怕的玩笑,下次在開這樣的玩笑,我家兄弟們大概又能吃一次炸田雞了。”
小蛙聽聞,嚇出一身瀑布汗。不過好在自己現在在水里,那上仙看不見。
便又笑嘻嘻地蒙混過關。
杜安鹿道:“我家里還有事,你自己玩。”
說罷,便一轉身走了,只剩下小蛙一個蛙,自己慢慢游了上來,將衣服穿好,又將沉甸甸的金子包裹拿在了手里。
他生出一點想要挾錢財逃跑的念頭,但又馬上腦中翻滾的油鍋場景將這一點念頭炸得金黃酥脆,然后自己消化掉了。
說這杜安鹿回到家去,自然是要尋那何來的。走了一段到家門口,便見何來住的屋子敞開著門。
原以為是中暑之后開著門通風,誰知進了屋子,卻并沒有何來的身影。
床鋪空蕩蕩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
在家中找了一圈都不見那何來的身影,再問車夫,便是說何小子一早上就跑到后院里去了,臉色很不好的樣子。
杜安鹿聽聞,轉過身來便去那后院。
見著地上的小土包仿佛是被仔細修飾過,原來坑坑洼洼的地方很是光溜,小土包還真像小孩子堆起來的小玩具一樣,看起來像是門的地方前面用小竹簽扎了一半的籬笆。
還有一些竹簽散落在周圍,杜安鹿撿起來,一邊繼續扎籬笆,一邊在心中腹誹。
這何來,活兒干了一半兒跑到哪里玩去了。
還等著他動用法力在地上畫圈兒,好放自己進去看看呢。
村民那么多,這小泥巴院子里的空間可不能小了,還要有基本的生活設施,什么水池啊,茅廁啊,雖然不用堅固耐用,但還是要有的。
想著確認,杜安鹿便想試試自己能不能也用靈力畫個圈,進到眼前這小泥巴院子的空間里去。
她閉上眼睛,淙淙的靈力如同流水一般在她眼前閃過,再伸出手指的時候,上面便附著了一顆淺青色的光球。
將光球匯聚成一點,杜安鹿學著何來的樣子在小土包前面畫圈,可……
手觸到地面的時候,發現那土包前面的土層被靈氣劃得動了起來,土的下面,露出了一點白色。
杜安鹿心下疑惑,伸出兩只小手將上面的土扒拉開了,便露出了下面一個鼓鼓囔囔的……似乎是紙袋子的東西。
待提在手里了,才發現是一個稍微厚一點的信封,上面的字算不上太好看,方方正正的寫著——
“杜安鹿親啟。”
杜安鹿感到疑惑。能埋在這個地方,還用靈力才能揮散上面土層的,肯定是何來的手筆沒錯。但什么話非得寫一封信來說?
住都住在一個院子里了,喊兩嗓子就那么難?
這般想著,杜安鹿打開了信封。
字跡比信封上的凌亂些,但總體工整,也算好認。寫了些奇奇怪怪的話,杜安鹿通篇看完,總結出來了最重要的信息。
——泥巴院子已竣工,在村子里呆著很無聊,我要出去玩一段時間。
呃,何來這個不著調的,也不知道開個門就自己跑了。蝗災這么大的事兒,也不幫著抗一抗。
怎么一個人就跑了。
杜安鹿好懸把信封摔在地上,但何來的信箋很短,后面卻還附著一張很大的有字有畫的圖。
這后面一張很是工整,筆畫也流暢。墨跡比信箋顯得稍微灰些,應該是早些便寫好畫好的。
上面的畫很是簡單,一個左上角支出一個小尾巴的圓圈。
字句倒是很復雜,對仗的八個句子,像一首詩似的,讓從來厭學的杜安鹿頭腦發暈。
杜安鹿艱難讀道:“運轉……呃,……心血之力……”
她正蹲在地上“刻苦學習”,小蛙也并沒有去閑逛。這時候也進了杜家的門,在院子中間便聽見上仙仿佛在朗讀詩歌。
這倒是新鮮,小蛙認識上仙也有一段時日了。只知道她是個不太懂種植的農家小能手,沒有技術的超級戲法師父,以及藥理醫理都不太通的神醫。
卻不知杜上仙還是個有點磕巴的詩人。
他湊過來的時候上仙似乎十分認真,他“哎”了一聲,嚇了上仙一跳。
杜安鹿一回頭,看見是小蛙,立即喜上眉梢。
小蛙臉紅起來……
富婆的青睞來得真快。
可杜安鹿哪里是見他高興,分明是抓到了苦力和壯丁,將手中的信箋和信封收好,將那畫著圖的一張塞到了小蛙手里。
道:“金蟬大師來得正好,快看看這鬼畫符和詩歌,都寫得是什么東西。”
小蛙一掃,便看出是自家師父的筆跡。
便推道。
“我師父寫給你的詩歌,你給我看做什么?”
杜安鹿道:“別和你姑奶奶廢話……就這七個字七個字對仗寫在一起的,我看這個簡直腦殼都要炸了。有機會我得尋點方法把你師父送到個仙山上之類的。”
“沾染了這些凡人文縐縐的習氣,吃不消。”
那小蛙推不過上仙,便也能仔仔細細地將紙上的字畫全都看了。
越看,小蛙的臉色越是難看。
杜安鹿伸著小腦袋過來,問道。
“寫的什么?”
小蛙卻是反問道,“上仙,我師父呢?”
他幾乎是飛一樣的速度在杜家挨個屋子里竄了一圈。回來后站定在杜安鹿面前,上氣不接下氣地問,“我師父,你看見他了嗎?”
杜安鹿不知他問什么在這會兒問何來去哪了,正生疑惑,那小蛙刷地一下子在面前消失了,又刷地在面前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