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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沒過多久,蘇柒柒前方的灌木叢被少年扒開,一位穿著褐衣短打的少年出現,他見到蘇柒柒也是一愣,接著他的身后又出現了一位少女,她穿著同樣樸素,雖然身著裙裝,卻是由最為普通的麻布做成的,上面沒有任何裝飾,也并沒有任何防御效果。
陸曉夏看白天磊不動,便繞過他走了過來,隨即就知道白天磊為什么會愣住不動了,眼前的女子太奪目了,尤其是她額間的圖騰,流光溢彩,襯得她的容貌更加艷麗,還有不可褻瀆的神性。
但更吸引陸曉夏的是那女子的衣裙,她從未見過如此繁復卻又飄逸的裙子,不用觸碰就知道觸感一定十分絲滑,是她身上的麻裙不能比的。
陸曉夏見白天磊默不作聲,也不管他,徑直走到蘇柒柒身邊,這才發現女子身邊還躺著一個人,“呀,有人受傷了。”說著陸曉夏便從身后的背簍中拿出一株靈藥,遞給了蘇柒柒,說:“這藥能夠活血化瘀,揉碎了涂在傷口上十分有效。”
蘇柒柒看著陸曉夏手中的藥呆若木雞,這是一株早就滅絕的靈藥,她還只在古籍上看到過,上面除了一副靈草的圖畫以外,并沒有作過多描述,注釋中也只有“起死人,肉白骨”六個字,但這六個字的分量就意味著這靈藥有多么珍貴。
何況蘇柒柒能夠感受到少女手中的藥靈氣四溢,而且年份不短,但眼前名叫夏夏的少女卻只是說這藥能夠活血化瘀,還要將它揉碎涂在林清宵的傷口上。
不,林清宵不配,不,這里沒有人配用這種藥。
陸曉夏卻見蘇柒柒并沒有接,還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她手中拿著的草藥,還以為是蘇柒柒擔心她有害人之心,陸曉夏撇了撇嘴,索性扯下草藥的幾片葉子放入自己口中,嚼吧嚼吧就吞了下去,對蘇柒柒說道:“看吧,這藥沒毒。”說著便將手中的草藥揉碎,繞過蘇柒柒,來到了林清宵的身邊,將藥都涂在了他受傷的地方。
見一株藥還沒法將林清宵受傷的地方都涂一遍,便又從背簍中拿出一株,蘇柒柒大喝一聲:“夠了!”
陸曉夏被蘇柒柒這一聲嚇到,手中的草藥差點脫手而出,蘇柒柒也發現自己太過激動,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謝謝姑娘的好意,只是這藥太過珍貴,他的皮肉傷不用涂藥也能好,姑娘還是留著這藥治療其他疑難雜癥才好。”
陸曉夏和白天磊面面相覷,只覺得眼前這女子莫不是有些什么毛病,他們手中的草藥不過是隨處可見的五靈脂,有什么稀奇的,陸曉夏有些生氣地撇了撇,這女子看起來那么美麗,身上的衣服也是價值不菲,卻沒想到是個摳門的,連這最常見的草藥都不肯給她的朋友用。
陸曉夏面色不虞地將五靈脂揉碎,繼續在林清宵的傷口上涂抹著,完全不搭理蘇柒柒。
白天磊也察覺到了氣氛不對,說道:“這五靈脂不過是隨處可見的草藥,并不珍貴,用來治外傷再好不過了。”
蘇柒柒被隨處可見四個字嚇到了,這樣說來,她是穿越到了五靈脂還沒有滅絕的時候,五靈脂在天劫時代初期已經完全消失,那她豈不是到了天劫初期,或者說,她來到了天啟時代?
蘇柒柒不知道自己的推測是否正確,她現在腦袋里已是一團漿糊,天啟時代跨越了數百萬年,鬼知道她到底到了哪個階段,何況天啟時代大能遍地,仙尊魔尊都不稀奇,而且到了天啟后期,仙魔兩族沖突愈演愈烈,就她這個小小的金丹期,若此處真的是天啟后期,那仙魔兩族大戰導致生靈涂炭,她可能就是被涂炭的那個生靈了。
白天磊見陸曉夏在給躺在地上的男子涂藥,便跟蘇柒柒閑聊了起來,“我叫白天磊,她叫陸曉夏,都是水澤村的人,今天來山上采藥,突然看到這里白光大盛,便和夏夏一起來看看這里發生什么事了。”
水澤村,蘇柒柒記得這個地方,當初她還在應朝山的時候,最喜歡的就是站在山上的最高處往下看,她記得當初難得的下了一次山,去的就是離應朝山不遠的水澤村,這里離扶滄城不遠,恰巧又有一個叫水澤村的地方,莫非應朝山也在不遠處?
“我叫蘇柒柒,我的,”蘇柒柒頓了一下,有些不知道該怎么定義她和林清宵的關系,又說是師徒?若這里真是天啟,那一個元嬰期的修士收了一個金丹期的弟子不太合理,她瞟了一眼還沒有蘇醒的林清宵,繼續說道:“我們的家族遭遇魔族,整個家族幾乎被屠戮殆盡,只剩下我和哥哥了,家族用秘法將我們傳送到此處,如今我們已經無家可歸了。”
這些年魔族越來越猖狂,他們在這個消息閉塞的小村子也聽說了不少地方出現整個家族被魔族覆滅的消息。
陸曉夏已經將林清宵身上的傷口都涂了個遍,起來就看到蘇柒柒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嘆息一聲,看來這個男子是傷到了皮肉,這女子可能是傷到腦子了,不然怎么會說五靈脂珍貴不讓她用呢,好吧,自己大人大量一些,就不跟腦子有問題的人計較了。
“不過你們是兄妹,怎么姓氏還不一樣?”陸曉夏問道,雖說這個蘇柒柒看起來十分可憐,但他們出現得太過突然,陸曉夏不像白天磊那樣傻白甜,還是有些警惕。
“我哥哥隨父親姓林,我就隨母親姓蘇了,我母親說這樣才公平。”蘇柒柒胡謅道。
陸曉夏還是半信半疑,不過看這倆人身上氣息純凈,不像是魔族的樣子,何況這倆人一看就是大家族出來的,或許那些大家族就喜歡這樣取名呢。
白天磊在聽了蘇柒柒的遭遇以后熱淚盈眶,雙手握拳,說道:“有朝一日,我必將所有魔族斬于劍下,如今你哥哥身受重傷,你們又沒有個依靠,不如來我們水澤村住,正好也能給你哥哥好好療傷。”
蘇柒柒正愁沒有地方落腳,趕緊道謝:“多謝白大哥。”
白天磊就在蘇柒柒一聲聲白大哥中淪陷,他是家中最小的,早就想嘗嘗當哥哥是什么滋味了。
陸曉夏翻了個白眼,卻并沒有反對白天磊的提議,背起背簍就準備下山了,“還是先回去吧,你哥哥受了那么重的傷,村里有醫生,讓他給你哥哥看看。”
林清宵還暈著,蘇柒柒正準備扶著他下山,卻沒想到剛扶起來白天磊就從她手上接過了林清宵,背起林清宵就往山下走去。
直到傍晚,林清宵才悠悠轉醒,他打量著四周,這里似乎是一個木屋,結構十分簡單,一眼就能看到所有結構,家具樣式也十分古樸,陣陣藥香從窗外傳來,卻唯獨沒有見到蘇柒柒的身影。
林清宵有些擔心,想要撐著身體下床查看,卻發現自己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他查看著身體內部的情況,在應朝觀里修復好的經脈如今再一次支離破碎,好在丹田和識海沒有大礙。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蘇柒柒端著湯藥走了進來,看到林清宵已經醒了十分欣喜,“呀,你醒了,正好,村里的醫生給你開了治療經脈的藥,我已經熬好了,你快趁熱喝了。”
蘇柒柒將藥碗放在桌上,扶著林清宵坐了起來,接著就將藥碗遞給了林清宵。
林清宵看著蘇柒柒手中的碗有些陌生,天劫時代的修士已經習慣了吃丹藥,湯藥這么傳統的形勢已經很少見了。
蘇柒柒看林清宵猶豫的樣子噗嗤一笑:“放心,這就是治療經脈受損的湯藥,怎么,你還怕我害你不成。”
林清宵搖頭,接過湯藥一飲而盡,苦澀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陌生的味道讓林清宵不禁皺起了眉頭,接著唇邊一涼,口中甜味沖淡了苦澀,蘇柒柒不知從哪里拿出了一顆糖送到了他的口中。
林清宵唇邊還殘留蘇柒柒指尖的觸感,在蘇柒柒收拾藥碗的時候他回味著轉瞬即逝的觸感,要比口中的糖更能夠驅散苦澀。
待蘇柒柒再次進來時,林清宵已經恢復了原樣,臉上又是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
“這是哪里?”林清宵見蘇柒柒進來,問道。
蘇柒柒搬了張椅子坐在林清宵床邊,手中把玩著剛剛在木屋外撿到的石頭。或許是通完木屋的路有些泥濘,村里便在外面鋪上了一層石頭,蘇柒柒在清洗藥罐的時候發現其中有顆石頭熠熠生輝,是她從未見過的模樣,便拿在手中把玩。
聽到林清宵的問話,回答道:“這里是水澤村,我們倆在魔殿上被天雷劈中,意外來到了這里,在后山上遇到了上山采藥的村民,后來水澤村的村長就將我們安排在村里閑置的木屋了,”蘇柒柒頓了頓,又說:“現在我們倆的關系是家族被魔修覆滅的異姓兄妹。”
“異姓兄妹?”林清宵有些不解地看向蘇柒柒。
蘇柒柒有些尷尬地清了清嗓子,說:“你那時不是昏迷了嘛,他們問起了我們倆的來歷,我便說我倆是異姓兄妹了,你跟父親姓林,我跟母親姓蘇。”
林清宵倒是不覺得有什么,無論蘇柒柒說他們是什么關系都行,只要能讓自己留在她身邊就好。
蘇柒柒見林清宵臉色如常,便松了一口氣,又說起了后面發生的事情。
蘇柒柒跟隨陸曉夏和白天磊下山時,在村口恰巧碰到了村長,水澤村的村長看起來十分慈祥,村長問起了她的來歷,她便再次分享了自己剛編的故事,果然贏得了村長的同情,見蘇柒柒年幼,還帶著一個身受重傷的兄長,便安排她住到村里閑置的房子里,還好心地給了她療傷的藥。
“當時我從村長手里接過靈藥的時候別提多驚訝了,那些都是已經滅絕的高階靈藥,但在這里,不過是普普通通的草藥罷了。”蘇柒柒原本想著自己給林清宵煉制療傷丹藥,但當村長將靈藥交到她手中時,她便頓時打消了自己煉制的念頭,這可都是早已消失的靈藥了,不吃白不吃啊。
林清宵聽得云里霧里,剛醒時他就發現了此處靈氣濃度高得驚人,以為是這里步下了什么不得了的聚靈陣法,可那些已經滅絕的靈藥是怎么回事,而且剛剛他就看到了蘇柒柒手中把玩的石頭,若是沒有看錯,那是高階煉器材料青炎石。
“你手上的石頭拿給我看看。”
蘇柒柒聽林清宵這樣說,便將手中的石頭遞給了他。
林清宵那到手中查看,又拿起來趁著夕陽下的光照仔細觀察,果然見到了石頭里有一道青色的火焰,在陽光下閃著耀眼的光芒,林清宵是劍修,為了打造一把合適的劍也見過不少好材料,縱然如此,見到這樣完美的青炎石還是有些驚訝,問道:“這石頭從哪里來的?”
“就在木屋門口,有一條用石頭鋪成的小路,我見這石頭似乎有些不一樣,便撿回來了。”
林清宵聽聞此事差點倒吸一口涼氣,“這是高階的煉器材料青炎石,如今仙族也只有一塊,鑲嵌在天君的佩劍上。”
“滅絕的靈藥,隨處丟棄的青炎石,林清宵,恐怕我們真的來到了不得了的時代。”蘇柒柒喃喃道。
“恐怕我們來到了天啟時代了,這個時代靈氣充裕,人才輩出,卻也時局動蕩,以我們兩個的修為,想要再這個時代平安活下來,很難。”林清宵把玩著手中的石頭,眼里難得的流露出一絲迷惘,這里不再是兩族被結界徹底分開的天劫時代,他也見識到了巢恒的不擇手段,在這里,仙魔兩族沖突加劇,魔修的手段只會比巢恒更加殘忍。
林清宵的猜測與蘇柒柒的一樣,他們穿越了數百萬年,來到了那個動蕩卻又充滿機緣的地方,這里靈氣充裕,有早已消失多年的天材地寶,都說福兮禍所依,說不定他們能在這個時代發生一點不一樣的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