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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就像這樣。”楚楚看著那姿態十分親昵的兩人，突然笑了，“我啊，我曾經也有為了我愿意做到這一步的人。”
哭笑在她臉上糾纏扭曲，在火光的映照下，更顯得她的臉可怖如魔鬼。
“薛姝，我本來是不想叫你來的，”楚楚聲音嘶啞，“可有些事情，到底也需要做個了斷。”
她知道薛姝是重生而來，也知道薛姝前世下場凄慘，但是經過這么長時間的接觸，楚楚知道薛姝并不是沒腦子。
那么，就只剩下了一種可能。
就是被人強行控制著，有腦子，但用不了。
面對祝遙星，她和薛姝才是同一立場的。
景行面色一變，下意識地看向薛姝。
薛姝臉上倒是沒什么特別的表情，她依舊只是看著楚楚，神色淡淡的。
祝遙星臉色一沉。
看來今日的楚楚是沖著他來的。
可……為什么呢。
祝遙星有些迷茫。
自從楚楚過來，他明里暗里都是在幫她的啊！
前世，是他強行制住薛姝，一路保著楚楚坐上了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高位。
這一世，他失了對薛姝的控制，于是他就連自己的都顧不上了，親自過來幫她。
可為什么……
楚楚為什么恨他啊？
景行對于楚楚和祝遙星之間的事情并不感興趣，他掃了一眼四周，隨后微微低頭，道：“姝兒，咱們得趕緊走。”
身處火場，這可不是開玩笑的，火很快就會燒過來，萬一把窗戶也封死了就麻煩了。
到時候想走也走不了。
薛姝沒說話，搭在景行手臂上的手下意識地收緊。
“怎么，你好像很疑惑啊？”楚楚將目光從薛姝身上移開，看著不說話的祝遙星，終于失去了一切的耐心，她像是一直被久困于樊籠的兇獸一樣咆哮起來：“我本來有家人疼愛，我本來有最好的一切！是你！是你把我拉進這一方世界！讓我一無所有！還讓我、讓我——”
遭受如此之多的磨難。
祝遙星緊緊抿著唇。
“我以為……”祝遙星欲言又止，“罷了，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張。”
“哈！當然都怪你！”楚楚見他如此云淡風輕，不由得更生氣了，她喊得歇斯底里，嗓子都劈了也并不在意，“要不是你，我這一生本應該順風順水！是你毀了我！”
其他的事都好說，可她被灌下三生歡，還被……
經歷了這樣的事情，留給她的創傷是難以磨滅的。
那不是身體的創傷，而在于心。
就算她成功回了本來的世界，但是心里的創傷卻不會痊愈。
她要帶著這樣的創傷過一輩子啊！
她怎能不恨啊！
“沒有人能順風順水地過完一生，”祝遙星看著楚楚，眼神淡漠，“你的順利只是暫時的，往后，你也會遇到挫折——”
“可即便遇到挫折，那也是我的經歷啊！”楚楚尖聲打斷了他的話，“那是我自己的經歷，不管前路是荊棘還是什么，那都是我自己該有的！你一個外人，憑什么對我指手畫腳，甚至強行改變我的命運啊！”
楚楚喊完這一番話，便脫力地跌坐在了椅子上。
她的胸口劇烈起伏，一雙微微充血的眼睛卻死死盯著祝遙星。
她不是不能經受挫折。
她心里也明白，人生在世，哪里有順順利利的呢。
但她依舊不能原諒，祝遙星竟然以這樣的理由，將她拉進了這一片完全虛幻的世界里。
然后，讓她在這一片虛幻的世界里，受盡了她本不該受的挫折和磨難。
面對著她的質問，祝遙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景行皺了皺眉，眼看著那火已經開始順著墻往窗戶蔓延了，他下意識地摟緊了薛姝的腰，準備帶她破窗離開。
“姝兒，你——”景行低下頭，正想讓她抱緊，卻只看見了薛姝眼中隱隱閃爍的淚光。
一時間，他突然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說什么了。
他對于楚楚的這一番話并沒有什么特別的感覺。
人本身是由過往的經歷堆砌而成。
楚楚自打入京以來，她的所作所為并不像是良善之人應有的作為。
對于這樣的人，景行向來是沒有共情力的。
只是薛姝……
景行嘆了口氣，伸手輕輕遮住了薛姝的眼睛。
小姑娘心腸軟，看不得這些。
薛姝吸了吸鼻子，抱緊了景行的腰：“我們走吧。”
“——你也是這樣想的吧。”祝遙星看著準備離開的薛姝，淡淡道。
景行沒有停留，薛姝抱著景行的腰，也沒有看他。
二人直接破窗離開。
祝遙星收回目光，低頭輕笑一聲：“……原來，錯的是我。”
是他，強行控制著薛姝，讓她的前世留下了無盡的遺憾，讓生于鐘鳴鼎食之家的貴女，最后骨埋荒山。
也是他，強行把不屬于此界的楚楚拉過來，讓她遭受了這般慘痛的遭遇。
原來……他錯的如此離譜。
祝遙星垂著頭，不知在想什么。
楚楚則是看著那一片耀眼的火光發呆。
一時間，二人都沉默下來。
二人沉默著，時間卻并未靜止。
大火依然熊熊燃燒著，吞噬著一切。
“我會送你回去，此間發生的一切，你不會記得。”楚楚的意識突然被這一道聲音拉了回來。
她看向祝遙星。
眼睛卻驀地睜大了。
“你怎么——”
在楚楚的目光注視下，祝遙星雙手撐著輪椅，竟就這么站了起來。
“——站起來了……”
景行抱著薛姝穩穩落地，景一守在外頭多時，早就急得不行，此時見主子終于出來，連忙上前為他拍滅身上的小火花。
景行繞著薛姝打量了一圈，看她連根頭發也沒傷著，這才松了口氣。
小姑娘連一根頭發絲都金貴得很，可不能有所損傷。
薛姝依舊抬著頭，看著眼前這一座幾乎已經被火焰吞噬殆盡的樓。
明亮的鳳眸中倒映著跳躍的火光，掩住了眼中本來的復雜情緒。
“姝兒。”景行上前，握住薛姝的手。
他能感覺出來，薛姝的情緒不太對勁，可他猜不出緣由。
只好離她近一點，讓薛姝知道，她有一個隨時可以依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