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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景行依舊是回府衙客棧睡下的。
他生怕自己躺在薛姝邊上,就晚上不想睡,早上不想起,到時候耽誤正事不說,還很有可能會惹得小姑娘炸毛,可謂得不償失,所以,哪怕他不太樂意,也只能不情不愿地走了。
次日一早,天都還沒亮,景行就醒了。
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先在心里感嘆了一番——過了幾天溫香軟玉在懷的好日子,如今只覺得這床真是又冷又硬,懷里也空蕩蕩的,叫他有些不習慣。
感嘆完之后,景行也不再耽誤時間,利落地翻身而起,換好衣裳,便推門出去吃飯了。
這會兒,沈尚書一行人也都醒了,先后出了各自的客房,眾人在一樓的大廳碰了面,便一起坐下了。
大家都是在朝為官的,在該辦正事的情況下,作息習慣都是大致相同的。
一群大老爺們,吃起飯來那是極為迅速的,哪怕面前擺的是珍饈海味,他們也沒有什么細細品味的心思,一頓吸溜之后,眾人便跟打仗一樣吃完了這頓飯。
沈尚書拿起帕子擦了擦嘴,道:“今日任務重,大家也別耽誤了,你們去城外的,現在回去收拾收拾就去吧。”
揚州城不小,繞著城外走一圈也是要廢不少功夫的,若是不早些走,估計天黑之前都回不來。
“是。”這些都是戶部的官員,對沈尚書的話自然是無有不從的,沈尚書一說完,眾人便都起了身,回去收拾各自的東西了。
看那些人走了,沈尚書才收回目光,對著桌上剩下的人道:“這會兒時辰還早,城里商鋪都沒開,你們先回各自的房間去,不要亂跑,一會兒等街上熱鬧一些了咱們再出去。”
沈尚書帶的這一隊人是要跟揚州城內的富戶和百姓打交道的,這會兒街上連個人影兒都沒有,他們自然是無法行動的。
“是。”眾人應了一聲,便也紛紛聽話地起了身。
景行也不例外。
但是他才剛回房間,爐子上的水都沒燒開呢,房門便被叩響了。
開門,是沈尚書。
“沈大人。”景行拱手行了一禮,隨后側開一步,將人迎進了屋里。
沈尚書進了屋里,沒走幾步就頓住了步子,目光在屋里環視一圈,最后在景行身上頓住,道:“一會兒外出,景公子可不要亂跑,街上人多不說,咱們也都是有正事要做的,景公子可別誤了事才好啊。”
景行這剛來就給他玩了一手不見人影,不過那畢竟是自由活動的時間,沈尚書不好說什么,但心里到底還是擔心的,生怕在辦正事的時候,景行要是再跑,那可就要誤事了,所以,他這才特來提點一句。
聽了沈尚書的這一番話,景行不由得覺得有些無奈。
他又不是三歲小孩兒了,怎么可能分不清楚輕重緩急呢。
不過,沈尚書過來提醒他,這完全是出于一番善意,故而景行到底還是點了點頭,道:“謝沈尚書指點,下官記住了。”
沈尚書點點頭,也不再多說什么,轉身就走了。
景行重新回了茶幾前坐下,一邊沖著茶葉,一邊想著景一景二可有把事情安排妥當。
沈尚書身居要職,想不著痕跡地把消息傳到他耳朵里可是不容易,稍有疏忽,估計就得露餡了。
經歷了兩天的摧殘,今日薛姝難得睡了個懶覺。
一閑下來,才想起來自己好像已經有兩天沒見著自家三哥哥了。
趁著吃早飯時候,薛姝便順口問了青玉一句。
“三公子啊……”青玉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詭異,“也不知道三公子是受了什么刺激了,這兩天好像一直把自己悶在院子里喝酒呢。”
陸應澈此行出來沒有帶下人,青玉怕陸應澈喝酒把自己喝出來個什么三長兩短,就讓紅綾過去照顧了。
說是照顧,但紅綾一整天能做的事情其實相當有限。
就是在院子里坐著,隔三差五去看看陸應澈是不是還活著。
這也沒辦法,陸應澈不讓別人近身,肯容忍紅綾時不時推門進來一趟已經是極限了。
“喝了兩天啊?”薛姝挑了挑眉。
那人不都得喝臭了嗎。
青玉點點頭:“是啊,聽紅綾說,三公子兩天都沒從那屋子里出來了。”
薛姝蹩了蹩眉,隨即抬頭揉了揉頭。
陸應澈突然變得這樣,肯定是有緣由的。
難道是因為那日上花船的事?
不太像。
那……
看著自家姑娘一副陷入沉思的樣子,青玉糾結了一會兒,還是俯下了身子,在薛姝耳邊輕聲道:“姑娘,三公子已經知道景公子和您……的事了。”
那會兒,薛姝不知為何睡得很沉,所以,薛姝只知道陸應澈起了疑心,卻不知道陸應澈已經確認了。
“……”薛姝嘴角微微一抽,“怎么回事?”
“具體的事情,奴婢也不知道啊,”青玉當時一直都在薛姝身側,并不直到外頭具體發生了什么,她也只是知道一個結果罷了,“不過,三公子都把自己喝成這樣了,應該就是因為此事了吧?”
陸應澈到這兒才三天,就接連受了兩場刺激。
能不瘋嘛。
薛姝嘆了口氣,道:“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再這么喝下去了,青玉,你去跟三哥哥說一聲,他也來了有幾天了,還沒置辦東西呢,趕緊讓他醒醒酒,一會兒我陪他去街上轉轉。”
陸應澈帶的行李比她都簡單,就兩身衣裳,現在估計早就沒可換的衣裳了,是該上街去買幾件。
“是。”青玉福了福身,便轉過身一路小跑著去了。
陸應澈的院子里,紅綾正坐在臺階上,百無聊賴地發著呆,見青玉過來,這才來了幾分精神:“你怎么來啦?”
青玉看了看紅綾身后的屋子,道:“是姑娘叫我來的,說叫三公子醒醒酒,然后姑娘要陪三公子上街去挑衣裳呢。”
“哦……”紅綾轉頭看了看屋子,隨即認真地點了點頭。
是該買幾件新衣裳了。
都臭了。
屋里,響起一陣酒瓶子當啷作響的聲音。
“備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