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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面走來的楚楚見著薛姝，臉上的笑容明顯也僵了僵，沒那么自然了。
倒是二皇子，看見景行還勾了勾唇：“景公子，聽沈尚書說，景公子近些日子很忙，實在辛苦了。”
景行也笑笑，回了一句不辛苦。
總之，兩個男人之間的談話是客套至極。
兩個姑娘呢，只對視了一眼，便心照不宣地撇了撇嘴，移開了目光，好像自己剛剛看到了什么臟東西似的。
“我累了，咱們回去吧。”薛姝捏了捏景行的手。
景行點點頭，道了一句告辭，邊準備帶著自家小姑娘離開。
然而楚楚卻沒這么好打發，景行和薛姝剛轉過身去，就聽見后頭傳來一句恨恨的聲音：“出個門都能遇上不想見的人，簡直是晦氣至極！”
她說話時雖然刻意將聲音壓得低了一點，景行和薛姝才剛走出不遠，自然是都聽到了。
于是二人雙雙轉身。
薛姝面色詭異地看看她，又看看有些尷尬的二皇子，有些疑惑：“大姐姐，是說誰晦氣呀？不會是我吧？”
不會是你的二妹妹我吧？
薛姝一邊說著話，一邊還眨著眼，一副純良無辜的樣子。
楚楚被她這一聲大姐姐嚇得夠嗆，匆忙間才反應過來，如今，在外人眼里，她們二人是親姐妹啊！
血緣是一種很奇妙的關系。
哪怕二人誰都不在意這層姐妹的關系，甚至覺得礙事，但是在外人眼中，既然已經是姐妹了，那就應該和睦共處才對。
哪怕是裝，也得裝出來這么一副樣子。
否則，誰惹事兒，誰倒霉。
此時此刻，楚楚就是那個惹事兒的人。
人家還什么都沒干呢，楚楚張嘴罵人家晦氣，這誰能忍？
就連二皇子的面色都稍有不虞。
楚楚面色一僵，還沒來得及說什么，那邊就已經演上了。
只見薛姝往景行懷里一撲，看不見她的表情，只能聽得見哽咽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來：“我是不是很討人厭啊？連我的大姐姐都嫌棄我，說我晦氣……嗚……”
一旁的楚楚已經瞪大了眼睛。
你不按常理出牌啊！
這時候難道不應該罵回來嗎！
你哭什么啊！
二皇子尷尬的扯了扯嘴角，打圓場道：“薛姑娘，你家大姐姐不是這個意思。”
景行一下一下輕撫著小姑娘的背，一雙本應該多情瀲滟的桃花眼已經結滿了寒冰。
楚楚嘆了口氣，知道今天她若是不把薛姝哄好，估計二皇子對自己就要有些看法了。
畢竟今天惹麻煩的人是她。
二皇子日后是要成大事的人，這樣的人，不會跟喜歡惹麻煩的人走得太近。
但是楚楚不會哄人。
更別說哄薛姝了。
一方面不會，一方面也是真的不想。
她有些手足無措地站在那，上前也不是，退后也不是，十分尷尬。
景行輕輕拍了拍薛姝的背，冷著聲音道了一句告辭，便拉著小姑娘的手轉身走上了歸路。
二人才剛轉過身，景行目光一瞥，便見著了自家小姑娘微翹的嘴角。
哪里還有方才嚶嚶嗚嗚的樣子。
這下，景行差點笑出聲。
虧他還以為小姑娘真的哭了呢，合著是擱這兒演呢。
景行的腳步一下子變得輕松許多。
二人身后，二皇子眉頭微蹩，還沒來得及張口，便聽一旁的楚楚先嘆了口氣。
二皇子心生疑惑，側頭看向楚楚。
“我家這二妹妹，一向是個愛玩的，”楚楚語氣感嘆，“以前在家里的時候，見面拌拌嘴都是常有的事，今日卻不知為何，竟……”
說完，楚楚又搖了搖頭，一副拿薛姝沒辦法的樣子。
她這樣，倒是有幾分包容妹妹的姐姐樣了。
聞言，二皇子才恍然大悟。
原來這是人家姐妹倆私底下常做的事情。
姐妹嘛，斗嘴也是常有的事情。
今日楚楚一照面就說晦氣，那私底下，薛姝沒準還說過更難聽的話呢，只是他不知道罷了。
想到這一點，二皇子臉上的不快頓時笑散了個干干凈凈，心里對楚楚也不由得多了一點疼惜。
攤上這么個當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妹妹，楚楚也實在是很不容易了。
想必上次姐妹倆見面，薛姝就說了很過分的話，這才激得楚楚張嘴就罵晦氣，否則，以楚楚這樣溫軟的性子，是不可能平白無故就說出這樣的話的。
把楚楚逼成這樣，二皇子簡直都不敢想這姐妹倆上次見面的時候到底說了什么。
二皇子輕嘆一聲，道：“是我誤會你了。”
若不是聽了楚楚的解釋，估計連他都會被蒙蔽過去，到時候，楚楚豈不是還會在他手下受委屈？
楚楚搖了搖頭，道：“二公子不要這么說，本就是我們姐妹之間的事情而已。”
二皇子點點頭，雖然沒再說什么，但是看向楚楚的目光中，卻更柔軟了幾分。
楚楚背對著二皇子，雖然看不見二皇子的目光，但是卻能感覺到二皇子周身氣勢的變化。
她的唇角微微勾了勾，又很快被壓下去。
誰惹事兒，誰倒霉。
她一句話就把惹事兒的人換成了薛姝。
她這二妹妹啊，可怎么跟她斗呢。
楚楚眸中劃過一抹得色，她抬步走向一個小攤，低頭在一堆精巧的小玩意兒里頭挑挑揀揀。
蒼園。
薛姝回到自己院子的時候，鎮北侯夫人和薛陸氏已經不在了，青玉說她們住在蒼園另一頭的院子里。
薛姝點點頭，看了一眼身邊像是長在地上的景行：“夜已經這么深了，你怎么還不走？”
景行抿了抿唇。
他半晌不動，薛姝不禁轉頭看他。
現在鎮北侯夫人和薛陸氏可都來了，雖說在另一頭，但是蒼園也就這么大，她著實是不敢再留景行了，萬一要是被發現了什么端倪，可就全完了。
于是薛姝推了推景行：“不早了，我困了。”
景行嘆了口氣，目光深深地看著薛姝：“姝兒，我給你舞劍吧？”
薛姝微微一怔，她微微抬眸，撞入那雙深情的桃花眼。
然后，他看見小姑娘面上綻出一抹笑，他的嘴角也不自覺地跟著上揚。
“紅綾，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