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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薛姝伏在景行背上,悠閑地晃著腳,頭頂寬大的帳子將雨點隔絕在外,只有從那噼里啪啦幾乎從不間斷的聲響中,才能知道外頭的雨有多大。
棠梨居離主院并不遠,幾步路的功夫就到了。
張媽媽知道薛姝會過來,早就親自站在門邊等著了,然而這雨下的實在是太大,阻隔住了視線,肉眼只能看到自己身邊的一畝三分地而已,張媽媽焦急地在門口踱著步子,直到隱隱看到了那頂賬子才松了口氣。
待眾人走得更近了,張媽媽才看清楚,自家姑娘根本就連地都沒有下,被景行背在身上,鞋子和裙擺都干干凈凈的,一點水痕都沒有。
進了主院,護衛們小心翼翼地收了帳子,這才重新在廊下一字排開的站好了。
景行把小姑娘放在了干凈的地面上,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已經濕透了的衣擺,再看看干干凈凈的小姑娘,心中不由得有些自豪。
瞧瞧他把小姑娘照顧得多好。
張媽媽疾步走了過來,道:“景公子,偏房已經備好了熱水和姜湯,景公子過去用一些,去去寒氣吧。”
景行微微頷首,道了句有勞,又轉頭看向薛姝:“一會兒記得去找我。”
薛姝點點頭。
忘了誰也不能忘了她這“坐騎”啊。
張媽媽親自引著景行去了偏房,薛姝便拎著裙角,小心翼翼地避著地上的水痕進了正廳。
雖然廊上有頂,但是這風雨交加的,走廊上也濕了一大片,要是不小心一點,很有可能會摔跤的。
薛姝剛進正廳,就被鎮北侯夫人一把抓住,原地轉了好幾個圈,才聽到鎮北侯夫人說話,語氣中帶著濃濃的不解:“這么大的雨,你這身上倒是還挺干凈,一點都沒濕啊。”
怎么做到的?
薛陸氏掃了她一眼,道:“景行把你送來的吧?他人呢?”
能這么周到,也有這能力,除了景行之外,薛陸氏想不到第二個人了。
“在偏房呢,他衣裳都濕了,估計應該是在烘衣裳吧。”薛姝道。
薛陸氏無奈地搖了搖頭,看著剛好進來的張媽媽,道:“姜湯可送過去了?”
張媽媽微微頷首,道:“夫人放心,一切都安排好了。”
那景公子好歹是因為自家姑娘才那么狼狽的,她們自然是要盡心盡力地把人伺候好了才行。
鎮北侯夫人皺了皺眉,目光逐漸有些詭異。
這倆人都還沒成親呢,薛陸氏怎么可能默許二人如此親近?
其中肯定有事兒。
不過,現在不是說這事兒的時候,鎮北侯夫人見薛姝干干凈凈的,這才放了心,叫人端了一碗濃濃的姜湯上來:“雖然沒有被雨淋著,但是外頭的那冷風也不是那么好受的,來,把姜湯喝了。”
薛姝一聞那碗里濃濃的辛味兒,便不由得皺緊了眉頭:“舅母,我又沒事兒,不必喝這東西吧。”
最好別讓她知道這姜湯是誰熬的。
這是把賣姜的打死了啊,得是放了多少啊?
“那不行,聽話,快喝了。”鎮北侯夫人不由分說地將那碗直接塞進了薛姝手里。
薛姝心里默默嘆了口氣。
有種冷,叫長輩覺得你冷,此話誠不欺我啊……
薛姝一邊在心里默默感嘆著,一邊小口小口地啜飲著姜湯。
這碗姜湯雖然跟藥差不多難喝,但是喝法可不敢跟喝藥一樣,這么一大碗姜湯下肚,她非得被活活嗆死。
盯著薛姝把姜湯喝完了,鎮北侯夫人及時遞過去一條帕子,道:“下這么大的雨,你還過來做什么?”
薛姝接過帕子,擦了擦額上的汗珠,這才道:“上次舅母給我送來了那么多好東西,我自然是要過來謝謝舅母的呀。”
聞言,鎮北侯夫人不由得有點不高興了:“都是自家人,舅母給你的東西你拿著就是了,還謝什么?這不是平白生分了嗎?”
薛姝無奈地連連點頭,道:“是是是,舅母教訓的是。”
話雖如此,但是下次該謝還是要謝的。
鎮北侯夫人哼了一聲,卻突然改了口:“不過,謝還是要謝的,畢竟那么多東西呀,也確實不是大街上撿的,這樣,下次你要再謝我,就挑個好天回侯府去,最好住兩天,好好謝謝我,如何?”
薛姝不禁失笑,道:“就按舅母說的,那舅母下次準備什么時候送我東西呀?”
“這丫頭!”鎮北侯夫人被她這一句話逗得哈哈大笑,“放心放心,過不了多久,我定然給你送來!”
“那我今日可就要回去收拾收拾行李,準備登門道謝了。”順便蹭吃蹭喝又蹭住。
鎮北侯夫人笑著連連點頭:“好!就等你來了!”
一旁的薛陸氏無奈地搖了搖頭,道:“好了,想必景行一個人在偏房也是無聊,院子里也都是些女使,不方便進去照顧,姝兒,你先過去吧。一會兒是在這兒吃還是回去?”
“景行叫人買了火鍋呢,一會兒叫上哥哥和歲寒,回我院子里吃。”薛姝道。
薛陸氏點點頭,道:“好,那你幫著景行把衣裳烘干了再回去,可別著涼。”
薛姝也點點頭,便起身出去了。
鎮北侯夫人略有些不快地道:“阿沁,姝兒才剛來呢,也沒說上兩句話,怎么就叫她走了?”
“人家是為了送她才弄濕了衣裳的,總不能叫人家自己把衣裳弄干啊,”薛陸氏道,“反正姝兒回去就要收拾行李了,嫂嫂你啊,還是趕緊送些稀罕的東西過來吧!”
鎮北侯夫人笑著點點頭,又看了一眼門口,見已經看不到薛姝的身影了,這才收回目光,跟薛陸氏說起楚楚的事情來。
偏房的門突然吱呀一聲,被人開了一道縫,卻遲遲沒有人進來。
屋里燃著火盆,他的外衣被盡數脫下,掛在衣架上烘烤著。
景行好像并無察覺門開了,他懶懶的斜坐在榻上看書,中衣的領口半敞著,露出一截鎖骨和緊實的肌肉,袖口順著他的小臂滑下,露出一截極好看的小臂肌肉。
不知怎的,屋里的屏風似乎是擺錯了位置,那軟榻正對著門口,中間毫無遮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