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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行這一番話說完，陳歲寒臉上的激動之色瞬間就全消下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失落。
這篇文章，已經是他目前能寫出來最好的了，卻沒想到，文筆措辭都沒有問題，甚至到了景行都會夸一句的地步，但是問題居然出在了所謂的“銳氣太過”上。
原來寫成一篇文章，需要考量的因素竟然如此雜多，不是文筆措辭得當就行的。
果真學海無涯啊。
看著陳歲寒驀然失落的臉色，薛姝暗暗嘆了口氣，伸手在景行腰間輕點了兩下，叫他閉嘴。
瞧瞧這小少年的臉色都變了。
一把年紀的人了，兇人家小孩兒干嘛。
景行冷哼一聲，伸手便將那只在自己腰間作亂的小手捉在了掌心：“吃飯。”
薛姝被他拉著走向聽竹苑的花廳，陳歲寒則是將文章先收回了書房，這才抬步跟上。
聽竹苑的晚飯十分清淡，對于薛姝這種喜食辛辣的人來說，簡直清淡得跟齋飯似的，一點胃口都沒有。
薛姝只吃了兩口就吃不下了，景行便親手盛了一碗粥，放到她手邊：“先把這粥喝了，一會兒回棠梨居了再加個宵夜。”
“嗯。”薛姝點點頭，聽話地執起了勺子。
陳歲寒看著照顧得如此周到的景行，心里又默默嘆了口氣。
還是年紀大的會疼人啊。
換作是他，就算是有好好照顧薛姝的心，估計真正做起來的時候也手忙腳亂的，至少不會如景行這般自然和周全。
景行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陳歲寒默默低下頭的動作，唇邊不由得泛起幾抹笑意。
心情好了，他也就不介意說幾句好話，哄哄這小屁孩子：“你見解獨到，文筆也不錯，想來在白鹿洞的那幾個月沒有白待，你盡可以保持你現在的銳氣，只是暫時需要一層溫和的偽裝罷了。
距離下次秋闈還有三年的時間，你又聰明，足夠你學會往自己身上披一層皮了。”
有了他這一句不算安慰的安慰，陳歲寒的臉色到底好看了許多，也重新有了食欲。
他點點頭，重新埋下頭吃飯了。
晚上他還要繼續讀書，自然是得好好吃飯，補充體力才行，不然可熬不過那幽黑漫長的前半夜。
景行吃飯很快，薛姝剛慢悠悠地喝完一碗粥，他就已經吃完了：“走吧，送你回去。”
順便拉著小手散散步。
二人一道出了聽竹苑，剛踏出聽竹苑所在的那片竹林，景行步子一頓，伸手就把薛姝護在了身后。
今晚這外面，可真是熱鬧啊。
景行瞇了瞇眼，看著那道在暗夜中疾馳而去的一道身影。
“怎么了？”薛姝在他身后探出腦袋，順著他看的方向看去，卻什么也沒看見。
“沒什么。”景行握住薛姝的手，心里歇了去后院逛逛的心思，帶著她徑直回了棠梨居。
雖然這些暗衛對他們好像沒有什么敵意，但還是慎重一些的好。
景行說沒什么，薛姝也什么都沒看見，但是她就是莫名覺得家里有些不對勁。
風太亂了。
好在身邊有景行在，她倒是不緊張，就是一直東張西望的，試圖看見些什么。
幸好她戴的簪子尾端沒有流蘇，不然這臉都得被抽紅了。
景行斜睨著身邊的小姑娘，看她實在好奇，干脆后撤了半步，將薛姝擁在懷里，又彎下身子，幾乎跟薛姝臉貼臉了。
他指著不遠處的一叢矮木，輕聲道：“你仔細看著地上的影子，能看到有個人嗎？”
燭火昏暗，又明暗不定，薛姝盯著看了好半晌，才終于從那斑駁的樹影中勉強看到了一個人影的影子。
那影子十分模糊，而且并不明顯，薛姝能看出來，她的想象力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不過，看倒是看見了，就是眼睛又酸又脹的，實在難受。
薛姝剛要揉，手卻被景行握住了：“不能揉，馬上就到了，一會兒回去敷一會兒就好了。”
二人漸行漸遠，沒有注意到方才被二人盯著看的矮木微微顫了顫。
躲在矮木后頭的暗衛像是剛從生死線上走了一趟回來似的，身后的衣裳都被冷汗浸透了。
他這還是第一次藏得好好的還被人看見了。
被人看見還不算，還被人家指著給另一個人看了，跟耍猴兒似的。
恥辱！
恥辱啊！
暗衛差點委屈得哭出聲。
把薛姝送回棠梨居之后，景行沒有離開，而是在院中坐下了，跟薛姝一起聽手下暗衛的匯報。
“那些人都是從云娘的院子里出來的，足有近二十個人，”一暗衛單膝跪在院子里，一板一眼地匯報著主子想知道的事情，“楚楚現在還沒回來，云娘怕她出了事，才派了這么多人出去找，但是現在還沒有找到。”
“楚楚在長街上開了一家店，現在的時辰也不算晚，應該是在忙著鋪子的事兒吧？”薛姝皺了皺眉，覺得有些無聊。
還以為是因為什么大事兒呢，原來只是因為楚楚晚上沒回來吃飯啊。
秦湘剛開始忙鋪子的時候，也是早出晚歸，有時候甚至深夜方歸，然而這會兒才剛過了吃晚飯的時候，長街上應該還正熱鬧著，楚楚現在不回來，似乎也沒什么值得意外的，云娘至于這么激動嗎，連暗衛都派出去了。
等等……
“二十人？”她身邊才八個人呢！
結果云娘一個外室，身邊暗衛的數量竟然比她這個左相家的姑娘多出一倍來。
這是暗衛還是白菜啊？
聽到薛姝的驚呼，景行頓時有些無奈。
這小姑娘的注意力奇奇怪怪的，才剛注意到啊。
暗衛點了點頭，道：“共一十九人，不過身手不好，屬于最末流。”
云娘身邊暗衛不少，但是質量都不行，只能依靠數量。
聞言，薛姝眨了眨眼，轉頭看向景行：“暗衛也有等級劃分嗎？”
景行點點頭，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茶水，道：“那是自然。如今你身邊的這八個，在暗衛中屬頂尖，若是要對付那一十九個人，出三個就夠了。”
要培養出一個優秀的暗衛，需要大量的財力，有些人掏不起這個錢，但是有需要有不被登記在冊的暗中力量幫自己做事，所以，那些專門培養暗衛的機構便會收攏一些資質普通的
薛姝點了點頭。
那還差不多。